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的後廚內,三人一鼠圍坐成了一圈,就像一場神秘的集會,這幾個人正準備著一場惡毒的儀式。
洛倫佐看著這裡略顯髒亂的布景,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赫爾克里時的情景,也是酒館,也是後廚,他開始懷疑這間酒館會不會是赫爾克里的某個產業,而且這個產業看起來做的還不錯的樣子,在雷恩多納這都有了連鎖店。
赫爾克里則捂著臉一副痛苦的樣子,剛剛洛倫佐和他激動地擁抱在了一起,然後直接撕掉了赫爾克里的大鬍子,雖然是偽裝,但這東西是緊貼在皮膚上的,他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撕掉了一層皮。
伊芙有些好奇地觀察著赫爾克里這個陌生人,手中正抱著毛茸茸的波洛,這隻大老鼠很會和人打交道,有時候赫爾克里甚至懷疑,如果有一天仇家上門了,這隻臭耗子說不定也會往對方的懷裡撲。
「雖然知道你還活著,但看到活蹦亂跳的你,感覺還是有些不可思議啊。」
赫爾克里微微抬頭,他鬆開了手,只見他半張臉都紅了起來。
「這叫福大命大,不過我也挺意外,你居然沒被亞瑟抓住。」
洛倫佐和他互吹了起來,一副好兄弟的樣子。
在那場暴風雨里,萊辛巴赫號墜毀在山脊之上,這件事引起了很大的波動,為了追查洛倫佐是怎麼做到這些的,洛倫佐的好朋友們都被亞瑟請去喝茶了,唯獨赫爾克里這個狡詐的狐狸逃掉了。
「我和那兩個傢伙不同,奧斯卡是北德羅的人,塞琉是名公爵,我呢!我呢!」赫爾克里講起了他的逃亡之旅,「好吧,其實我憑著我這卓越的大腦也賺了不少錢,但也只是有錢而已啊,我這種人就是有錢無勢,被亞瑟抓到了,指不定會怎麼樣呢!」
赫爾克里這聰明大腦曾經構想過很多自己的結局,這些糟糕的結局裡,包括了所有的資產被充公,自己則被關進瘋人院裡,等待著被人解剖。
「之前看你對妖魔很有興趣的啊,要知道你如果被亞瑟請去喝茶了,你說不定就有幸參觀西方世界裡、對抗妖魔最為先進的機構了。」
對於赫爾克里這種葉公好龍的行為,洛倫佐表示唾棄。
「有命參觀,沒命出來,我多少也清楚黑山醫院是個什麼地方,他們說不定會直接對我寶貴的大腦進行切片。」
赫爾克里站了起來,從台子上的瓶瓶罐罐里,隨便兌起了什麼。
「要喝什麼,女士。」
「叫我伊芙就可以了,」面對這個陌生人,伊芙顯得有些拘謹,「都可以,和洛倫佐一樣吧。」
「這樣嗎,那洛倫佐還真是幸運,我可沒打算請他喝。」
赫爾克里咬牙切齒。
洛倫佐最後的行為,把這幾個好朋友都玩進去了,這種感覺就像這幾個人策劃搶劫銀行,結果洛倫佐開著車闖進了鉑金宮。
明明撐死是個無期徒刑,結果一下子變成了死刑,這誰頂的住啊。
「這個傢伙可不會調酒,你敢喝嗎?」洛倫佐對伊芙說道。
「準確說我只會調一種酒,我將其稱之為『隨緣』。」
赫爾克里語畢,將兩個酒杯放在了兩人面前,裡面混合著奇怪液體的,粘稠或清亮,在洛倫佐的眼中,赫爾克里應該是拿酒杯在原油液里接了一杯。
「放心,調酒這種東西本質上就是亂兌,喝不死人就行。」
赫爾克里也為自己準備好了一杯,毫無懼色地喝了一口,喝了之後還面色凝重了起來,似乎是在細細品嘗。
「你們也嘗嘗,跟我說說感謝。」
伊芙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伸出了手,將酒杯遞到嘴邊,還沒等喝,那濃重的酒精味就險些沖昏她的頭腦,但最後她還是硬著頭皮喝了一口。
很意外,味道有些怪,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這……感覺就像喝了一杯加了機油的洗衣水。」
洛倫佐一飲而盡還打了個響嗝。
也不顧伊芙在一旁那驚愕的眼神,洛倫佐看向了赫爾克里,面露微笑。
「那麼這次你又想做什麼呢?霍爾莫斯先生。」
會面步入了正題,赫爾克里也嚴肅了起來,作為一名情報商,他也要有自己的專業性。
「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但這個忙有些危險,並且十分重要。不過你通過了我的測試,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直接開始了。」
洛倫佐絲毫沒有請別人的態度,就像個大爺一樣。
「測試?你是指散布的那些消息嗎?」
赫爾克里從角落裡抽出一張海報,那正是溫徹斯特事務所開業的海報。
鼠群一直徘徊在洛倫佐的身邊,從未離去。
雖然赫爾克里已經不在舊敦靈了,但他依舊支配著鼠群,源源不斷的情報傳遞過來,直到洛倫佐的主動聯繫。
一封寫好的信經過層層轉接,最後抵達了赫爾克里的眼前,時間地點,但沒有事情的內容。
「有興趣猜猜,我這次準備做些什麼嗎?」
洛倫佐問道,他看著赫爾克里,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完美的答覆,不過他也希望這些該死的老鼠們沒有偷窺的太多,畢竟洛倫佐也是需要私人空間的。
「遠離舊敦靈,雖然你對我說,你是捨不得舒適的床鋪,但我很清楚,你只是喜歡舊敦靈的先進而已,你可以乘著鐵蛇迅速抵達另一個地方,而不是騎著馬一路顛簸,因此你討厭去外地。
能把你請動,想必是個要緊的工作。」
赫爾克里的目光落在了伊芙的身上,結合著伊芙的身份,他繼續說道。
「來自那些權貴們的任務。」
「你的隊伍里罕見地多了一個維京人,而前不久維京諸國又派來一個使者……等會,這是維京諸國的委託?」
赫爾克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是的,赫爾克里,一個很麻煩的工作,我接下來要抵達高盧納洛,如果你真的調查過我,你應該清楚我的人頭在那裡有多值錢。」
洛倫佐繼續講解道。
「而這一次我將沒有任何後援,畢竟淨除機關和北德羅被查出來,說不定雙方就開戰了。」
「所以你來找我了?洛倫佐!」
赫爾克里的聲調高了起來,他剛被洛倫佐坑完,只能四處漂泊,連舊敦靈都回不了,結果現在他又來了。
「別這樣激動,我想你也對於接下來的冒險充滿期待,對吧!」
洛倫佐也站了起來,輕而易舉地越了桌子,然後一把抓住了赫爾克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
「你也清楚的,沒有麻煩事我是懶得找你的,可你在知道這點的情況下,還是來見我,不就是說明你也期待這些事,不是嗎?」
洛倫佐說著的同時,手還在空中胡亂地畫著,似乎是在描繪未來那美好的光景。
「你就沒想過我是來報復你的嗎?」
赫爾克里僵硬地轉過頭,他說的同時撩起了衣服,這時洛倫佐才發現他的腰間正別著一把左輪,從那個口徑來看,一槍或許能直接擊斃一頭公牛。
「啊這……」
洛倫佐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仔細想想也是。
「先冷靜一下,赫爾克里,這件事的好處有很多,說不定你就能洗白了呢?對了,你有興趣加入淨除機關嗎?我可以給你內推的!」
雖然赫爾克里對自己造成不了什麼威脅,洛倫佐還是決定先讓他冷靜一下比較好。
「洛倫佐你真是罪孽深重啊。」
不清楚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可伊芙覺得,能讓一個普通人憤而帶槍去幹掉一個獵魔人,這得是何等的怒火。
赫爾克里盯著洛倫佐,眼瞳里似乎真的有怒火在捲動,這些日子裡的顛沛流離?驚心膽戰……
數不清的情緒混在了一團,就如同那杯瞎兌的「隨緣」一樣。
「好吧,講一講,這次是怎麼回事。」
臉上的怒氣突然消失了,就像變臉一樣,赫爾克里坐了回去,表情有著幾分扭曲的怪異,身體似乎還在微微顫抖。
「能讓你這麼認真對待的工作,這又會關係著什麼呢?」
赫爾克里發問。
洛倫佐打動了赫爾克里,但不是因為他口胡的那些好處,而是在這之後的秘密。
這才是他的本質,一個對於信息、情報、秘密等等、有著近乎病態追求的病人,以及那畸形般的掌控欲。
「伊瓦爾·羅德布洛克。」
洛倫佐說出了目標的名字。
「拉格納·羅德布洛克的子嗣,發生了什麼?」
赫爾克里問,同時腦海里的思緒不斷地飛涌,這次的演繹對於赫爾克里而言有些吃力,他的情報網只覆蓋在了舊敦靈以及周邊,這異國的情報他知曉的並不多。
看到赫爾克里進入狀態,洛倫佐也嚴肅了起來,不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輕快的氣氛瞬間沉重了起來,伊芙有些坐立不安地看著兩人,剛剛還扭打在一起的兩人突然就正經了,這感覺就像一群廝殺的老虎突然停止了撕咬,轉而跳起了火圈。
不過也是,赫爾克里可是洛倫佐的朋友,而洛倫佐的好朋友們,又有幾個是正常人呢?
想到這裡伊芙有些自嘲地笑了。
確實,就連自己也不是正常人,自己是遊騎兵,天生的遊騎兵。
「這樣嗎……蠻有趣的。」
聽完洛倫佐的講述,赫爾克里沉默了起來,認真思考著。
「海博德一定隱瞞了些什麼,我不太放心,所以希望暗地裡你能協助我。」洛倫佐請求道。
「那麼代價呢?霍爾莫斯先生。」
赫爾克里露出奸商一樣的微笑。
「算我欠你的。」
「你上回欠的還沒有還呢。」洛倫佐一時語塞。
這樣的情景沒有持續太久,大概赫爾克里也不指望洛倫佐能拿出什麼好的報酬,他接著說道。
「也就是說,你們這一次不僅要追查伊瓦爾的下落,想辦法把他帶回來,還要與鐵律局對抗,說不定還會直接闖入軍事基地之類。」
赫爾克里一邊說一邊搖著頭,對於這種瘋狂的計劃,他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位置還是高盧納洛……」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赫爾克里接著看向洛倫佐。
「洛倫佐,我最近倒是聽說了一些其他的消息,我覺得你可能會很感興趣,說不定還與這次工作有關。」
「怎麼了?」
「有消息在流傳,高盧納洛準備建立自己的宗教了。」赫爾克里正襟危坐。
「什麼?」
出身於福音教會的洛倫佐,對於宗教這種事格外的敏感,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
「實際上在幾個月前便開始了,高盧納洛內出現了一種新的宗教,他們自稱為正教,當然,這種宗教團體也不是沒見過,但基本都被福音教會所剿滅,再加上高盧納洛人本就是福音教會的忠實信徒,這種新教並沒有太大的信徒群體。」
赫爾克里繼續說道。
歷史上福音教會的教義曾遍布諸國,最受其薰陶的便是高盧納洛,英爾維格因為白潮海峽的隔絕,並沒有像高盧納洛那樣被滲透的過於徹底,至於更遠的維京諸國,信仰奧丁神的他們根本不屑於這些。
「那麼這次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洛倫佐問,這個所謂的正教一定是有著什麼特殊之處,才讓赫爾克里能記在心裡。
「你知道彌格耳這個人嗎?」
「彌格耳樞機卿,福音教會的高層,流亡者的一員。」
雪耳曼斯的筆記不止記錄了妖魔的知識,也記錄了雪耳曼斯的一些見聞,就比如那詭異的新教皇,被迫離開的流亡者們。
在筆記里他不止一次地提及,想要反攻回七丘之所,殺死那名褻瀆聖神的異端,可他最後卻死在了英爾維格這個異國他鄉。
「在正教累積了一定的基礎之後,彌格耳出現了,他以自己樞機卿的身份,宣稱福音教會已經背離了神的旨意,神聖的權柄此刻正被異端把持著,他要重新建立對神的虔誠,因此正教誕生了。」
赫爾克里回想著情報,其實這算不上什麼隱秘的消息,在高盧納洛里,很多人都見證了這一刻,但大概是礙於信息的傳遞,它如今還只在高盧納洛內傳播著。
「而後彌格耳讓更多與他一起流亡的樞機卿作證,這讓人們更加相信了他話語的真實性……畢竟信徒這種東西,你也清楚的。」
言語間,赫爾克里透露了自己對於信仰的不屑。
「但這都不是最關鍵的,接下來高盧納洛官方的態度才最讓人奇怪,歷史上他們的民眾深受《福音書》的啟示,按理說這正教在他們眼前就是徹底的異端,即使有樞機卿作證,也會引來強烈的爭議。
可從高盧納洛官方的態度來看,他們在支持這個正教。」
赫爾克里的目光沉重了起來。」這是個很可怕的徵兆,高盧納洛不想再被福音教會把持信仰了,他們要創立自己的宗教。」
沒有人回應,突然一切的聲音都消失了,漫長的沉默里洛倫佐終於開口打破了這份寧靜。
「不,不是這樣的。」
回想著之前亞瑟對自己說的話,這開始劇烈變化的局勢,洛倫佐突然明白了。
「高盧納洛想要的不是一個新的宗教。」
聖臨之夜、戰爭派、秘血、樞機卿、彌格耳……
不知為何,此刻洛倫佐完全失去了之前輕鬆隨意的樣子,就像察覺到了危機的野獸般,他不自主地握緊了拳頭,眼瞳裡帶著血絲,他就像一把致命的劍刃,處在出鞘的邊緣。
「他們想要的是另一個……獵魔教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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