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哪部分人死傷慘重?」宋誠著急地問。
「突厥士兵......沙缽略將軍正在鎮壓契丹人造反!雙方互有死傷!」魏邵緊張地回答。
「死傷多少?」宋誠問。
「臣不好說......現在還在交戰中!」魏邵回答。
此刻,宋誠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自己緊著在這邊兒張羅、找補,想盡一切辦法實現三族一國,共建大宋。
但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如此殘酷!
突厥兵只有6萬人,契丹兵的人數是他們的兩倍,這他媽要打起來,騎兵部隊的老本都得陪進去!
他立刻下樓,騎上快馬,在一群親兵護衛的掩護下,下了井山,來到了軍營事發地!
到了地方他才看到,情況確實挺糟糕,但並沒有像自己想像中的那麼糟!
契丹兵並不是12萬人群體造反,而是有兩三萬的部眾,在個別將領的帶領下,想返回契丹,跟家人團聚!
其餘之眾,都還處於觀望中!
而此刻,呂亞樓的弓弩大軍,還有沙缽略的騎兵部隊,已經把造反的那兩萬人給包圍住了,儼然有要全殲的架勢!
軍營內外,到處都是士兵的屍體,以契丹兵和突厥兵為主,保守估計,死傷至少有大幾千!
宋誠來得還算及時,怕是再晚來一會兒,這呂亞樓可能就要下令,萬箭齊發了!
看得出來,那大多數的契丹兵之所以沒動,主要還是呂亞樓這邊的弓弩陣發揮了關鍵作用。
這兩天,乾人這邊啥也沒練,就練弓弩了!
現在所擁有的弩車數量,還有各種輔助軍械加起來,戰鬥力絲毫不亞於之前的「宋文通大軍」!
這12萬的契丹大軍,就算群體造反,也翻不了「窯」!
哥舒漢這個時候,還在做情感攻勢,高聲沖這些造反的士兵們喊話!
喊的是啥,宋誠也聽不懂!
不過看這些被包圍的契丹兵,一個個灰頭土臉,垂頭喪氣的,眉宇間似還有慍色,明顯沒有把哥舒漢的話聽進去......
那些沒有造反,還在軍營里觀望的契丹兵們,也都一個個無精打采,滿臉的焦慮狀!
見到聖人可汗來了,所有契丹兵都齊齊地看向他!
那一雙雙眼睛裡,既有愧疚,也有猶豫和矛盾,更有難以言狀的尷尬!
「哥舒漢!不要說了!」宋誠打斷了哥舒漢,皺眉問:「他們因何而反?」
哥舒漢抱拳回答:「是有人得知,契丹國主耶律天寶押解著他們的父母朝著陳州而來,這些契丹兵思鄉情切,故而.......」
「哦!還有其他的原因嗎?」宋誠問。
「沒了,就這個原因!」哥舒漢回答。
宋誠長出一口氣,沉吟道:「他們怎麼知道這個情報的?」
「這個......」哥舒漢尷尬道:「軍中肯定有細作,臣會查出來的!陛下,契丹軍營,我們都是間接管理,一些細節之處,難免會有疏漏。」
「行了!你當翻譯吧,我說一句,你跟契丹弟兄們轉達一句!切記,一個字不許漏!」宋誠說。
「好!」哥舒漢認真的點點頭。
.......
宋誠輕了輕嗓子,沖這些契丹兵喊話道:「弟兄們,我也是剛知道這個消息,你們原來的國主,正押解著你們的父母朝著陳州而來,其實也不用說父母了,你們的妻兒尚在故土,爾等遠征至此,要說心中沒有牽掛,那是假的!」
他頓了頓繼續說:「讓你們割捨自己的親情為我效力,這是不仁義的,所以!今天不光是你們,還有軍營中的契丹兄弟們,願意回家團聚的,朕給你們發放三個月的軍餉,你們可以回去跟家人團聚!還有......戰死的弟兄們,無論是打宋文通的時候,還是打淮南兵的時候,每一個死去的弟兄,朕都給他們補發半年的軍餉作為撫恤金,你們都帶回去,交給他們的父母,這是朕給你們下達的最後一道旨意,希望你們能夠認真的做到!」
哥舒漢一字一句的翻譯著......
聽到聖人可汗這話,這群契丹兵紛紛下馬,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不停的磕頭!
還有軍營里契丹兵們,也都紛紛下跪,哭成了一片!
「他們在說什麼呢?」宋誠聽見這群契丹人說著嘰里咕嚕的話,皺眉問哥舒漢。
哥舒漢嘆了口氣回答:「有的說,自己的孩子剛出生不久,不想家人被賣為奴隸,還有的說,並不是不效忠可汗,實在是不想讓父母慘死在刀兵之下......總之就是各種解釋。」
這個時候,馮貞儀率領著她的親兵衛隊,把一箱箱的銀子都給搬來了!
除了銀兩外,馮貞儀還給他們準備了大量的乾糧......
見此情景,這些契丹兵更是哭得稀里嘩啦,因為他們看到:聖人可汗並不是耍嘴,早就已經準備好給他們送行了!
幾個契丹將領滿臉是淚,膝行向前,說著嘰里咕嚕的話。
哥舒漢翻譯道:「他們的意思是,雖然不能再跟著大汗,但發誓一生不會與大汗為敵,他們願意放下武器,光是騎著馬回去......」
果然,這幾個將領,把自己的佩刀放在了地上,然後腦門杵地的磕頭。
那些突厥兵們也都紛紛的扔掉了武器,表示願意手無寸鐵的回去。
宋誠下了馬,來到了幾個將軍的近前,撿起佩刀,然後攙扶起了一名將領。
「作為一名草原勇士,永遠不要扔下自己的馬刀,」宋誠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只有馬刀在手,你才能真正保護你的親人!」
說罷,他把馬刀重重塞進了這名契丹將領的懷裡!
「你們也起來吧!」宋誠說:「都帶上武器回去!你們記住!這個世界上,什麼都可以捨棄,唯獨武器不能丟!一個戰士把武器給丟下,那他就不配做草原母親的兒子!」
「大汗!」
「大汗!嗚嗚!」
......
一時間,十數萬人全都失聲痛哭,一個勁的說著。
「大汗,他們說自己對不起你,說捨不得你......」哥舒漢翻譯道。
「別扯沒用的了,抓緊時間發放軍餉和糧食,讓他們早一點上路!」宋誠皺眉道。
「另外,」宋誠在哥舒漢耳邊小聲說:「偷偷調查一下,是誰把消息泄露給他們的?」
「我知道了,」哥舒漢回答。
之前,為了發放軍餉方便,馮貞儀已經把井山內的銀子都切割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
後來,當新鑄造的銅錢被批量鑄造出來後,這些銀子可以兌換新鑄成的「天聖通寶」,在井山和陳州境內流通。
現在這些人要走了,當然得發硬通貨。
契丹兵們如何含淚領餉離開,這些細節自不必提!
待到浩浩蕩蕩的大軍遠去,看著空落落的軍營,宋誠心裡說不來是啥滋味兒!
人其實就是這樣,故土難離,強扭的瓜不甜,也不要說這群契丹兵了。
同樣是乾人,淮南兵自己不是照樣不敢用麼......
除非是自己有一天,把這天下都給打下來,所謂的各族同心,才能真正的實現!
就在他唏噓惆悵,準備去陳州大牢裡再會一會李亞子的時候,前方探子回報。
「報告陛下!」探子說:「宣武節度使朱權忠兵發濮州,正在向魏州地界逼近!」
一聽這話,宋誠有些懵逼,搞不清這朱權忠到底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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