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
此趟前來上香, 姜嫿只帶阿大一人, 兩人登到岩桂山去往靈隱寺,姜嫿隨阿大爬上半山腰已香汗淋淋, 兩人覆帶帷帽, 一來遮擋烈日, 二來靈隱寺上香的人魚龍混雜,她容貌出眾, 帶著帷帽也怕遇見心懷不軌之人, 兩人濕汗滴落, 阿大給主子拭汗,又取水壺出來遞給主子:「大奶奶,這天氣怪熱的,您喝口水吧。」
姜嫿接過水壺喝了口,舒服的喟嘆一聲, 把水壺遞給阿大,朝著眼前的寺廟望去。靈隱寺前一塊平整的闊地,種著不少菩提樹,樹下設石凳, 供前來上香的客人休憩片刻, 整個靈隱寺更是開闊雄偉。今兒七月初五, 來上香的客人不多, 兩人坐在菩提樹下的石凳上小歇片刻, 等著熱意消散才一同跨入寺內。
靈隱寺由四殿一堂為主線, 兩邊附以華嚴閣, 藏經樓,羅漢殿,方丈樓等配殿和附屬設施,後院左側是鼓樓,右側乃是香客歇息的院落,姜嫿只恍然看過一眼,也不甚清楚裡頭的結構,打算上過香後四下逛逛。兩人進到正殿,正殿乃是天王殿,裡頭供奉彌勒殿。正殿更是輝煌雄偉,精雕細琢,四周牆壁和承柱上雕刻經文粉漆。
姜嫿抬頭望眼前慈眉目善的彌勒殿,她點燃清香,上前插在青銅九醨香爐中,後退跪於蒲墊之上,以額觸地,誠信叩拜,喃喃低語道:「求得佛祖保佑夫君再次南下之時,平安順遂,再求佛祖保佑姜家眾人平安順遂,信女所做之事皆為自保,往後不管如何,只求佛祖饒恕夫君,饒恕姜家眾人,此等罪孽都由信女一人所為,若真有報應,也只報應到信女之身。」
語畢,手背手心觸地,額頭磕在雕刻經文的地面之上,良久才慢慢起身。
上過香後,姜嫿給了百兩的香油錢,求得一道平安符,打算回去贈與燕郎。
她順著天王殿依次朝內而去,繞到後院,左側就是輝煌鼓樓,右側乃香客歇息的地方,大院落有夾道,設小院十來所,每座小院形同一個單獨幽靜的休憩場所,內設有兩座正房,能夠同時歇兩家人。只一般的豪門貴胄也不願與人分院落居,通常都是攜家僕單獨居住一所。
且這些院落也各有千秋,右邊的幾處院落更為幽靜別致,乃世家大族女眷嘗歇的地兒。通常需留下歇息都會提前登記名單,以免到時院落分配不均。
姜嫿全部提前問過小僧人,她甚至在此處午休歇過,晌午用的素膳清淡可口,還是很不錯的。
等申時日頭不烈時,兩人才下山回京。
…………
謝妙玉足足做足二十日的小月子,期間不敢洗頭沐浴,房裡連冰盆都不敢擺上,二十天過去,她人都餿掉,等著痛痛快快梳洗乾淨,換上身湖藍色掐金色柳絮碎花襦裙,仔細裝扮過,姜氏也正好尋她吃晚膳,自打沈知言前往荊州,姜氏幾乎整日來探望女兒,如今見她身體消瘦,唇色發白,心裡真是恨不得把姜嫿五馬分屍。
吃過晚膳,謝妙玉屏退丫鬟,依偎在姜氏懷裡哭道:「娘,那姜嫿怎麼還好端端的,聽文奶奶說,她前些日子還去工部尚書曹家吃了宴,娘,您快幫幫我吧。」文奶奶就是隔壁的新媳婦,經常跟謝妙玉一塊打馬吊,知曉她流產還來探望過。
姜氏拍拍謝妙玉的手背,「我兒不用擔心,自然需要慢慢籌劃,總不能隨意出手,省得暴露我們,不過平日裡給她添添堵還是可以的,你平日裡跟著那些個少奶奶們打馬吊時也可欲言又止的說說她,最好讓她名譽掃地。」
謝妙玉真真是恨不得姜嫿立刻死去,卻知娘說的也對,總不能把她們暴露出來,便聽姜氏的,下次跟著那幾位奶奶打馬吊時無意提了起來,「哎,前些日子我小產還要多謝你們來探望過,我在京城也沒甚親朋好友,只有我娘同你們。」
那位身材豐盈些的圓臉盤子的文奶奶笑道:「我怎麼聽說燕家那位大奶奶同你是表姐妹的關係,看你都不經常提起她,你這次小產她都不來探望探望你嗎?聽說姜家是商戶,莫不是攀上高枝,連你都看不起了。」
謝妙玉苦笑,「燕大人如今是水部郎中,又是狀元郎,她嫁的比我好,自打來到京城,我們就甚少聯繫,有次我去尋她,竟,竟還被她攆出來,我實在傷心,因此這次小產也就沒告知她,省得她還以為我想攀附她。」
另外位年紀相仿的媳婦拍下桌子,憤聲道:「你這位表妹當真過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何況你家夫君也是個了不起的,往後還不定誰看誰臉色,她這一時得意,總不能一輩子都得意下去,你也莫要生氣,你才小產,瞧瞧你瘦的,還是要好好調養,等著調養好身,前去隨夫君,總歸能在生個大胖小子的。」
謝妙玉神色暗淡的幾分,伸手撫向肚子,眾人都以為她這是心疼小產的孩子,好生勸慰一番,文奶奶說道:「聽說燕大人是姜家的上門女婿,不過這都隨著夫家前往京城,想必和嫁到燕家沒甚兩樣吧,聽說他們成親也兩年多,怎麼你表妹的肚子還不見半分動靜呢。那位燕大人也是好肚量,家中獨子,妻子不能生,他竟也不肯尋個小的。」
這話說的謝妙玉心裡一動,縱然現在不能弄死姜嫿,也可以給她添添堵啊。她掩口笑道:「此事我也不知,或許是缺德事做的太多生不出孩子罷。」
等到幾位交好的少奶奶離去,謝妙玉去尋姜氏,與她說道:「娘,你先想想法子給姜嫿添堵也是好的,何況她生不出孩子來,想法子給姓燕的納個妾,若那妾侍能生出孩子來,豈不要把姜嫿生生氣死。」
姜氏笑道:「我兒莫要擔心,這些事情我都在慢慢籌劃,不會輕易饒過她的。」
…………
這時候已經七月底,姜嫿這些日子閒在家中,只有前些日子曹夫人得了個大胖孫子,原來正月里邀她上門吃滿月酒,她才出門一趟去吃酒,她見到那孩子,白白胖胖的,剛滿月,睡在襁褓中,面色紅潤,臉頰嘟嘟,口中還偶爾吹個泡泡出去,可看的姜嫿心都軟下來,送了好一份大禮給曹家。
回來後,姜嫿呆呆的靠在榻上,伸手撫了撫小腹,神色暗淡,過去十來天她才開懷些,這些日子她讓明安明成盯緊謝妙玉同姜映秋,得知姜氏這段日子頻頻跟肅毅侯府的夏夫人頻頻來往。
姜嫿聽聞這消息就忍不住皺眉厭惡起來,肅毅侯她還是知曉的,老肅毅侯在的時候為先帝立過功,那時候的夏家還是輝煌的,後來皇帝繼位,新的肅毅侯是老肅毅侯的長子,繼承爵位,急哄哄的站隊,站錯隊伍,這麼些年,帝王暗地打壓夏家,肅毅侯府漸漸落敗,空剩個爵位,家裡幾個兒子都閒賦在家,連個一官半職都無。
而且這位肅毅侯夏夫人葛氏做的事情,姜嫿有所耳聞,她為讓嫡出兒子娶人家書香門第世家女,竟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抱住那女孩兒,最後女孩兒迫不得已嫁到夏家去,她還聽聞,那女孩從一個秉性溫良的書香女子變成一個性子潑辣的,她是有些理解的,夏家這樣的地方,性子不潑辣些,如何活的下去。
總有人說這種被男子摟過沒了清白的女子就該去死,可螻蟻尚且貪生,她們還是活生生的人,當初她被毀掉容貌都還是想要活著,活下去。那位書香家的女孩怕也一樣吧。
夏家的事情不僅如此,這位肅毅侯也是個不靠譜的,為著走仕途,竟養著不少揚州瘦馬,她們面容姣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被當做小姐養,然後贈與京城高官老爺們,這些官老爺若是喜歡大可把瘦馬領回去納做妾侍,若不喜,也不強求,京城裡不少夫人太太都極厭惡這肅毅侯的一家子。
姜映秋竟和夏夫人來往,只能說臭味相投,或是姜氏又在醞釀著什麼壞事兒,怕是為著對付她,畢竟京城裡頭姜氏恨的人只剩下她。
姜嫿只能讓明安明成盯緊姜氏,又寫信回蘇州,問爹爹當初在關門疑似給他下藥之人可尋到,那人是梁州口音,當初姜清祿就派人前往梁州查探,到底沒尋到那人,後來也未放棄,一直都在尋人。
過了十日,姜清祿給女兒回信,告知曾好幾次差點捉到那人,不過到底給他溜掉,還道那人犯下不少案子,官府也在捉拿,因此那人極為謹慎,很少露真面目,也讓姜嫿莫要擔心,遲早會捉住這人。
握著姜清祿的書信,姜嫿幽幽嘆息,伸手撫摸膝上的糰子,糰子乖巧的蹭蹭她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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