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的詢問,更像是引導或鼓惑……
仿佛攜帶著催眠的魔力,那個微商婦人,聽到這些話,本來撒潑打滾的氣勢立刻消弭,轉而目光幽幽的盯上了那兩個微商小夥伴。
「你這麼看我們做什麼?又不是我們騙你錢!」那兩個微商小夥伴叫道。
宋澈又道:「你的上級代理商是誰?」
說著,又是一陣扎在了婦人的腦後頸部位!
「是、是他們……」
婦人本有些遲疑,但不知為何,腦袋裡像灌了漿糊似的,思維變得格外遲鈍,連思考人生都做不到了!
「哦,就是他們拉你入伙……不對,應該是入坑。」
宋澈趁熱打鐵,最後一拍婦人的後背,道:「那換句話說,你現在血本無歸,最直接的罪魁禍首,就是你這兩個上級代理商了,那冤有頭債有主,你應該找他們討說法啊!」
很有道理!
無可反駁!
婦人本已經泛白的思維,注入了這唯一的行動指示,臉色再次猙獰了起來!
「你、你要做什麼啊!」
那兩個微商小夥伴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也不知道婦人抽的什麼風,明明說好了,她負責撒潑胡鬧,他們在旁邊煽風點火,給吳碧君和警察們施加壓力。
現在說法都還沒討到,怎麼先搞內訌了呢!
「上吧,皮卡丘!」宋澈一聲吼。
那婦人果然拔腿就沖了上去,惡撲向了那兩個微商小夥伴!
「王八蛋!就是你們騙了我,說這個產品多賺錢,還讓我去拉那些親戚朋友入坑,現在大家都血本無歸,我跟你們拼了!」
婦人一邊宣洩內心的怒火,一邊用鋒利的指甲往這兩人的臉上抓。
那兩人一個躲閃不及時,臉上立時就留了一道道深痕!
聽著不絕於耳的哀嚎,看著慘絕人寰的內訌,兩個民警都懵比了。
這劇本轉折得有些詭異啊!
倒是吳碧君又好氣又好笑的瞪了眼宋澈,知道又是他在施展那些神乎其技的醫術!
其實,宋澈還真沒那麼大的神通能操控人的意志。
剛剛的針灸,原理和上次的吐真劑類似,麻痹掉人的大腦神經……更準確的說,是阻塞腦部血液的流動。
血液流動阻塞了,思維必然遲鈍,這時候稍微鼓惑一下,就能激發出這人的內心真實想法。
從這也可以看出,其實這個婦人內心的最大敵人,就是這兩個拉她入坑的上級代理商!
但事已至此,這兩個微商小夥伴也血本無歸了,既然大家都血本無歸,只能跟最上級的公司討說法(討債)!
「唉,說好了一起發財致富,結果先雞毛滿地了。」
宋澈感慨一嘆。
微商這個群體,能聚集起來,什麼理想理念都是扯淡。
他們的腦子裡,想的就是錢!
還是那種一夜暴富、一勞永逸的發財夢!
誰能帶他們賺大錢快錢,他們就跟誰混。
問題是,真正賺到錢的,除了上面的公司,也就食物鏈上層的小部分代理商了。
這三個代理商,既然能作為代表來交涉,肯定是屬於食物鏈的上層,自然賺也不少錢。
哭窮純屬耍無賴!
真正的受害者,還得是站在外面給他們搖旗助陣的中下層代理商。
又傻又天真,就是這些人的概括,之前被人利用,現在還被人利用。
但無論怎麼樣,麻煩總是要解決的。
現在他做的,無非是適當教訓一下這幾個頂層代理商,並且當作後面談判的籌碼……
那兩個民警反應過來,本已經作勢要去勸阻內訌,結果那婦人倒是先停手了。
腦袋血液恢復順暢之後,她有些納悶的看看兩個小夥伴,又有些狐疑的看看自己的雙手,終於有空閒思維在思考人生:我是誰?我在哪裡?我要做什麼?
「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大家談談解決方案。」
宋澈當起了和事老,還指著兩個民警,道:「剛剛警察同志都聽見了,你們這個組織,說白了,就是靠拉人頭,這說輕了是直銷,說重了就是傳銷,至於怎麼認定,全看你們的一念之間。」
那兩個民警也不含糊,本著調節平息事端的原則,立刻附和道:「沒錯,我們都算見證了,哪怕總公司真有問題,那也只是跟直接聯繫的代理商存在商業合作糾紛,但你們這些上級代理商為了擴展生意,大量發展下家,要我們來說,更該嚴審的還是你們了!」
被這麼一唱一和的一通嚇唬,這三個微商代表當即慫了,只能打起了人情牌:「警察同志,你們也該體諒一下我們的不容易,下面這麼多的代理商,大家的血汗錢都囤了大堆的貨,現在貨都被查封了,錢也沒了,這是逼我們上死路啊!」
「我查過那家公司的賬戶了,錢早已被轉移出去,剩下的那些錢,即便我發慈悲賠償你們,也是杯水車薪,實在不行,只能申請破產了。」
吳碧君忽然站出來,冷冷道:「但前提是,你們得去法院起訴我們,並且法院支持你們的申訴,試問,你們敢去起訴麼?」
聞言,宋澈反倒先是眼神一亮,心說這丫頭還是很有些慧根的,準確揪住了這些人的三寸!
而那個微商代表的臉色,果然直接就垮了。
打官司,下面的代理商倒是沒問題。
可他們這些上層代理商,不到萬不得已,實在不願到這一步。
原因很簡單。
一旦走司法途徑,即便勝訴,吳碧君也大可以直接解散公司、申請破產,大家最後一個子都拿不到!
當然,敗訴的可能性更大。
畢竟他們才是跟總公司有直接關聯的銷售人員,而他們發展出的龐大下家,在法律上,才是他們的債主!
他們用了坑矇騙等伎倆忽悠來的這麼一大群微商,真要上綱上線的查出來,甚至被認定為非法直銷,那就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要知道,直銷,本就是打擦邊球的傳銷。
首當其衝的,就是他這些個上層代理商!
而總公司頂多就是涉嫌虛假宣傳、產品問題,連皮毛都損失不了。
這就是許芊芊的高明之處,她組織起了龐大的微商直銷網絡,卻沒有牽扯上半點的風險關係,平時只管賣貨賺錢。
現在也就是看許芊芊不在了,吳碧君又年輕稚嫩,這些代理商才敢扣黑鍋討說法,能討多少是多少。
不過,見識到了吳碧君的強硬和睿智,這三個微商代表終於偃旗息鼓了,遲疑道:「那怎麼辦?拿不到賠償,外面的那些代理商不會放過我們的,更別說現在還有全國各地的代理商正趕過來呢。」
民警的初衷也是維穩,聞言又斟酌了一下,試圖將皮球踢回給吳碧君:「牽涉面太廣,涉及金額也太龐大,不是我們這個小派出所能干預的,我建議你們先自行協商組織調節,或者去找司法調解,實在不行,再走法律程序解決。」
「我們過來就是解決問題的,全看他們的配不配合了。」
宋澈道。
其實,他大可以找葛中原的關係,以行政手段干預,將這些微商甩得一乾二淨。
但這也等於是把這些人都趕盡殺絕了。
警察說得沒錯,涉及面太廣、涉及金額太大,一個弄不好,就是,不好說裡面多少人賠了血汗錢,鬧得生活艱難、家庭矛盾,乃至走上絕路,妻離子散……
常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但換個思路,可恨之人,又未嘗沒有可憐之處呢?
這是在雲州歷經磨礪之後,宋澈在「醫心」上領悟到的最新啟發:胸襟!
可能這個微商群體中,有不少類似眼前這三個代理的無恥之徒,但更多的,絕對還是那些庸碌愚鈍的基層民眾。
要一桿子全給打翻了,宋澈還狠不了心。
所以,這一次他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化解這個嚴峻的考題,而不是像以往那樣,遇到點阻難,就立刻打電話找靠山。
「只要你們肯配合,我可以替吳碧君小姐作出承諾,只要是代理銷售過那些的人,我們都會盡最大努力幫你們尋找新的賺錢渠道,儘可能的挽回損失。」宋澈信誓旦旦的說道。
「配合,我們肯定配合,但現在貨都被查封了,我們沒錢又沒貨,怎麼解決問題啊。」一個微商代表苦著臉道。
「先答應我三個條件,首先,你們先把人都打發走,並且向吳小姐道歉,保證杜絕此次的瘋狂極端行為!」
宋澈豎起食指,直到他們陸續的點頭認栽,才抬起第二根指頭:「第二,你們先核實出所有的代理商,大大小小,一個不漏,將他們囤貨的金額都如實上報,別妄想虛報,公司每月的出貨賬目可以查出你們這些最上層的代理商到底拿了多少貨,回頭要是我們跟下面的代理商核實,出現了錢貨不吻合等情況,我覺得他們會比我們更樂意先懟你們!」
「……」
三個微商代表頓時惶恐不已,不住的點頭保證自己絕對不敢再動歪念頭。
他們是看出來了,這個站在吳碧君身後的男人,手段可不比許芊芊遜色!
「第三,你們如實交代,到底是誰教唆指示你們去仁英集團鬧事的?」
宋澈和吳碧君的臉色,不約而同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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