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緊張地湊過來問:「你沒事吧?」
舒漁搖搖頭:「剛下過雨,地很鬆軟。」
衛暮雲拿過她手中的機器,跨過前面的土坡,沒好氣道:「人摔了沒關係,機器摔了可就是讓我們一撥人都白來了。」
舒漁瞪了他一眼,跟著他跨過去。
陳飛在後頭哈哈大笑:「也不能這麼說,機器壞了大不了改日再拍,就是麻煩你們兩位大忙人,但人摔壞了可就不行了。我這回去都不知道怎麼跟舒伯伯交代。」
祁梵正在後面不懷好意地笑道:「陳總這是假公濟私啊!」
陳飛擺擺手:「祁總,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你們兩尊大神賞臉肯跟我們合作,我當然要親自來為你們服務。」
祁梵正走上前,幾步來到衛暮雲身旁,朝他似笑非笑看了眼:「表弟,你知道這次我為什麼答應來錄這個片子,還跟你公開比賽嗎?」
衛暮雲斜眼看他。
祁梵正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道:「我也不怕你知道,先前桃源居急速擴張,現在資金鍊出了問題,急需融資。在食神周大師面前贏你,是我的投資人開出的條件。所以我必須贏你。」
衛暮雲冷笑一聲:「那祝你好運。」
祁梵正攤攤手,不以為意道:「當然,若是你贏了,說明你真有本事,我也算長了見識。」說完朝陳飛道,「陳總,我要去尋找我需要的食材了。你們的拍攝可以開始了。」
江鳴和舒漁先前已經分了工,他拍祁梵正,舒漁拍衛暮雲,江鳴聽他這樣說,立刻打開機器跟上他。
李婕看他走遠,冷笑了一聲,附在衛暮雲耳邊道:「你一定要贏他。」
衛暮雲淡淡看了她一眼:「如果我贏了,你就把你手上的東西給我。」
李婕駭然一般看他。
衛暮雲語氣確實風輕雲淡:「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李婕怔了怔,忽然又笑了,自嘲一般地笑:「我一直以為你被她傷了心,所以打定主意分手,原來這兩個月你只是在迷惑我!不過是要找一個絕佳的契機拿籌碼跟我做交易。」她搖搖頭,「暮雲,我以為我們是互相信賴的搭檔和朋友,沒想到到底還是會猜忌和防備。」
「你起了頭我不得不跟你配合。」衛暮雲淡淡道:「她做的事是挺傷我的心,但我也沒有辦法,心裡的人始終只是他。」
李婕眼睛都紅了,想到那次過年,他在超市門口將自己拋下的場景。就算不想承認,也必須得承認,很多事情都可以勉強,只有感情,尤其是衛暮雲的感情勉強不來。
她深呼吸了口氣:「行,只要你贏了祁梵正,我就把東西給你。」
衛暮雲看了她一眼,見她眼眶泛紅,到底有些於心不忍,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李婕,我很抱歉。」
李婕勉強地笑:「這種事情你有什麼好抱歉的。我承認我原本是打算用那些東西要挾你們,一直沒用上,是因為相信你跟她已經分了手。我到底還是不如你有心計,等到這種時候跟我提出交易,你知道我不可能不答應你。」頓了頓,又道,「不過只要你能贏祁梵正,我也不虧。」
衛暮雲點點頭嗯了一聲。
李婕又道:「但是,如果你贏不了呢?」
衛暮雲輕描淡寫道:「不會贏不了。」
「你就這麼有信心?」
「嗯。」
舒漁被陳飛拉著說話,看著前方幾米處的男女一直咬著耳朵,心裡酸溜溜地恨不得上前將衛暮雲撓一頓。但這是在工作,她只得打消了念頭。衛暮雲和李婕說完話,終於轉頭看向舒漁,舉著機器道:「可以拍了。」
舒漁趕緊丟開陳飛跑上前,接過被他一直拿著的攝像機。
李婕看了兩人一眼,神色不悅地退到一旁。
舒漁舉起機器對著衛暮雲,好奇問:「你要找什麼食材?」
衛暮雲道:「你老老實實扛著你的機器就好,問那麼多幹什麼?」
舒漁陰陽怪氣道:「你還挺大牌的嗎?」
衛暮雲哼了一聲,懶得理他。
因為要拍攝,舒漁也不能跟他一直說話。山中天然的食材很多,尤其是這個季節剛剛下過雨後,有竹筍也有各類蘑菇。但是衛暮雲不過是看了看都放棄。
直到來到一處懸崖,他站在邊上皺眉往下望了眼,從背包里掏出一根繩子。
舒漁大驚失色:「你要幹什麼?」
衛暮雲道:「下去採石耳。」
舒漁看了眼那令人心驚膽戰的懸崖峭壁,光是一眼就有些眩暈,趕緊拉著他道:「天然的食材多得是,你幹嘛非要做這麼危險的事?」
衛暮雲道:「這裡的石耳生長年份很長,十分稀有少見,周大師不是普通的大廚,對食材要求很高,我不能將就。」
舒漁看著他心跳得厲害。
陳飛和李婕也走了過來。
陳飛看了下懸崖道:「衛總,你真的要下去?」
李婕也道:「暮雲,要贏祁梵正的方法很多,沒必要這麼涉嫌。」
衛暮雲淡淡道:「放心,我心裡有數。」
舒漁一手提著攝像機,一手拉著他的手臂:「這太危險了,你又不是人猿泰山,我不讓你下去。」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紅了。不過是拍個片子,要不要玩這麼大?
衛暮雲難得沒對她冷言冷語,拍了拍她的手:「你把機器放在邊上固定好,自己離遠點,免得不小心滑下去。」
舒漁見他心意已決,知道多說無益,只得不情不願點頭。但是她沒把機器放在地上,而是自己坐在懸崖邊上拿著攝像機,對著身纏繩子慢慢攀下懸崖的衛暮雲。
陳飛怕出事,在她身上綁了一根繩子,和旁邊的樹拴著,又仔細注意著衛暮雲的攀登繩,以防出差錯。
好在衛暮雲從小在海邊長大,游泳衝浪這些運動,讓他的身體十分矯健靈活,雖然腳下打了好計滑,讓舒漁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但到底是有驚無險,採摘了一兜石耳爬了上來。
陳飛拿起那石耳看了下:「這不就跟木耳差不多了麼?」
衛暮雲點頭:「不過這在市面上價格可是超過千元一斤,我也是頭一次自己採到,比我以前買的好很多倍。」
陳飛嘿嘿笑了笑:「反正我也不懂,就知道做出來好不好吃。」說完一臉期待,又看了看舒漁,笑道:「小漁,今天咱們有口福了。」
舒漁訕訕得笑,看了一眼雲淡風輕的衛暮雲,有點不高興道:「你有必要這麼拼嗎?你做什麼事是不是都非得這麼極端?」
衛暮雲臉上的淡笑微微僵了僵,黑著臉離開。
李婕走上來,看了她一眼,輕笑道:「舒漁,我真是羨慕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到這種程度,也只有你了。」
舒漁一頭霧水。
跟祁梵正那邊會和時,祁梵正也已經找好了食材,採摘的新鮮竹蓀。兩人又都去附近的農家買了一隻土雞,不約而同選擇了相似的一道菜。
也只有相似,才更容易分出高低。
食神周大師就隱居在山腳,陳飛那邊早已經跟老人家聯絡好,一行人直奔周大師的農家小院,衛暮雲和祁梵正則進入了廚房開始準備。
因為是煲湯,等兩人端著做好的石耳雞湯和竹蓀雞湯上桌,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
沒有任何炫技的兩道菜,看起來再普通不過。但祁梵正和衛暮雲的表情都看起來很嚴肅,隱隱的緊張從兩人英俊的臉孔里透露出來。
舒漁舉著攝像機屏聲靜氣地拍著周大師,只見他慢條斯理地拿起勺子,分別盛在兩個小湯碗裡,嘗一口衛暮雲的石耳雞湯,閉眼感受了一番,又拿起清水漱了漱口,再去嘗祁梵正的竹蓀雞湯,又是閉眼感受了一番。
陳飛迫不及待問:「周大師,怎麼樣?哪位的更勝一籌。」
周大食神點點頭,似乎在回味剛剛的品嘗。過了半響,才不緊不慢開口:「兩位年輕人無論是從食材的處理,還是火候的掌握,都不分伯仲。兩道湯都濃郁醇香,吃在嘴裡回味無窮。將看著簡單的食材發揮出最佳的美味。但是……」
通常人們聽到這但書,就會緊張起來,都等著他說出後面的話。
舒漁的攝像機直直對著他的臉。
周大師繼續不緊不慢道:「但是烹飪除了這些技法上的東西,食物本身是有靈性的。烹飪者在做菜的時候,不僅僅是要把原始的食材變成美味,也在表達情感。而這種情感都就包含在他做出的美食當然,因為食物也是有生命的。」
眾人都聽得雲裡霧裡,卻又不明覺厲。
陳飛問:「周大師,那這兩道湯到底誰能更勝一籌?」
周大師搖搖頭:「我說了兩位年輕人在技法上不分伯仲,這兩道湯也不能說哪道更美味。但是……」他頓了頓,「於我自己來說,我更中意這道石耳雞湯。因為我在這湯里吃出了烹飪者表達的情感。」
衛暮雲本來緊繃的臉,露出一絲釋然。
祁梵正露出一絲無奈,轉頭朝衛暮雲伸出手:「恭喜你表弟,我甘拜下風。爺爺以前也批評過我內容大於形式,做菜沒有情感,我以為那是他的一套歪理。現在才知道,原來這是真理。」
衛暮雲笑了笑,跟他握手,這一幕定格在舒漁的攝像機里。
待舒漁關了機器,衛暮雲走到李婕跟前:「答應你的我已經做到,接下來你要做什麼,都跟我無關。」
眾人莫名其妙看著兩人。
不明就裡的陳飛招呼大家吃飯。只是衛暮雲等李婕點頭應允後,直接走到舒漁跟前,將她的手拉起:「你們吃吧,我和舒漁有事先離開了。」
喂!她並沒有事啊!
但是人已經被衛暮雲拉走。到了院門口,衛暮雲又轉頭朝陳飛笑了笑:「陳總,舒漁是我的女人。假公濟私的事,大概比較適合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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