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漠剛幫沈氏打完一起侵權案,出了法庭,助理靳楷將他的手機遞給他。開庭的時候,顧沉漠習慣把手機交給助理保管。
「天鴻的汪總羅亞的鄧總,先後都來過電話,關於案子的事,另外,您還有六條未讀簡訊,兩個未接的私人電話。」靳楷是個稱職的助理,顧沉漠的公事,他不落下,私事,除非顧沉漠交代,不然不會過問。
顧沉漠抿唇,微點頭,用指紋打開手機。
兩個未接電話,都來自於許俏,他剛交往的新女朋友。
兩條未讀簡訊,sandy,這個名字,非常惹眼地,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力,當然,也看到了「許俏」這個名字。
他先打開了sandy那條。
我剛抵京,今晚一起吃飯?我點外賣寄養oscar那家寵物店叫什麼名字?我記不清了。
顧沉漠那偏深紅的唇角微揚。
她也記不清,他們已經分手20天了吧?
在心裡暗暗嘲諷,手指靈活地滑動屏幕,回復了她的簡訊。
sorry,今晚陪女朋友吃飯,無法赴約。那家寵物店叫:好萊塢。
好萊塢其實很好記,但,寵物店的廣告牌上寫的是中文,對於中文不太好的饒迪來說,明明那廣告牌就在眼前,她也得反覆確認很久,而她,更是個路痴,尤其在環境不熟的京城,打的開車,她嫌堵。
當她收到顧沉漠回復的簡訊時,已經根據手機導航,騎車找到那家寵物店了。
女朋友……
饒迪看著那三個字,微發呆。
他有女朋友了。
他們,分手了。
她記不清是哪天的事,只記得當時很平靜,平靜地甚至像一句玩笑。
那晚,顧沉漠說,sandy,分手吧,我們不合適。
她想也不想地答:哦。
顧沉漠又說,「大家還是朋友,遇到什麼事,還可以找我。」
她答:「哦,這樣好像很好。」
她沒幾天就回了紐約,公司總部在紐約,她每月都要飛一次。
他有女朋友了,表示,他們不能再一起吃飯看球賽看美劇了?
好像不可以。
從虞希和沈霖淵那,她學會了這點,她現在幾乎和沈霖淵沒任何聯繫。
沒有回覆顧沉漠的簡訊,她回神,將自行車停在店門口,進了好萊塢。
奧斯卡是一條純白色的小泰迪,顧沉漠建議她養的。他說,你總一個人,0社交,不如養只寵物,學著照顧它,這樣,不會太無聊。
她試著接受了,來了這家叫好萊塢的寵物店,奧斯卡這個名字是她起的。
「hioscar」
穿著黑色英倫風皮短靴,鉛筆褲,深色西服,圍著方格圍巾,一頭利落短髮的饒迪走到籠子邊,白色的小泰迪認出了她,前肢趴在了籠子上,站了起來,沖她搖著那一點點的小尾巴。
饒迪伸出手指,握住了奧斯卡的一隻小爪子,「跟sandy回家,ok?」
「汪汪」
寵物店的老闆,穿著白大褂,身材高挑,戴著黑框眼鏡,從裡面的辦公室出來,看到饒迪,露出一口白牙,「sandy,顧先生沒來?」
饒迪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即使對已經算熟悉的老闆,她話也不多,疏離地點點頭,抱出奧斯卡,掏出金卡遞給老闆結賬。
結了賬,她給奧斯卡拴上狗鏈,出了寵物店,將它放在車籃里。
身材高挑的女人,長腿撐著自行車,掏出手機,開了地圖導航,目的地是寵物超市,她需要給奧斯卡買狗糧。
奧斯卡只愛某個進口牌子的狗糧,之前都是顧沉漠買的。
她起初不會養狗,有次自己吃培根時,奧斯卡眼巴巴地看著,她覺得它可憐,給它吃了一片,第二天它就病了,掉毛好多天。
顧沉漠說,狗狗不能吃鹹的食物,傷腎,腎不好,就會掉毛流眼淚。
半小時後,她出現在了寵物超市,推著小車,奧斯卡坐車裡,遇到別家的寵物狗,奧斯卡幾乎要從車裡蹦出去,饒迪輕輕拍了下它的頭,它就不敢了。
饒迪在琳琅滿目的進口狗糧里,仔細尋找奧斯卡愛吃的牌子,找了好幾圈,沒找到,摸著手機就想打電話給顧沉漠,想到他在和女朋友約會。
「奧斯卡,我又糊塗了,他有新女朋友了,我不能打擾他了。呼為什麼你們國內這麼多規矩?他有女朋友我就不可以找他了……」聳聳肩,她對奧斯卡無奈地說,奧斯卡歪著腦袋看著她,雙眼黑溜溜的。
「啊……我真笨剛剛寵物店,是不是有那個牌子?」她扶額,懊惱地自言自語了句,正要離開,想起手機里好像有狗糧袋子照片,立即去找銷售人員。
店裡果真有,饒迪興奮地露出一口白牙,摸了摸奧斯卡毛茸茸的腦袋,「給奧斯卡買衣服去。」
京城天氣涼了,她剛看到很多寵物都穿上衣服了。
鏡子裡,純白色的小泰迪,身上穿著一身大紅色的新衣服,饒迪不愛紅色,店員推薦的紅色,潔白的毛髮配著大紅色的小衣服,她第一次覺得紅色挺可愛。
「回家」饒迪又摸了摸奧斯卡的小腦袋,笑著說道。
在小動物面前,她的笑容沒在人面前那麼吝嗇。
看著吃得香噴噴的奧斯卡,饒迪也感覺到了餓,看著空蕩蕩的冰箱,她才想起,忘了給自己買吃的了。
還好,在這個網際網路發達的時代,下個手機app,什麼都能送到家門口,她盤腿坐沙發上,打開外賣軟體,看著有食慾的便加入購物車。
點完外賣,開了電視機,從行李箱裡拿出一盒dvd,「阿漠,《the big bang 》第八季」
她說著,看向沙發,只有奧斯卡端坐在那,眼巴巴地看著她。
「奧斯卡,我給阿漠帶了《the big bang 》第八季」她不好意思地看著奧斯卡,羞窘道,習慣了,以為顧沉漠還在。
他們試著交往的那段時間,他每晚都會來這,跟她一起看美劇,網上資源不清晰,不完整,每次回紐約,她都買dvd,顧沉漠英語非常好,兩人都是看原聲版。
她原本不愛喜劇,顧沉漠建議她多看輕鬆的,她的性格和心理,不適合看陰暗暴力的。
寵物到底不是人,奧斯卡只是把小腦袋歪到了另一邊。
陸續有外賣到,原來,她點的都不是同一家的。
有麻辣香鍋毛血旺酸菜魚,全都是大菜辣菜,邊吃邊被辣得淚流滿面,「阿漠,水」
她擦著眼淚,右手習慣性地伸出,等了片刻,也沒接到水杯,看著對面空空的座位,那一瞬,一股莫名的空洞的感覺掠上心頭。
他現在,正在和女朋友吃飯。
饒迪腦子裡蹦出這麼個事實,雙唇又辣又麻,她揮手扇著涼風,晶瑩剔透的淚珠不停地從那一雙漂亮深陷的歐式眼眶裡湧出。
「太辣了奧斯卡我要被辣死了」她爬起,邊說著邊跑向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捧涼水沖刷雙唇。
抬起臉時,還有眼淚湧出……
顧沉漠常對她說,也是她最記憶深刻的一句是:沒關係,我最了解你。
「你最了解我,為什麼分手?」她是個單細胞生物,分手那天,什麼也沒問,直到今天,才對著鏡子裡,狼狽得不像話的自己,問了這句。
後知後覺到了極致。
他既然了解她,為什麼分手?
為什麼呢?
這麼快,已經有新的女朋友了。
許俏是個非常熱情細緻又體貼的女孩,漂亮大方聰明伶俐,八面玲瓏。
和虞希盧淺悠不是很熟,才見三次面,已經熱絡得像好姐妹,相比於許俏的熱情,今晚的顧沉漠,有那麼點魂不守舍。
飯局臨末,三個女人去洗手間了。
「顧大狀,俏俏,絕對的,好女人一個,比男人婆好太多了你得努力啊,趕緊的,造人去加油啊我們三個里,就你扯後腿」何堇堯,恢復了以前的那副不正經,拍著顧沉漠的肩膀,打趣道。
這些朋友都不看好他和饒迪。
因為饒迪是個異類,一個iq高,eq為負的單細胞生物,心理還有問題。
跟這樣的女人在一起,談情說愛相當於對牛彈琴,無趣的,沒有回報的。
顧沉漠最初的時候,沒有聽過他們的勸告,深以為自己是最了解饒迪,也是想了解她的人,以為,跟她會是知己。
後來發現,錯了。
提出分手那天,只是試探試探她,心想,只要她求他不分手,他肯定不會分,沒想到,那沒心沒肺的女人,就那麼爽快地答應了。
他年紀不小了,也沒那麼多精力玩愛情的遊戲,跟饒迪這個和機器人沒區別的女人,也玩不起來愛情。
索性,放棄。
見顧沉漠不吱聲,何堇堯從座位上起身,來到他身後,彎腰俯首在他耳邊,「跟兄弟說說,你和男人婆上床了沒?感覺如何?」
何堇堯興致勃勃地問,他不信顧沉漠會對飛機場有感覺
顧沉漠手肘往後一搗,直抵何堇堯胸口,「嘶……我去你大爺的」
沈霖淵眯著眼,看著他們,「我猜,沒有。」
「沈三,你怎麼也和何二一樣下流了?」
「哎呦,下流?說得好像你不下流似的」何堇堯拍著他的肩膀,挪揄道。
「你們夠無聊的何二以後別男人婆男人婆地叫她」顧沉漠對何堇堯警告道,知道他們不喜歡饒迪這個人,但是,他不忍他們議論她的不好。
她本質不壞,就是個異類而已。
「你們說誰男人婆啊?」三個女人先後進來,許俏好奇地問。
顧沉漠皺眉,看向何堇堯,怕他多嘴,但,何堇堯不嘴賤就不是何堇堯了。
「俏俏,我們在說你大漠哥的前女友呢,那是,沒法跟你比的。」
「啪」
一隻白瓷茶杯被顧沉漠狠狠地摔掉地上,三個女人被嚇得花容失色,顧沉漠周身散發著一股冷凝的氣場。
何堇堯哪見過顧沉漠在自己面前發這樣的火,瞬間惱火,「顧大狀,你丫幾個意思?」
「何二別說了」沈霖淵起身,沉聲道,「不早了,散」
「二哥你又亂說」盧淺悠上前,氣惱地瞪著何堇堯,沖他喝斥。
「我亂說,分明是他……得二爺今晚不跟你嗆」何堇堯沒好氣道。
何堇堯拉著盧淺悠走了,虞希喊顧沉漠一起走,他應了聲,讓他們先走,許俏留下了。
聰明的女人怎麼可能問他的過去,「大漠哥,我們也走吧。」
顧沉漠抬頭,起了身,「你想不想知道我前女友?」他坦承道。
「不想啊,我為什麼要知道?誰沒個過去啊?你早點忘掉就好」許俏笑米米道,大方的樣子,教顧沉漠很舒服。
他和饒迪,沒什麼轟轟烈烈的愛情,也談不上愛之入骨,甚至,愛情都沒有萌芽,就已經斷了。
「我跟她,沒怎麼聯繫了,你不要多想。」顧沉漠淡淡地說了句,和許俏一起出了包廂。
許俏雙臂圈著顧沉漠的胳膊,小鳥依人狀,進了酒店電梯。
顧沉漠哦送許俏回了家,司機問他去哪,他一時沒回答上來,「轉轉再回我公寓。」
靠在椅背里,他閉目養神。
他也算個寡情的男人。
這個時候,突然挺想奧斯卡的,挺懷念和饒迪一起看劇的夜晚。奧斯卡的狗糧還有沒有,她會不會又餵它吃培根?
「去寵物超市」
「好嘞」
「不,不去了,回公寓。」顧沉漠主意轉變得很快,打消了去找她的念頭。
顧沉漠一夜沒等到饒迪的求救電話,他有點驚奇,不信她可以照顧好奧斯卡,和她自個兒。
從沈氏開完例會,回了律所,開了會議,秘書送來文件。
「老闆,楊氏的顧問合約到期了,陳律師讓我問您,您親自過去,還是他過去。饒總是您朋友,如果他去……」
秘書的話還沒說完,被顧沉漠揚手打斷,「我親自去。」
楊氏是饒迪舅舅楊岳鵬在國內開的金融投資管理公司,也是律所的客戶,當初是饒迪選擇了他們律所。
不知不覺,認識她也好幾年了。
顧沉漠翻了下日曆,分手,第21天。
拿起手機,走到落地窗邊,撥了饒迪的號碼。
以黑白為主冷色系的辦公室內,一臉精明的饒迪,穿著精緻的中性西服,正一絲不苟地看著電腦屏幕,看起來冷冰冰的辦公室里,唯有真皮沙發里蜷著的穿著紅色衣服的小泰迪,是唯一的,看起來柔和溫暖的生物。
包括大活人饒迪,冷冰冰的,像個機器。
接到顧沉漠的電話,她有點意外。
「ok,直接帶合約過來續約吧,我現在有空。」顧沉漠提合作的事,她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仍然面不改色,說完後,果斷地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她才感覺到一絲欣喜,「奧斯卡,阿漠一會兒到」
她剛開口,奧斯卡立即從黑色沙發上跑下,奔了過來。
饒迪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抱起它,去往窗口,在小沙發里坐下。
「一會兒,不要跟他太親密,我跟他分手了,這點,要記住了。」饒迪後知後覺地明白,分手時,顧沉漠說的那句:以後還是朋友。
不過是委婉的客套話。
一定是覺得她不好,他才會分手。
不到一個小時,顧沉漠到了,被秘書領進來。
饒迪還是老樣子,一身精緻的西服,利落瀟灑,頭髮還是很短,露出耳垂,耳珠沒任何修飾,雙眼眼眶深陷,眼底有很明顯的黑眼圈。
「你又熬夜看劇了?」顧沉漠揚唇,笑著問。
奧斯卡端坐在他的面前,搖著小尾巴,一副搖尾乞憐的樣兒,但他沒抱它。
「對,不是很晚。咖啡還是飲料?」
「藍山。」顧沉漠淡淡道,饒迪吩咐秘書去煮咖啡,回來時,顧沉漠已經坐在了巨幅落地窗前的會客沙發上了,他的公文包放在茶几上。
奧斯卡還在搖尾巴,眼巴巴地看著他,顧沉漠彎腰,還是沒抱它。
「奧斯卡,還好嗎?」
「汪」
奧斯卡叫了聲,然後,喪氣地趴下,小爪子撓著他鋥亮的皮鞋。
「它很好。」
「你沒給它吃培根吧?」顧沉漠淡笑著問,饒迪輕輕搖頭。
「它吃狗糧,就那個牌子的,我在一家寵物超市找到了。」饒迪輕聲道,秘書進來,送上兩杯咖啡。
都沒睡好覺,都缺咖啡提神。
顧沉漠笑笑,掏出合約,遞給饒迪。
饒迪看也沒看內容,拿了自己的簽字鋼筆,瀟灑簽上。
「怎麼不看內容?不怕我欺詐你?」他玩笑道。
「相信你的為人。」她直接道,這世上,顧沉漠她都不能信了的話,也就沒可信的人了。
顧沉漠心裡突然有點堵,把剩下的苦澀咖啡全部喝完。
「我帶了第八季回來,你要不要看?寄給你?」
「第八季?」顧沉漠挑眉,轉而笑了,「不需要了,我現在的女朋友,不愛看美劇。」
雙眼緊盯著她的臉,悄悄地打量她的反應。
「好像女生都比較愛看偶像劇……」所以,她是個異類。
「她們現在都看宮斗劇了」顧沉漠笑著答,站了起來,抬腕看了左手手腕的機械錶。
「不早了,走了。」顧沉漠依舊面帶笑容。
饒迪起身送他,奧斯卡又爬了起來,跟著顧沉漠的腳步,走到門口時,它被她抱了起來,怕它跟著顧沉漠走。
「別送了,再見。」顧沉漠拉開門把手,看著她道。
「我想冒昧地問一個問題。」饒迪開口,抱緊了懷裡的奧斯卡。
「你說。」
「哦……想知道,你為什麼跟我分手……」饒迪有點猶豫,很不好意思,還是問了出來。
當初,是他要開始的,她當時也很爽快地答應了。
顧沉漠很想笑,她的反應未免也太慢了吧?20多天了,才想起來問這個問題
「我好像說了,我們不合適。」這幾個字,泛泛得像敷衍。
顯然不是饒迪想要的答案。
「哪些不合適?」饒迪淡淡地問,那張寡淡的臉,漸漸地,暈染起紅潮,覺得自己有點厚臉皮了。
「你適合做一個朋友,但不是我想要的妻子。你在難過?」她會難過麼?顧沉漠的心懸了起來,攥緊了公文包手提扣。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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