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國際的頂樓餐廳是法餐餐館,蘇琳琅一到菜就上來了。燃武閣 www.ranwuge.cc
雖然是法餐,而且餐廳的招牌就是烤鵝肝,但賀朴廷沒有點鵝肝,點的是她愛吃的牛肉和焗烤蝸牛,法棍烤的特別酥脆,蘸牛肉湯簡直美味。
窗外是一覽無餘的香江夜景,餐廳里雅雀無聲,蘇琳琅也只好放低聲音。
季太太張美玲,季霆軒兄弟的母親,她丈夫名字叫季德,是季氏的董事局主席。
張美玲是豪門的當家太太中蘇琳琅比較喜歡的一個了,也早聽說過她有乳腺癌,是被丈夫氣出來的,但傳言不足以信,她想問問賀朴廷,看是怎麼回事。
正問著,冰雁忽而說:「好聽!」
又指遠處的樂手:「阿嫂,那是,什麼音樂!」
蘇琳琅也才注意到餐廳的音樂,鋼琴和小提琴的合奏,而且她一聽就莫名熟悉,一時說不上來,但越聽她就越喜歡,她於是看丈夫。
賀大少似笑非笑:「你竟然聽不出來?」
音樂正是高潮段,該形容呢,蘇琳琅沒聽出來,但渾身的汗毛就像隨風起舞的稻田,麥浪一樣,她骨子裡有喜悅,驀的她眼前一亮:「《一條大河》!」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我家就在岸上住,聽慣了船公的號子這首歌是刻在華人基因里的。
到了星際時代,華國人也依然喜愛這首歌。
奇異而新鮮,在殖民地資本家的會所里,蘇琳琅聽到了最大陸風格的音樂。
冰雁從小學鋼琴的,以為阿嫂會彈這個,說:「阿嫂,教,教我彈!」
這就麻煩了,蘇琳琅百般兵器樣樣精通,飛船潛艇樣樣會開,但不會彈鋼琴。
「教我吧阿嫂,我要在,在,在感恩節彈它。」
冰雁舉著刀叉,一臉期盼。
感恩節學校有聯誼活動,小寶貝想彈這首歌,怎麼辦?
於擁有強大鈔能力的賀大少,這當然不是難題,他招手侍應生過來,吩咐說:「讓鋼琴師和許秘書聯絡,以後負責給冰雁小姐教鋼琴,最近專教這一首。」
冰雁開心了:「謝謝阿哥,哥!」
賀朴廷回頭看妻子:「阿妹要想學,我買架鋼琴,你和冰雁一起學。」
「和阿,阿嫂一起彈!」
冰雁開心的說:「我愛,愛阿嫂,阿哥也愛!」
賀大少兩隻清澈的眸子笑的溫溫的,一臉讚許,看來這句話是他教妹妹說的。
蘇琳琅叉起法棍蘸上牛肉醬汁,看丈夫,笑問:「你不問問我回大陸的情況?」
話說,賀大少給妻子專門漆了個粉紅色的屋頂,還通知她一定要去看。
現在又放她喜歡的音樂,其實跟賀朴旭穿著緊身衣色誘,承諾送粉色屋子一樣,都是一種討好,而男性討好女性的目的,當然是為了利益,也是為了征服。
統過十萬兵,絕大多數是男性,蘇琳琅是見識過花樣百出的雄競的。
她看得懂賀朴旭的拙劣伎倆,既不戳穿,但也不幫他。
因為她天生厭蠢,尤其是自作聰明的蠢貨,就喜歡看他們吃癟。
相比之下,賀大少就要高明多了,既沒問她喜不喜歡農場變成個大love,也沒問她喜不喜歡餐廳里放的一條大河,只淡淡說:「談季家的事吧。」
又說:「季太太想離婚,一樁百億離婚案,她求上咱們了。」
這就得說說表面端莊大方,在外應酬得體的,季太太張美玲的私生活了。
據說在兩年前,她丈夫季德本來是悄悄包養著李鳳嘉的,也一直瞞的很緊,但某天夜裡,李鳳嘉先是撥通張美玲的電話,然後故意引誘季德罵她是黃臉婆。
男人在女人的床上是沒有底線的,季德在情婦的床上,大罵妻子是黃臉婆。
李鳳嘉的父親據說是大英的駐港軍人,母親是做皮肉生意的,混血出身,膚白貌美,也喜歡恃靚行兇,那麼做的用意當然是逼張美玲跟季德離婚,要上位!
但季德又不傻,發現情婦玩心機後就火速切割,回歸家庭了。
張美玲也為了孩子們選擇了原諒丈夫,雖然得了乳腺癌,還切了□□,但並沒有離婚,而且雖然抱病,卻一直在操持內宅,對外交際,是個妥妥的賢妻。
相比於賀朴鑄的急躁暴虐,顧凱旋的無法無天,季霆峰就被她教育的很好。
哪怕他是個紈絝,但是個有禮貌有家教的紈絝。
真正讓她要離婚的,是季德後來又包養的一個,名字叫劉佩錦,雖然也美,但不像李鳳嘉會恃靚行兇,囂張跋扈,在被包養後就進了季氏,給季德做秘書了。
那是一個比孫琳達都通透的女人,雖然做了季德的情婦,但各方面平衡的特別好,從來不搶張美玲的風頭不說,在工作中,季德和季霆軒父子一旦有爭吵,意見不統一,她也會從中調和,時間一長,整個季家就默認她是二太太了。
據說她還會主動從八卦媒體手中買自己的爆料,也從不讓季德在她家過夜。
身為情婦,她堪稱完美的無私奉獻,也完全沒有上位的心機。
但當初恃靚行兇的李鳳嘉都沒能讓張美玲離婚,因為劉佩錦,她要離婚了!
她娘家是個船商,陪嫁了她一條大型渡輪,目前歸在季氏名下,做洲際鋼材運輸,現在她準備把渡輪質押給賀氏,換三千萬,以備起訴季氏時,離婚所用。
畢竟季氏資產也上百億,要打離婚官司,光律師費就要上千萬的。
季德聽說後大動肝火,勒令季霆軒來找賀朴廷,就是不想讓賀朴氏接手渡輪。
賀氏有個龐大的海運公司,一條老渡輪而已,其實也沒必要接手。
目前大家正商量,要聯手拿跑馬地的開發權,為此,季氏還願意讓出冠名權。
至於張美玲,季德哄也哄了,勸也勸了,還把情婦送去國外進修,只偶爾出國見一面,總之態度做得特別足,就是為了打消張美玲想要離婚的念頭。
但張美玲賢惠半生,卻突然發瘋了一般,非要離婚,乾脆勸不下去。
賀朴廷一頓飯都在講這件事,等飯吃完,事情也剛好講完。
幾人要回家了,剛要起身,冰雁突然說:「阿嫂,快,快看,好漂亮喔。」
蘇琳琅回頭一看,維多利亞港一幢高層上飄著好大一個iloveyou的燈帶,香江的夜景已然無敵,那麼一行由燈組成的字母,也確實美。
她簇眉看丈夫:「這又是你搞的?」
要再是他搞的,她就要給他兩拳頭,讓他嘗嘗社會主義的鐵拳了。
但還好,賀朴廷說:「不是我,應該是某人給李鳳嘉打的。」
港府近年金融變革,湧起一幫既不講道德,又有錢的暴發戶,喜歡捧戲子,包養美人,美人也喜歡被捧著,各種媒體上,經常有人給女明星打廣告示愛。
如今風頭最勁的就屬李鳳嘉了,她自己也常說青春無價,就要恃靚行兇。
賀朴廷已經發現了,妻子不喜歡這些東西,是都要否認,何況這回真不是他。
好吧,他的小妻子兩道濃密的眉頭簇的凶凶的,卻也沒沖他發火,反而因為冰雁喜歡,陪著她看了好半天的燈。
出了酒店,蘇琳琅才又問:「所以呢,你是怎麼考慮的,要不要接船?」
單以船隻來考慮,賀氏沒必要接的。
因為他一家吃不下跑馬地,但要聯手別人,季氏願意給冠名權,讓利最大。
這事目前也還沒送到賀朴廷手裡,是海運公司的梁董在負責。
賀大少已經完全不需要依賴拐杖了,步行上車,看妻子:「我可以幫張美玲,也可以幫季家,但是蘇主席,這件事由你來做決定吧,畢竟你才是主席。」
冰雁坐在哥嫂中間,突然就笑了:「阿嫂是主席,管,管阿哥!」
賀大少摸摸妹妹的腦袋,笑的眉溫目和:「當然啦,阿嫂比阿哥更厲害嘛。」
蘇琳琅也不由的笑了笑。
好吧,相比又蠢又騷包的賀朴旭,賀朴廷足夠精明,殷勤獻的渾然天成。
關於張美玲,哪怕季霆軒都想不通的,覺得老媽關鍵時刻鬧離婚是胡鬧,在阻礙他們季氏的發展,但試問,連兒子都能接受小媽,丈夫還要情婦往她身邊送,要張美玲再繼續忍下去,她那乳腺癌就該復發了,命,估計也就不長了。
在蘇琳琅看來,張美玲不是在離婚,她是在求生,為自己求生路。
而聰明如賀朴廷,讓她決定這件事,不用說,又是在打他的算盤珠子了。
回到家,蘇琳琅要跟婆婆和冰雁聽賀朴鑄講大陸,他去洗澡,開會了。
等他開完會,她也已經躺下了,此時賀朴廷才又問:「蘇主席考慮好了嗎?」
對上一個需要賣陪嫁物打官司的女性,就為她自己的乳腺考慮,蘇琳琅也要支持張美玲的,她說:「告訴梁董,也告訴季家,我做的決定,買船!」
「好,我明天就通知他們。」
賀大少說著,關掉了自己一側的檯燈。
蘇琳琅要猜得不錯,這位精明的資本家願意幫一個毫不相干的女人,又專門找她做人情,就又該提他的要求了,或者說,要指向於性了。
她對性其實並不排斥的。
只是星際時代的她需要凌駕於所有男性之上,才會一直單身。
賀朴廷還算不錯,雖然有有錢人的各種臭毛病,但還算道德,也不算太油膩,她也已經準備好了,也只有一個問題,賀朴廷只要答對,就可以更進一步。
不過賀大少畢竟是冒充瞎子,生生騙了她一個月的男人。
他突然起身,又翻身,但就在蘇琳琅準備問問題的時候,他卻只是關掉了檯燈,並說:「如果是我母親要離婚,我會毫不猶豫支持她,但如果是你」
蘇琳琅準備的問題就是,如果他是季霆軒,財富與母親的幸福,他會怎麼選。
這傢伙很精明的,直接把答案給了她,同時又拋給她一個全新的問題。
蘇琳琅果然被勾起興致了:「如果是我呢,你會怎麼辦?」
等半天不到男人答話,她靠了過去:「朴廷哥哥,說呀,你會怎麼辦?」
要她在他事業的關鍵期鬧離婚呢,他會怎麼辦,學季德,動用各種關係來阻止她,即使感情破裂,也要為了財富不被分割而維持表面婚姻?
燈滅了,房間一片漆黑,賀朴廷攬過妻子:「想知道答案?」
事關離婚,她一個已婚女性,當然想知道。
賀大少呼吸漸急,鼻尖在妻子耳根尋蹙,但她才掙扎,他立刻鬆開:「睡吧,改天等你有耐心聽的時候,我會跟你講我的態度,並給你一份協議的。」
他從不噴香水,身上也沒有怪異味道,最近有了肌肉,靠著倒是很舒服。
蘇琳琅挺佩服他的,在一起幾個月了,她確定他沒有別的女人,同床共枕,血氣方剛,看得出來他也憋的厲害,但他雖然怕她,竟然愣是挺著不分房睡。
算他有種。
但他居然想就離婚時的財產分割,來跟她簽一封協議?
那應該是一份能保證即使她和他離婚,也不會影響到賀氏公司的協議吧。
他是會玩心機的,這成功吊起了她的好奇心。
畢竟在賀朴廷的認知里,她是p的特工,是來共產他的,他的協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個被拳頭打服的資本家,面對國家時的態度。
聽他翻來覆去睡不著,蘇琳琅遂問:「要不我上樓去睡?」
賀朴廷猛然聲粗:「為什麼?」
又說:「不行,你走了我會失眠的!」
好吧,蘇琳琅倒要看看,他還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大陸公安部在處理張華強一事上震驚了全世界,因為他們真把他公開槍斃了。
毫無懸念,按部就班,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給槍斃了。
而且大陸公安在審案中還原了整件事情的脈絡。
讓張華強供出了他的律師,那位馬露西小姐,大陸公安也往港府發了函,雖然兩國之間沒有引渡協議,但涉及一個美利堅人,港府政府迫於美方的壓力,把馬露西的律師執照給吊銷了,人,也被抓捕了。
在這整件事情中,孫嘉琪跟賀朴旭一樣,傻人有傻福,沒有被追究到。
但蘇琳琅得讓陸六爺知道整件事的,所以她把孫嘉琪的所作所為全告訴了陸六爺,哪怕法律不追究孫嘉琪,蘇琳琅也要讓陸六爺欠她這個人情的。
而這個人情,恰好就可以換賀朴旭回港。
「六爺,既然嘉琪是您女兒,有時間也教育教育她吧,她再這樣做事,早晚要吃虧的。」
蘇琳琅說。
陸六爺其實也很鬱悶。
因為孫琳達嫌他丑,沒地位,自來瞧不起他,寧可把女兒給黎憲養,也不給他。
她又從小給女兒灌輸了一大堆的歪觀念,孩子就走上歪路了。
「行吧,賀朴旭想什麼時候回港都沒問題,只要不出現在我面前就行。」
他說。
就這樣,六爺總算吐口了。
但蘇琳琅暫時還壓著,沒有通知賀朴旭。
因為他最近被省里當成勞動模範了,據說還上了報紙。
他自己也樂於出名,攪大醬攪的更起勁了,蘇琳琅也就暫時,先不讓他回來了。
而另一邊,一聲槍響,換來顧氏一份價值三千萬的採購大單,不但有國營農場的,還有一個海鮮乾貨類的大訂單,作為交換,顧氏的產品也將全線登陸大陸。
不過老爺子最近折騰的厲害,身體也不好,回來之後就去瑞士休養了。
在瑞士的賀致寰反而恢復不少,聽麥德容說都能走路了,計劃感恩節後就回來。
季老爺子身體也很不好,估計也想去休養,但兒媳婦鬧離婚,他就走不了。
而隨著賀氏質押了張美玲的船,她應該也著手離婚官司了。
當然,季氏攻關了媒體的,外界沒有絲毫風聲。
再說關於斧頭幫的事。
蘇琳琅好歹是首富太太,聲名在外的的。
上回托陸六爺給梁松打完招呼後,雖然梁松並沒有赴約吃飯,但這段時間報紙上明顯沒那麼多關於屍體招領的告示了。
就證明他雖然打了陸六爺,但也忌憚賀家,再對上大陸仔,就不敢下死手了。
既這樣,蘇琳琅找不到由頭,也不好直接上門削人。
轉眼就快要到感恩節了。
冰雁和賀朴鑄都在瑞德公校讀書,屆時會有匯報公演,小冰雁的鋼琴學的很快,就那首歌,《一條大河》,她會代表幼兒園大班上台,還是獨奏。
許婉心不喜見人,考慮到孩子頭一回登台演奏,專門委託兒媳婦,讓孩子彩排時她跟著去盯一盯,算給孩子加油打氣。
正好最近公司也沒蘇琳琅什麼事,頭一回公開排演,她就去學校了。
話說,顧凱旋很有些受虐傾向的。
他和賀朴鑄,季霆峰幾個也有節目,但只是團體唱詩,彩排完就該走了。
而且他在農場被蘇琳琅狠狠收拾過,按理再見她就該躲的遠遠的。
實則不然,乍一看阿嫂來了,顧凱旋跑的飛快:「阿嫂好!」
又湊過來笑問:「咱們抽時候再去趟農場吧,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蘇琳琅大感意外:「你還想撿糞打豬草?」
顧凱旋伸手指:「噓,噓!」
又說:「阿嫂,其實我在農場可開心了。」
賀朴鑄也趁勢說:「阿嫂,我們再去就不撿便便了,只打豬草,可以嗎?」
「好。
下回我獵兔子給你們。」
蘇琳琅笑著問季霆峰:「你要不要一起?」
另兩個齊聲說:「勸你不要不識好歹,快點答應。」
季霆峰早知道自己吃的不是便便了,但他有潔癖,當然不想去,而且他坐到蘇琳琅身邊,來了句:「阿嫂,不要對賀朴鑄太好了,因為你們永遠不是一家人。」
賀朴鑄生氣了,搡季霆峰:「她是我阿嫂,不跟我一家,難道跟你一家?」
這三個孩子裡季霆峰性格最軟,也比另兩個要成熟一點。
他被搡了,倒也不生氣,一聲冷笑:「好了我該走了,再見!」
「站住,我妹妹剛上台,聽她彈完鋼琴再走。」
賀朴鑄拿蘇琳琅做威脅:「不然我阿嫂會生氣的,你知道的,她生氣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季霆峰倒是坐下了,但聳了聳肩,一聲無奈的苦笑。
此時正好冰雁上台了,給阿嫂揮了揮手,就乖乖坐在台上,開始彈琴了。
蘇琳琅問季霆峰:「有心事的話,要不跟我聊一聊?」
季霆峰搖頭:「沒有。」
又說:「阿嫂,謝謝你!」
他的心事不好說出來。
當然是因為他媽,一個一直以來溫柔端莊,人人羨慕的好女人突然宣布要離婚,大哥認為他媽是故意要自己不好過,爺爺認為她是生活太安逸舒適了,想要追求刺激,叔伯嬸嬸們全在指責他媽,他爸則堅信他媽是出軌了,雇了私家偵探在跟蹤調查,還在跟律師商量保全財產,總之,全家上下一片風聲鶴唳。
季霆峰是唯一同情他媽的一個,也驟然意識到,一旦女性要離婚,夫家所有的人都會聯合起來,會恨不能扒光她的衣服再將她趕出門去。
但他當然不好跟外人說,甚至,為了繼承權,他都不敢站出來公開支持媽媽。
只是想起自己的叔叔們是怎麼對他媽的,再看賀朴鑄,他就覺得很諷刺。
台上冰雁已經彈完了,台下零零散散的觀眾交頭接耳,在說這首曲子好聽。
在大陸流傳那麼經典的曲子,但港人全都是第一回聽。
因為冰雁是頭一回上台,彈的不太好,老師把她留了下來,還要再來一遍。
而這時,蘇琳琅以為至少在今年,她找不到由頭收拾斧頭幫了。
但就在冰雁跟老師交流時,她的電話響了起來。
是李珍打來的,她語氣特別焦急:「蘇小姐,您能幫個忙,給我們話個事嗎?」
蘇琳琅問:「出什麼事了?」
「包香香惹了李鳳嘉,被斧頭幫的龍哥帶走了,人在富麗華酒店,聽說龍哥帶了相機,要給她拍照片,你懂的吧,就是那種,裸照,真被他們拍了,登上報紙,香香以後就沒發在港混了。
富力華是季氏開的,您幫忙跟季家話個事,讓龍哥把人放了吧。」
李珍說。
蘇琳琅沒有問為什麼不報警。
因為這年頭的港府,人們有事都不找警察,而是找話事人的。
社團太猖獗了,報警只一時管用,但惹了道上的人,是會被跟蹤報復的。
顧凱旋和賀朴鑄還在聽冰雁彈琴,季霆峰已經悄悄離開了。
蘇琳琅起身出門,邊跑邊說:「李珍,給我富麗華的地址。」
富麗華是季氏旗下的酒店,她沒有住過,不知道地址。
「在尖沙咀,但是蘇小姐,你只要話個事就好了,不用來的。」
李珍猶豫。
蘇琳琅已經出校園了,正好碰上季霆峰要趁車離開,她拍上窗戶:「霆峰,告訴你哥,如果不想富麗華變成一家凶店,立刻趕過去,馬上!」
季霆峰愣了一下,但還是一把抓起了車載電話。
蘇琳琅的車上沒有武器的,但既然是斧頭幫,她也不需要帶武器去的。
在路上她給保鏢打了個電話,讓負責接冰雁,然後再撥給李珍,問具體情況。
是這樣的。
在不拍風月片後由賀氏投資,龍虎影視就開始拍正經片子了。
女孩子們也會出席各種娛樂活動搞宣傳,而就在前幾天,包香香參加一個活動時踩了一下李鳳嘉的裙子,李鳳嘉就不高興了,轉而告訴了梁松。
結果就在今天,有人冒充導演給包香香打電話,約去了富麗華。
酒店有個前台原來也是南區人,認識包香香,進門後倆人聊了幾句,然後包香香上樓了,過了會兒,來了幾個斧頭幫的人,拿著相機,也簽了同樣的房間號,這可是尖沙咀,最亂的地方,前台越想越不對勁,而女孩在這方面總是願意互幫互助的。
所以她發現不對後就悄悄給六爺報了個信。
這年頭,有很多女孩子會被幫派脅迫著拍裸照,然後借裸照控制她們,尤其是風月片姑娘們。
但風月主打的是性感,是不露三點的,裸照不但全露,而且還會給某些位置拍特寫,再說了,都拍裸照了,能沒有強姦?
一路飛奔,到了富麗華樓下,不止李珍,六爺也帶了幾個人在等
六爺逼姑娘們賺錢,但沒強姦過她們,也沒拍過裸照,而且哪個姑娘跟他好,他知道自己人丑還老,姑娘不圖他人,圖的是他的錢,錢他會給到位的。
包香香曾經是他堂口罩過的人,而且她是因為她爸的賭債才拍風月的,人姑娘是被迫的,這事他就必須出面。
一見蘇琳琅,他明白她的意思了:「那就打吧!」
別人已經騎頭蓋臉了,這種情況下,不打也得打了。
聽說房間裡共有三個人,倒不算多,而且他們帶的人多也不好進酒店,就六爺和蘇琳琅倆先上樓。
看她赤手空拳的,穿的西服和半裙也不像能藏武器的,六爺把自己的槍掏了出來,打開保險,說:「你拿著?」
又說:「道上規矩,不能當場死人,儘量不要打要害!」
蘇琳琅已經出電梯了,她也沒接槍,一路小跑找到房間,先側耳聽。
這種場景她見的多了,因為哪怕到了星際時代,綁架,強姦也不會消失的。
那是絕對性的性別霸凌,也是女性骨子裡最害怕,也最抗拒的事。
聽了片刻,聽到隱隱有女孩的哭聲,她脫了西服外套拿在手中,敲門了。
話說,另一邊,季霆峰當時給他哥打了電話,季霆軒恰好離這兒不遠,自家的酒店,又聽說是蘇琳琅喊他來的,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也立刻趕了來,看到前台有登記,寫的正是蘇琳琅,上了12樓,他遂也坐電梯,直達12樓。
然後,他將親眼見證奇蹟,或者也可以說,被嚇死!
敲了好半天門的門,才開了一點縫,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幹嘛?」
他說話時有很明顯的臭氣,看來這位就是斧頭幫的二把手了,家族遺傳的口臭。
蘇琳琅穿著白色吊帶背心,一字西服裙格外端莊,但她手臂搭牆,露出v溝再勾唇一笑,柔聲問:「大哥,想爽一發嗎,價格很公道的喔。」
開門的人正是梁松的弟弟梁龍,斧頭幫的二把手。
得他大哥授意來欺負個女孩子,手裡有現貨,他就不要上門推銷的了。
但看門口這個女孩有幾分面善,雖然清純可愛吧,話說的又很到位,他一笑,另一隻手就鬆了:「小姐,留個電話,大哥改天上門照應你」
但他才在說話,女人也還在笑,她卻一把猛搡門:「你確定?」
梁龍是混道的,當然敏銳,發現對方要攻擊他,立刻卡腳關門。
但是,晚了!
蘇琳琅的斷子絕孫腳已經踹出去了,順勢再肩膀一個狠頂,衝進了屋子。
她看到包香香了,赤裸著,手腳被束,嘴裡塞著毛巾,蜷在床上。
門口太窄,六爺舉著槍,但擠不進來,只能在門外。
而且他以為的是,先上來打探情況,話事。
可蘇琳琅比上回去打他的龍虎堂時還猛,她赤手空拳的,就衝進去了。
這情形,六爺都懵了!
既是斧頭幫的人,帶的當然都是斧子,而且就別在腰後。
梁龍襠下劇痛,急到顧不上哼叫,下意識去抽斧頭,但手才摸到腰上,就見一柄斧子已經迎頭蓋面,劈過來了。
有點遺憾,這不是大英皇軍的戰術斧,不值錢。
但它也是專門鍛造的,一體成形的鋼斧,比蘇琳琅農場的土斧頭順手多了。
她天生愛和平,迎面劈過去,用的是斧背,duang一聲敲在梁龍的太陽穴上。
當然,總共三個人,她攻擊了一個,還有兩個也是打慣架的,也出手了。
只聽刷刷的風聲,一柄斧子旋轉著迎面劈來,狹窄的走廊上,蘇琳琅聽到風聲起,斧背朝向梁龍的另一鬢角,他腦袋被砰的砸歪,恰好迎上飛馳而來的斧子。
這是悶聲的打鬥,滿場只有飛旋的斧子和刷刷的風聲。
但又是咚的一聲悶響。
梁龍今天命不該絕,這斧子只是斧背砍在他頭上,旋即就砸出個窩來。
連著三斧頭了,全在頭上,兩斧還是在太陽穴,梁龍已經廢了!
另有一個瞄準蘇琳琅,用剁的方式扔出斧子,斧子直勾勾的,朝著她迎面剁來。
六爺都沒見過這陣勢,想要進門的,但看到斧子飛來,只好先躲避。
季霆軒聽到砰的悶響,畢竟自家的酒店,怕出事,帶保鏢過來查看,眼看空中飛來一把明晃晃的鋼斧,保鏢連忙將他撲倒,撲向了走廊。
這玩藝兒,打架的時候比槍還管用,拿它剁人,在道上就是無敵的。
這是一柄直戳戳而來的飛斧,帶著男性一身的力量,眼看就要照頭劈下。
但蘇琳琅提斧一揮,就好比打棒球,差點剁上她的斧子被她一斧劈開。
刷的一聲,它精準剁在梁龍的肩膀上。
梁龍一聲悶吼,這回終於站不住了,悶聲倒在了地毯上。
另兩人還沒見過這麼狠的準頭,有一個坐到地上了,另有一個還不死心,這回耍了個斧花,刷的斧子刷刷作響,好半天才甩出來,但蘇琳琅只是提斧一懟,斧頭飛旋著倒轉回去,這人還想躲來著,卻被迴旋的斧子精準削到脖頸,血瞬間狂飈。
是的,他都不敢相信,但他被自己剁出去的斧子一個迴旋鏢,給砍到了。
已經滿房間的血了,但蘇琳琅的斧頭尚且乾乾淨淨。
一步步走近,她看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那個,伸手:「相機呢?」
這人指床上,照相機不在他手裡,在床上。
陸六爺終於進來了,拿被子把包香香裹了起來,把相機里的膠捲取了出來,當場曝光,再將相機扔到地上,狠踩了幾大腳。
不過三分鐘,地上躺著一個,頭凹陷了,肩膀血流如注,那是斧頭幫老大的親弟弟梁龍,還有一個脖子在不停飈血,另有一個跪在地上,高舉雙手。
乾淨利落,這事兒蘇琳琅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
示意六爺先扶人出去,她觀察那張床,看起來是乾淨的,沒有什麼髒東西,證明她來的還算及時,包香香也還沒被他們欺負過。
說來也是唏噓,這幫被刻意放縱的惡人,無惡不作,但是在底層的女孩子們,酒店前台,風月小姐,卻會彼此互幫互助。
蘇琳琅問高舉雙手的那個:「是李鳳嘉授意你們這麼幹的?」
一個女人能用斧子砍人就不可思議了,而斧頭旋轉起來,跟別的兵器是不一樣的,它有頭有柄,想在半空中擊打,讓它精準的砍向某個地方,就更不可思議了。
斧頭幫的梁松就可以,所以他才能稱霸九龍。
他是新界人,從小跟著老爹砍柴,練出的一手好斧頭功。
但這個穿著吊帶,半裙,看起來像上班族,白領的女人,她輕輕鬆鬆提著一把斧頭,水平竟然不差於梁松?
地上這人已經被嚇傻了,老實說:「是我們二當家看包香香漂亮,想嘗嘗味兒。」
李鳳嘉也是女性,還是個女明星,看來還沒有陰暗到讓一幫社團的人去強姦另一個女孩。
她氣不過被個風月女星踩了裙腳,就想讓社團的人幫忙教訓一下。
而斧頭幫這幫人,想到的欺負方式就是拍裸照,強姦。
好吧,如果是李鳳嘉授意的,蘇琳琅會撕爛她的臉,但既是斧頭幫的人自己要這樣乾的,那就讓他們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吧。
蘇琳琅噓了口氣,再問這人:「你有姐姐,有妹妹嗎,有媽媽嗎?」
脖子在飈血的那個已經沒斧子可用了,但他悄悄拿起了菸灰缸,想砸人。
不過他才舉起菸灰缸,本來在床沿上坐著的蘇琳琅突然躺平又一個騰挪,已經在這人身後了,毫不猶豫,她橫斧就是一敲。
跪著的這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同伴的頭上多了個坑。
「我問你有姐姐,有妹妹嗎,有母親嗎?」
蘇琳琅不耐煩了,再問。
這人看得出來,對方想殺他,也知道想活命就要博得可憐和同情,連連點頭:「有,有,求你放了我吧,我妹今年才十六歲,還需要我來照顧。」
「你妹在讀書嗎,在哪兒讀書,讀幾年級了?」
蘇琳琅問的認真,像是在話家常。
「她在賣魚蛋,哦不,讀」
這人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對面的女孩笑了。
這是個臉蛋圓圓的,雙頰有酒窩的,比他妹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
她笑了。
然後她說:「看來你很聰明,也知道妹妹不該當魚蛋妹,而是該去讀書,對不對?」
「可你明明在社團里混著,等級應該還不低,卻讓妹妹去當魚蛋妹了,對吧。」
蘇琳琅再說。
魚蛋妹在九龍就是雞婆,妓女的另一種稱呼。
明明知道小小的妹妹該要讀書的,卻讓她當了魚蛋妹,這種人豈不更該死?
在季氏的酒店裡,斧頭幫的人搞綁架,拍裸照,未遂不說,還被人給削了,麻煩當然是季家的。
他家,攤上事兒了。
而現在,三個古惑仔被自己的斧頭敲壞了腦殼,全昏迷了,躺的酒店房間裡,橫七豎八的。
季霆軒走了進來,一個個的看過去,莫名打了個寒顫。
他因為賀氏在離婚官司上幫了他媽,最近一段時間冷著賀朴廷,合作的事也暫停了。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屋子裡明明有四個人,三個人在圍攻這個女人,而現在只有她站著,就可以想像發生過什麼了吧!
他弟弟霆峰經常神神秘秘的跟他吹牛,說賀家阿嫂有多牛,多厲害。
但季霆軒沒想過她能三分鐘,悶聲放翻三個提斧的古惑仔。
他覺得他要是賀朴廷,跟這樣一個女人睡在一張床上,晚上肯定要做噩夢的。
賀大少有這樣一個妻子,應該過得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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