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盒子裡裝著木梳和一塊更小的胭脂紅盒,從褪去的顏色來看都已經上了年月,紀然將梳妝盒放去一旁,三兩下打開信封,然後輕展信箋。文字谷 www.wenzigu.com
在讀信之前,他先看了落款,整個人都為之一震——
玉成敬上。
「玉成……」小七喃喃,「這是——」
紀然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玉成』是……我娘的字。」
兩人這時才定睛細看信中正文,是一首小詞
幽姿不入少年場,無語只淒涼
一個飄零身世,十分冷淡心腸
江頭月底,新詩舊夢,孤恨清香
任是春風不管,也曾先識東皇
又一陣風吹來,將信紙的邊沿吹得嘩嘩作響。
放下信,紀然陷入了更大的疑惑之中,雖然他從來沒有聽過「小山」這個名字,但他周圍姓杜、且過去和母親有往來的人,橫豎就只有那麼一個……
小七壓著信封,忽然覺得它裡頭似乎還有東西。
她將信封倒過來,稍稍抖落幾下,一隻已經褪色的紅色紙鶴掉進了她的手心。
……
岱宗山上,杜嘲風原本已經做好了被馮易聞一番冷嘲的準備,誰知道被夾谷衡扛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六郎已經離去了。
他沉默地聽著虹與夾谷衡的談話,也聽到了六郎那句「還有別的事」的託辭。
也說不上為什麼,杜嘲風就是覺得奇怪——昨晚他在六符山發現馮六郎的時候,這傢伙看起來就像失了智,那景象完全是一個陷入狂怒又無能為力的人在發泄什麼。
他追了六郎整整一夜加半個白天,如今局勢突然逆轉,他想不通六郎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離開——即便有事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吧?
可他就是這麼匆匆離去了,不願再作任何糾纏,與其說事「還有別的事」,這看起來更像是沒有任何心情,來面對任何人……
杜嘲風閉著眼睛,他腦海中雜亂一片,一方面想著這些令人疑惑的細節,另一方面思忖著逃脫的手段,還留著一隻耳朵聽虹砂與夾谷衡的種種談話。
聽起來他們似乎在找什麼人,但他們只知道那人在岱宗山的歸墟山一帶,至於具體是什麼位置,則毫無頭緒。
「歸墟山這也太大了啊!還說什麼『很好找的』——好找什麼!」虹再次暴躁起來,「剛才就不該放他走!先押著過來帶會路能耽誤他什麼事兒了!」
「別急。咱們也不趕時間,」砂輕聲道,「慢慢來就好。」
杜嘲風稍稍調整了呼吸,或許這也是老天在暗中幫忙——歸墟山是岱宗山境內最大的一塊山群,這裡險峰林立,光山頭就有二十一處,不論他們要找誰,應該都會花上不少時間……
想到這裡,杜嘲風稍稍活動了一下被夾谷衡綁在身後的手。
「嗯?」夾谷衡的目光幾乎立刻就飄了過來,「你幹什麼?手動來動去的。」
杜嘲風一臉虛弱地抬眸看了夾谷衡一眼,他的腰折在這妖怪的右肩頭,額邊一縷白髮垂落,隨著夾谷衡的步伐而前後晃動。
他咳了幾聲,才艱難開口,「……背上癢。」
令杜嘲風沒有想到的是,夾谷衡抬起左手,在他的背上胡亂撓了幾下。
「再……左邊一點兒,過了過了,右邊,對——對對……」
杜嘲風一邊指揮著夾谷衡的動作,一邊用餘光打量著對方的神情。
撓了好一會兒,夾谷衡又問,「好了吧?」
「嗯。」杜嘲風應了一聲。
儘管此刻他還搞不清楚夾谷衡到底想幹什麼,但夾谷衡今天好像確實沒什麼殺意……
夾谷衡收了手,「要幹什麼都先開口,你要是再敢逃,我馬上把你腦袋從脖子上擰下來——聽到沒有。」
杜嘲風一時無言,還是像先前一樣,老老實實地閉上了眼睛。
向前一二里,眾人一路無言,直到某處轉角,阿予突然在山路上停了下來。
虹砂姐妹與夾谷衡也旋即止步。
砂望向阿予,「怎麼不走了?」
阿予低聲開口,「小山。」
夾谷衡感覺肩上的杜嘲風身體突然抽了一下,他低頭一看,見杜嘲風又梗起了脖子,抬頭望向阿予那邊。
夾谷衡照著杜嘲風的腦袋敲了一栗子,「看什麼,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杜嘲風皺起眉頭,沒有說話。
「什么小山?」砂靠近問道。
阿予抬手,向著遠處一座低矮的山峰指去,砂和虹這時才發現,在他們腳下不遠有一座小山——它的大部分山體已經被弱水淹過了,看上去漆黑一片,與平地無異。
然而在它的山頂,卻有一間顏色幾乎與地面相同的木頭屋子,如果不留心,確實很容易錯過。
「先生應該不會待在這種地方……」虹顰眉低語,但還是對近旁幾人道,「走,咱們去看看。」
砂抱起阿予,幾人從高處的山路上縱身躍下。
快靠近時,儘管還沒有進屋細看,但幾人都瞬間燃起了希望,感覺找對了地方——小屋的門口坐著一個他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少年。
「青修!」
青修早發現了這幾人,只是懶懶地歪了一下頭,算是打個招呼。
「你在這兒,先生一定也在了!」
「沒。」青修百無聊賴地坐在門前玩石子,「先生早上出去了。」
「……讓你在這兒等他?」虹試探著接話。
「嗯。」青修點頭。
虹頗有把握地回頭看向妹妹,「那我們也在這兒等先生回來吧——」
「都小聲點!」青修打斷道。
虹皺眉,青修的眼睛從頭到尾都沒有往她那邊看一眼,少年一直盯著被自己拋起的石頭,不斷趁著石頭飛起的間隙去抓地上的石子,並將它們一齊握在手中。
這態度,簡直是將「目中無人」幾個字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
「怎麼?」虹的語氣也冷了下來。
「屋裡的人在睡覺,先生說讓我儘量不要驚擾——你們幾個也是一樣的。」
砂有些驚奇,「屋裡還有誰?」
「那個琴師。」青修回答。
杜嘲風再一次抬起了頭,「……賀夔?」
「對,是這麼個名——」青修望著杜嘲風的臉,聲音戛然而止,那雙玩世不恭的眼睛先是一怔,繼而變得陰惻,「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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