餓死鬼與掃地僧 第105章 105.一年鬼命

    在一片歡樂聲中，人，鬼，道，佛，獸其樂融融地享受了一頓大餐。這裡有朋友，有鄰居，有敵人，也有寵物。不同的角色，不同的立場，也許在森林之外，他們會相互廝殺，直到一方倒下。或者會整日以門眼對話，老死不相往來。但是在這裡不同，森林裡沒有電話，卻讓大家感情更加親密，這裡沒有電視，卻讓大家整日玩得很開心，甚至這裡連個廚房都沒有，但是大家卻吃到了獨一無二的美食。

    石頭端著手中的小木盤，望著天空，此時的天空已經星羅棋布，微風吹過，帶動著石頭的長髮緩緩飄動，冰涼的感覺讓石頭很舒服。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又那麼不正常。

    幸福的時候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美好，悲傷的時候則覺得一切都那麼多餘。「常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石頭一直是這麼認為的，抱怨只會讓自己變得更沒有用，但石頭有時候不得不抱怨，他怕如果什麼都看開了就當不了鬼，就會投胎去輪迴。石頭不想失去殺人狂加虐待狂的妹妹，不想失去胸懷寬廣的鄰居，更不想失去最愛的寶貝老婆，當然還有一身粉色特別的她。

    微風輕輕吹動石頭一直戴在左耳上的藍寶石耳環，長時間的沉默並沒有讓石頭淡忘對蕾姆的思念。「她怎麼樣了？我應不應該找她問問?她需不需要充電呢？……」太多太多的問題讓石頭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石頭看著手裡美味的群英薈萃，怎麼突然想再嘗嘗那如地獄邀請柬般的黑暗料理呢？想著想著，石頭差點留下淚來!最後石頭深深一呼氣，想把內心的不快都呼出來。

    如此良辰美景，石頭突然想好好睡一覺。當石頭產生這一想法時，不由得嚇了自己一跳!我明明有花葉經護體，怎麼會想睡覺呢？石頭想起月緣和尚說過，怨念消失，就容易讓鬼犯困!直到最後化為虛無，輪迴轉世而去。

    「我竟然也開始想要原諒那些村民了嗎？」石頭自嘲一聲，將手伸到自己面前，握了握拳頭，感覺沒什麼變幻。

    「這怎麼感覺來勢洶洶呢？」

    石頭還沉浸在憂傷模式下呢！但那種消失的感覺卻讓石頭嚇了一跳，因為越來越強烈，甚至有一瞬間，石頭都感覺到了心跳!

    「噗通!」

    「草!草！草！和尚，你跟我進小樹林!我有十分要緊的事要單獨跟你講!」

    在場各位還沒反應過來石頭這是鬧哪出時，石頭立馬就扛起正在吃群英薈萃的月緣和尚，一個箭步便朝最近的樹林沖了過去。

    看著石頭消失在夜色的身影，玲瓏嘆了口氣，走到芽衣身上，柔聲說道：

    「嫂子!都這麼明目張胆了，看來兄長他是徹底彎了，節哀順便啊！畢竟以後還要一起過日子。」

    李乾坤和K相識一看，不由得都打了個冷戰，baby和圓圓可不管石頭彎不彎，對著還剩一半的群英薈萃就是一陣猛攻!至於看愣了的芽衣，稍稍緩了緩，對著玲瓏微微一笑，說道：

    「哈哈！別開玩笑了!他要是敢彎了，我就親手把他掰直!肯定有什麼要緊事要單獨說。」

    「呵呵！也是。」

    玲瓏雖然在剛才就看出石頭在思念誰，但是跟和石頭朝夕相處的芽衣還是沒法比。芽衣早就查覺自己的老公心裡似乎還裝著誰，甚至憑藉著妻子的直覺，芽衣都能確定是個女孩!但是又是誰呢？和石頭親近的就是baby和玲瓏了，但是顯然都不是，石頭對這倆女的態度很堅決。是另有其人還是自己太多疑了呢？芽衣輕嘆一聲，繼續陪著自己的姐妹吃起來，心想只要那死鬼不離開自己就行，管他想誰呢？

    ……

    小樹林下

    「哎呦！石頭啊，你能不能溫柔一點啊！我這老骨頭都被你給弄散架了!」

    月緣和尚拍了拍沾在身上的樹葉，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型，一捋鬍子，對著面前的石頭問道：

    「咋了？啥事還要把貧僧帶到這麼陰暗的地方。」

    石頭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跟過來，這才放心下來，對月緣和尚興奮地說道：

    「和尚，我剛剛差點就活了!」

    「呃？」

    月緣和尚一皺眉說道：「叫你少練幾天花葉經，你不聽，這次沒火就不錯了，下次注意啊！」

    石頭見月緣沒明白自己的意思，於是說道，「不是著火的火，我說的活是，活人的活!明白嗎？就是心砰砰直跳的意思!我剛剛可是真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了一下！厲害吧！神奇吧！」

    「哦！」

    月緣似乎早就知道一般，打了個呵欠，又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說道：「還有別的事情嗎？我還想再回去吃幾片呢！」

    「你怎麼一點也不激動啊！我剛剛還以為自己錯覺，才找你來先問問的，快告訴我，是不是因為花葉經的原因，才讓我有重生的機會!」

    石頭這麼認為不是不無道理，因為花葉經就是從無到有，從有到無，生生不息，輪迴不止。石頭覺得自己要是能活過來，那肯定能讓古樹下的鬼也活過來。一臉期待地等著月緣的回答。

    「你真想聽?」

    見月緣和尚一臉不懷好意的模樣，石頭打了個哆嗦，問道：「又要聽故事?」

    「嘿嘿！沒錯，不過我還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

    聽月緣和尚還有縮減版本，石頭一皺眉說道：「給我來個縮減版的！」

    月緣和尚一捋白花花的鬍子，對著石頭仔細看了一遍，笑著說道：「小石頭，你快死了!」

    這次輪到石頭打哈欠了!石頭也學著月緣和尚的樣子用小拇指扣了扣自己的耳朵，然後淡定地說道：

    「不是快死了，我已經死了。」

    月緣一搖頭說道：「石頭，你可知道你只有一年的鬼命?」

    「草！草！草！……和尚!出家人不說謊的，你可不能嚇我啊!」

    石頭話雖這麼說，身子卻像被抽空的氣球一般，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石頭很清楚，月緣和尚不會說謊，但是石頭多希望月緣和尚此時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見石頭如此害怕，月緣和尚緩緩走到石頭旁邊坐下，說道：

    「害怕嗎？」

    「哈哈！」

    石頭笑了!石頭笑自己太蠢了!還以為自己能活過來呢，結果自己已經開始倒計時了!石頭狂笑了一陣。扭過頭對著月緣說道：

    「我怕死!我不管，你要救我!」

    月緣見石頭嚇得眼淚都出來了，不由得安慰道：「生死皆是命，半點不由人。石頭，你又何必如此執著。」

    「嗚……我當鬼當得好好的，為什麼還能死!」

    石頭不敢相信，鬼怎麼還能死呢？我已經死了，再死一次那成什麼了？石頭一想起自己就要永遠的離開芽衣就害怕。

    月緣和尚拍了拍石頭的肩膀，安慰道：「又不是第一次死!習慣就好。」

    「不是第一次死?我到底死過多少次啊？」

    石頭一摸眼淚，憋屈地問月緣，現在石頭唯一的指望就是月緣和尚。因為月緣和尚的鎮靜才支持石頭沒有一下子崩潰。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你已經死了兩年嗎？」

    石頭看了月緣和尚一眼，微微一點頭說道：

    「嗯!」

    石頭之所以沒問這事是因為石頭覺得鬼的形成肯定需要一段時間，再說石頭那時候根本不相信月緣和尚，自然不會聽月緣和尚說原因，久而久之也就把自己這事給忘了!現在月緣和尚再一次舊事重提，必然是有關聯的，於是，石頭急忙問道：

    「我死後的兩年到底做了什麼？」

    月緣和尚揮手間變出一個烤地瓜，遞到石頭手裡，慈祥地說道：「那現在你願意聽我講，關於你的故事了嗎？」

    看著手裡熱乎乎的烤地瓜，記得當鬼的第一晚，自己就吃這個，現在握在手裡，讓石頭覺得安心不少。石頭將地瓜掰開兩半，將另一半遞給月緣，一抽鼻子說道：

    「長話短說！」

    月緣接過石頭遞過來的半塊烤地瓜，笑著說道：「知道嗎？修行到一定境界的佛門弟子，便能發願，如果願望能感動上蒼，便能獲得獨有的神通!」

    「呃！和尚，別告訴我，我的一年鬼命和你有關!」

    畢竟整片森林裡只有月緣一個和尚，自己師傅月悔也是自己醒後才放出來的，肯定和月悔沒關係。石頭一把抓住月緣的鬍子，拽到自己面前惡狠狠地說道：

    「說!你發什麼願了!」

    「哎呦！哎呦！放手，放手，不是我!是你!」

    月緣和尚好不容易從石頭手裡搶回自己被拽得生疼的鬍子，揉著自己的下巴，繼續說道：

    「石頭徒兒，是你發的願!」

    「啥？……我？」

    石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月緣和尚肯定是在說笑吧！自己怎麼可能發願?自己可是鬼啊！

    月緣見石頭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話，於是解釋道：

    「石頭，你還記得來到這片森林前遇到的事情嗎？」

    石頭深吸了口氣，說道：「怎麼會忘記，我被那一群變態的村民，拿去要結冥婚。事情其實很簡單，據說有隻女鬼一直糾纏他們村，想逃的村民，有的還沒走出村就死了，走出去的也活不過兩天!留下的村民整日惶恐不安，最後也不知道誰出了個鬼主意，居然打算顧個活人去結冥婚來消除女鬼的怨念。我這個倒霉蛋還以為只是個形式呢，沒想到他們打算把我定死在棺材裡，還好我發現的早，趁夜黑便跑了出來，唉～貪錢貪得連自己命也搭進去，我果然就是個苦命。」

    月緣別有深意的說道：「石頭，平時看你很機靈的，難道就沒發現，你說的故事很奇怪嗎？」

    「奇怪?哪裡奇怪了？這可是我親身經歷呀！」

    月緣和尚微微一笑說道：「你說你死之前是很多村民都找到了你是不是？」

    「沒錯啊!」

    石頭覺得有些莫名奇妙，不知道為什麼月緣和尚這麼問自己，自己肯定是被那些村民給打死才來到這兒的啊！剛想到這兒石頭一愣，發現了蹊蹺之處，悠悠說道：

    「我應該是餓死的!村民找到我時，並不是我真正死的前一刻!」

    「哼哼！石頭，現在才知道啊！」

    聽月緣這麼一說，石頭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那麼問題來了，自己的記憶可就到村民發現自己為止啊！剩下的記憶去哪了？石頭越來越覺得自己死的很奇怪，便急忙問向身旁的月緣和尚，

    「和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月緣和尚看著手裡的半塊地瓜，沉思了良久，才說道：

    「其實，你當時並沒有死，而是正好踏進了這片森林的邊界，被送到了這裡，當時的你還是人類。不過那時候正好是晚上，我救了你!哈哈，說起當時，咱們吃的也是烤地瓜呢。」

    石頭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半塊烤地瓜，但這就說不通了!石頭問道：「和尚，我如果說是被你救了，那我為什麼還會成為鬼!既然我活著進來了，按你的規矩，我應該活著出去才對啊！根本不可能會死在這裡成了鬼!」

    見石頭一臉的迷茫，月緣按了按手，示意石頭不要激動，聽自己慢慢把話說完。接著，月緣朝石頭解釋道：

    「石頭，你的第一位師傅並不是我師兄月悔，而是我月緣!」

    「嘶……」

    石頭倒吸一口涼氣，草！草！草！這也太刺激了吧！我進來認的第一個師傅是月緣和尚?

    「哈哈！沒想到吧！說實話，我也沒有想到，曾經跟在我屁股後面，每天晚上掃地的徒弟，如今卻成了一隻餓死鬼，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不過，令我更沒有想到的是，你這徒弟跟我呆了十年後!竟然也能發下大願。」

    「十年?」

    石頭大叫起來，「和尚，你不是說，我只是死了兩年嗎?」

    月緣淡淡說道：「確實死了兩年，但是做我徒弟的那十年，你卻是活生生的人!」

    「你!」

    石頭想反駁，卻發現月緣說得很有道理，自己竟然無言以對!月緣和尚得意地一笑，說道：

    「不然，你以為你那一半的陽氣哪來的?如果不是你十年如一日的跟著我苦修，別說練花葉經了!讓你看一眼金剛經，就夠養半年的。」

    石頭一撓腦袋，感覺自己應該沒犯什麼事情啊！於是繼續問道：

    「那這和我死有什麼關係?」

    月緣和尚看著石頭撓頭的樣子，如同再次看見當年的學生一般，雖然是同一個靈魂，但是石頭卻忘記了十年的朝夕相處，十年的師徒情意，只留給這位千歲老師一個長達十年的追憶!月緣和尚慢慢說道：

    「我說了，跟你發的願有關係!」

    ……

    休爭三寸氣，白了少年頭。

    百年隨時過，萬事轉頭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