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古代規矩森嚴,但在特殊情況下,也不是完全不能通融。
比如說落水相救這事兒吧。
多數救完負責的例子,不是被人故意算計逼迫,就是雙方門當戶對,才有以身相許的佳話。
否則落水相救後,真的就必須嫁娶,那混混流氓還不得死盯上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禍害?
何況顧燁知道,姜穀雨是個講道理的小哥兒,所以,他真沒想到對方現在竟會說出這種話。
對方什麼意思?
如果他沒理解錯誤,剛才那話似乎好像有點想讓他負責的味道。
「姜公子切莫自慚形穢!」
顧燁嚇得聲音瞬間拔高,立刻著急勸解,「剛才情況危急,禮教豈可與性命相提並論,公子與我清清白白,實在不必耿耿於懷。」
「此事天知地知,顧某保證絕不外露半個字,終身大事,公子莫要因那些所謂禮教,就衝動行事,不值得,也容易後悔,公子三思,三思」
顧燁抹著額頭的汗,心中慌得一批。
他是對姜穀雨有些好感,但他從來沒想過和對方發展點什麼,先不說對方原主角受的身份,娶了會招惹多少麻煩。
就說他現在的身份吧,一個鄉野村夫,還是村里出了名的懶漢,他要是敢去縣令府提親,姜縣令多半要把他亂棍打死。
看到顧燁如此慌神的模樣。
姜穀雨心中逗弄之趣更勝,還有些疑惑,他自問如今容貌雖比不得曾經,但也沒丑到被人當成洪水猛獸吧。
為何聽說要對他負責,顧郎君就好似天塌了一般?
他現在有那麼嚇人麼。
姜穀雨原本只是裝裝傷心而已,現在倒是真的有些難過了。
他眼淚朦朧望向顧燁。
「顧郎君是已有心上人了,還是也介意我克夫的傳聞?」
「郎君雖不是有意,也是好心相救,但我身子確實已經被郎君看過,也摸摸過了,外人不知道,可,可我不能當做沒發生。」
「我都不清白了,還怎麼嫁人,真嫁了,如何對得起別人」
顧燁來自現代思想開放,人家可是地地道道的古人,從小飽讀詩書,可做不出寡廉鮮恥之事。
在這個時代,寫封情書就算私通,他們肌膚相親,人家確實已經不算清白了。
顧燁語塞,「我沒有心上人,就是,就是」
就是了半天都沒個下文,他滿臉漲紅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姜穀雨見此眼淚落得更加大顆,哽咽道,「顧郎君也嫌我被退過三次親事,對不對?」
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那眼眶紅紅的小模樣,說句我見猶憐真的絲毫不過分。
顧燁不是能輕易被眼淚打動的人,但姜穀雨的一舉一動,就總讓他破防,看到對方哭,他的心就忍不住軟了。
是的,他又又又沒忍住
果然自古藍顏禍水,美人都是英雄冢。
顧燁真是感覺自己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他連忙搖頭解釋,「不是的姜公子,我沒有嫌棄你,我也沒資格嫌棄,你不要妄自菲薄。」
「我不過是個鄉野村夫,而你卻是縣令家的公子,從小飽讀詩書,錦衣玉食,我配不上你。」
「終身大事非兒戲,公子不必因為那些迂腐成規,就毀了自己一輩子,也不必因此對未來夫君覺得愧疚。」
「事情從急,相信公子未來夫婿若是知道,定會理解公子的過去,能夠迎娶公子這般知書達理的哥兒,他應當珍惜。」
「我家境貧寒,又身無優點,我對公子負責,是害了公子公子真的不必如此,我真的配不上你。」
顧燁絞盡腦汁勸說。
但這話姜穀雨卻不贊同。
「出身並不能決定一切,我朝聖祖開國前,也不過是市井小民,還曾說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郎君說我妄自菲薄,可你對自己才是。」
姜穀雨不服氣辯駁道,「顧郎君雖出身鄉野,但當日在公堂時,面對強勢不卑,面對惡人不屈,條理清晰狀告,為弟伸冤,足以見得郎君心性堅韌,為人擔當,這點便勝過大部分男子。」
「聽聞郎君並未去過私塾,可觀郎君一言一行,出口成章,風度有禮,更足以證明,郎君即便出身低微,也從未放棄上進。」
「我相信,只要給郎君機會,以郎君的心性才智,定能有一番建樹和作為。」
「我也不過是個庶子而已,還毀了容貌,名聲也不好,顧郎君怎麼就配不上我了?」
姜穀雨聲音低落,「何況這天下,哪裡會有不介意夫郎清白的男子,就算有,我這般運氣,又怎麼遇得到」
「說到底,顧郎君心中也是介意我的名聲,何苦說這些虛無縹緲的話來安慰人。」
「罷了,是我痴心妄想,不知廉恥,剛才的話,顧郎君就當沒聽過吧,像我這般克夫又失去清白的哥兒,就應該去廟裡常伴青燈。」
說完。
少年便低下頭,抱著雙膝不再言語,渾身都是哀傷和死氣。
直叫人能心疼死。
顧燁:
頂級小白花的威力,果然不是普通的綠茶白蓮可比擬。
他覺得他要遭了。
但娶姜穀雨的話,他未來的生活就註定不能再平靜,他現在對姜穀雨的好感,還不足以讓他放棄那麼多東西。
沉默半晌。
顧燁深吸氣,努力壓制心動道,「姜公子,我們現在談論婚事過於草率,你現在就是一時衝動,衝動下做出的決定,容易後悔。」
「這樣吧,你回去冷靜下,我認識個神醫,他應該能幫你治好臉上的疤痕,只要恢復了容貌,以你的家世和才情,想求娶的青年才俊多如牛毛。」
「我也幫你仔細瞧瞧,定幫你尋個好夫君,羨慕死那些棄你而去的人,可好?」
「那如果,到時候我還想選你呢?」姜穀雨反問。
顧燁:
他魅力應該不至於那麼大。
姜穀雨沒有得到回答,繼續難過道,「所以,顧郎君說得這些,都是拖詞吧,你就是嫌棄我。」
這是說不清楚了。
顧燁沒辦法嘆氣,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
「好,若你以後看遍那些才俊,還想嫁給我,那我就娶你。」
小少年現在就是見識太少,一時想不開被禮教思想束縛。
等見過那些文武才貌具全的男子,肯定就看不上他這麼個只想吃軟飯的懶漢了。
答應就答應,他以後表現差點,不信不能把人勸退。
這麼想。
顧燁提著的心頓時放下。
但下一刻看到少年因身上衣服打濕的冷意,而微微顫抖緊縮取暖的動作,就立馬口嫌體正直了。
「是不是很冷?你坐過來點,我用蘆葦給你編個草堆擋風,你那小侍也是,辦個事太慢了,半天都沒回來。」
顧燁皺著眉頭,邊說邊手腳迅速地,將周圍的蘆葦紮起來。
給人做了個簡單的擋風草牆。
其實把濕衣服脫掉,生火烤烤是最好的,但現在不太方便,容易引來外人,只能作罷。
「謝謝。」
感受到顧燁細緻的關心,姜穀雨臉頰微紅道謝。
顧郎君說自己是鄉野村夫,身為低微配不上他,可他從未見過比顧郎君更加君子有禮,更加體貼尊重小哥兒的男子了。
臉頰微紅的少年抬頭仰望身前之人,眼中不由浮現出一絲羞澀的情愫。
剛弄完草牆低頭的顧燁:
少年,戀愛腦要不得,小心一輩子野菜白粥!
顧燁再次深吸氣。
趕緊收手坐到旁邊什麼話都不說,什麼事兒也不做了。
他既然不打算娶人家,就不能去撩人,無意識的也不行。
保持距離,以後必須保持距離。
沉默又曖昧的氣氛蔓延
顧燁面無表情,心中慌得不行。
姜穀雨則時不時偷偷看他,臉頰一直紅著。
好在沒多久。
去掃尾拿衣服的墨書,終於姍姍趕了回來。
顧燁再也坐不住,立馬抓住機會道,「姜公子保重,顧某就此告辭,今日之事顧某會守口如瓶的。」
說完,就匆匆離開。
背影落荒而逃,像是身後有隻鬼在追。
—
墨書摸不著頭腦,疑惑又委屈,「公子,顧郎君這是怎麼了?我長得像洪水猛獸嗎?他怎麼看見我就跑呀?」
「他不是看見你跑,他是躲著我跑。」姜穀雨解釋。
墨書不解,「為什麼?公子也不醜呀。」
「因為我說想他負責,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墨書:!!!
墨書激動不已,「那顧郎君同意了嗎?」
以他家公子現在的名聲,去高門大戶做妾,確實不如尋個人品好的普通人下嫁,倒時有嫁妝做底,日子也不會太苦。
幾次相處下來,顧郎君確實是個很不錯的人選。
可惜。
姜穀雨有些惆悵低落道,「他好像不太願意,說是自覺身份低微,配不上我,但我能看出來,他眼中並沒有自卑之色。」
「若是他也介意我的名聲,可瞧著他的反應,分明也不像是對我無意的樣子」
若說開始說那些話,是一時興起。
但後面和顧燁辯駁後,他是真有了以身相許的心思,他覺得顧燁真的是個很不錯的男子。
墨書聞言也不懂。
不過他家公子這麼好,只要顧郎君不是沒有心思,那肯定遲早都會拜在他家公子的衣袍下。
墨書想罷,趕緊樂觀安慰鼓勵。
「公子莫要傷心,如今算起來,顧郎君都是第二次救公子了,這般緣分,再配以公子的才智,拿下顧郎君肯定手到擒來!」
「什麼手到擒來,不許胡說,顧郎君為人君子端方,仁義有禮,理應真心相待。」
姜穀雨立馬教訓,臉頰緋紅。
墨書的話,到底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跡。
既然顧郎君沒有心上人,又不是對他沒意思,那他想法子爭取下,應,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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