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1968 300【青霞、因夢】二合一

    三天後是《胭脂扣》上映的日子，在這之前，嘉禾那邊聯絡了全港三十多家跟他們組成院線聯盟的戲院，同時出了一部分資金，對這部電影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宣傳。

    另一邊霍耀文也沒有閒著，他不僅讓公司旗下的兩本雜誌，《九州》和《青少年讀物》一塊宣傳外，還特意跟在《文學世界》有專欄的張婉君打了招呼，讓她幫忙打打廣告。

    這其中張愛玲最是自覺，在電影上映的當天，親自寫了一篇文章發表在了《文藝》報紙上：

    「世人皆知我最愛紅樓，其中我又獨憐十二衩。這些年我看過很多書，幾乎很少有能夠打動我的，但唯獨霍耀文的《胭脂扣》，讓我看到了一絲紅樓夢的影子，箇中故事不由讓人聲淚泣下斷了腸……」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三天悄然過去。

    九龍半島，位於上海街及窩打老道交界的油麻地戲院門口，此刻這裡被一群年輕的男男女女所包圍。

    一個穿著長袖襯衫的年輕男子，快步跑到一個姑娘的跟前，喘著粗氣道：「阿珍我買到票了！」

    「你看你，跑的滿頭是汗。」阿珍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塊乾淨的手帕，幫面前的男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漬。

    如此近的距離，幾乎能夠聞到女孩身上擦的花香膏，這讓男子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擦了十幾秒，男孩終於紅著臉，摸著後腦勺說道：「沒事的阿珍，一點小汗而已。我們還是趕緊進去看電影吧。」

    阿珍看男友傻乎乎的樣子，頓時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點點頭道：「好，進去看。」

    二人隨即走進了影院內。

    「看來你這部電影票房應該會挺不錯的。」

    李小龍望著離去的兩人背影，又掃了一眼戲院門口排隊買票的人，密密麻麻大約有幾十個。

    霍耀文捂著嘴打了個哈欠，說道：「看現在的樣子，應該挺不錯的，就是不知道台灣那邊會如何。」

    香港這邊的票房，霍耀文倒是不怎麼擔心，畢竟是他的大本營，書迷眾多，再加上又有張婉君和張愛玲等人幫忙在報紙、雜誌上宣傳，《胭脂扣》的票房不會太差。

    反觀台灣那邊就不得而知了。

    「怎麼？沒休息好？」李小龍瞥了眼似乎睡眠不足的霍耀文。

    霍耀文點點頭：「有一點，昨天晚上連夜趕稿，總算是把劇本給寫出來了，想著今天多休息一下，就被你給叫出來。」

    「劇本寫好了？！」李小龍滿臉驚愕，這才三四天而已，劇本就已經寫完了？這速度夠可以的啊。

    「嗯，寫完了，還沒修改，不過想來應該沒什麼問題。」

    「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回去！」

    「不用了，我帶過來了，就在車上。」

    霍耀文招呼李小龍回停車場，上了車就將昨夜寫好的《唐山大兄》劇本丟給了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歷史的慣性，從而契合了李小龍，待匆匆看完劇本以後，他就忙不迭的要霍耀文送他去嘉禾電影公司。

    待把李小龍送到嘉禾後，還不等打招呼，他就自顧自的拿著劇本打開車門跑出去了，看的霍耀文是目瞪口呆。

    霍耀文本來想跟上去瞧瞧的，後來想想還是算了，既然李小龍喜歡這個劇本，想來應該不用怎麼改了。

    果不其然，到了傍晚，李小龍打電話給霍耀文，說劇本他很滿意，也表達了上午急匆匆的歉意。

    接下來一段時間裡，李小龍就忙著籌備劇組，面試合適的演員。沒到半個月，他就帶著人馬和鄒文淮批的三十萬港幣，直奔泰國而去。

    這效率實在是高！

    ————

    台灣，西門町戲院。

    「快點因夢！」

    張利仁焦急的催促著不遠處慢騰騰走來的胡因夢。

    一旁的青霞說：「阿仁不著急的，電影還有幾分鐘開始。」

    張利仁道：「可是我們還要找位子啊！」

    十幾秒後，慢騰騰的胡因夢終於是走了過來，手上拎著三瓶剛剛買的玻璃汽水。

    「好了，我們進去吧。」張利仁接過胡因夢手中的汽水，趕緊推著二人朝影院內走去。

    給了檢票員電影票，留了票根，三人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位子，剛坐下沒幾秒鐘，放映廳內的燈光霎時就暗淡下來，前面的大屏幕上出現了畫面。

    「呼，總算是及時趕到了！」

    張利仁吐了口濁氣，拿起手上的汽水，分發給青霞和胡因夢二人，剛準備開蓋喝的時候，才想起沒有開瓶器，連忙小聲的跟坐在青霞旁邊的胡因夢道：「因夢，開瓶器你拿了沒？」

    「啊？」胡因夢迷糊了幾秒，尷尬的說道：「我忘記了，要不我現在出去買一個？」

    「算了，太麻煩了。」張利仁搖了搖頭，直接將瓶口放進嘴裡，用牙齒這麼一咬，蓋子就鬆開掉落了。

    咕嚕嚕，大口的喝了一口，張利仁的目光就開始死死的盯著屏幕，此刻還在播放開頭，聽著片頭曲感覺很不錯。

    「那個，阿仁你也幫我開一下唄。」青霞嘻笑著說。

    「麻煩，你跟因夢的都拿來吧。」

    張利仁接過青霞的玻璃瓶，一口咬了下瓶蓋，順帶著也幫胡因夢給開了瓶蓋。

    三人這才美滋滋的開始看起電影來。

    「這個男演員是誰？長的還挺帥的。」

    「鄭紹秋。」

    「因夢你認識啊？」

    「剛剛片頭有介紹。」

    「……」

    「這個女扮男裝的應該就是如花了！原來是七公主陳寶珠！好漂亮，沒想到她穿起男裝還這麼好看。」

    隨著劇情一一鋪展開來，本來還在相互交流的放映廳內，卻是再無任何動靜，全場觀眾都在凝神相望，死死的盯著大熒屏，不願錯過哪怕一幀的畫面。

    當黃霑配的《胭脂扣》曲子緩慢的在影院內響起時，搭配上電影結尾，如花在看到年邁的十二少，那眼角含淚的畫面，不少感性的女生紛紛低聲哭了起來。

    青霞最為多惆悵，之前看書時，艱難看完也是哭了好一陣，這會兒在看到電影時，感觸更深，無聲的抽泣著。

    張利仁心裡同樣不好受，她在看書的時候一直認為十二少是個薄情的人，卻沒想到電影拍攝出來，卻也能夠感受到那苟且偷生的十二少，對如花的感情還是極深的。

    ……

    長達一個半小時的電影結束了。

    放映廳內的觀眾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等候在外的第二批觀眾，驚訝的發現出來的人無論男女幾乎都是眼眶紅紅的，仿佛是剛剛哭了一場。

    心裡頓時對這部電影期待更甚！

    三女出了電影院，情緒都不是很高昂。

    胡因夢倒還好一點，她雖然有時候也挺多愁善感的，但一向冷靜的她，還是能夠控制住自己心態和表情的。

    而青霞和張利仁就慘了，剛剛在電影院裡哭的是稀里嘩啦，這會兒出來後，不僅眼睛紅紅的，就連鼻子也是紅彤彤的。

    三女身後，一對中年男子緩慢的走了出來。

    「李導，我們真的要去香港嗎？」

    原國聯電影公司的製片經理溫英光沉悶的問道。

    李瀚祥看著身邊的好友，不由嘆了口氣道：「不去不行了，國聯倒閉後，我也思慮好久，總結出無非就是閒散部門太多，整體臃腫難管理。」

    李瀚祥早年就是在香港拍片的，後來才轉戰到台灣來，一待就是七八年，卻不曾想還是要回香港去。

    而且他已經想好了，帶著賣掉國聯公司的錢，在香港重新將國聯給開起來！

    溫英光自是知道國聯倒閉不是因為拍不出好片賺不了錢，而是公司整體臃腫，負債過大導致的，現在能夠脫離出來，未必不是好事一件，只是去香港，文藝片似乎並不是很受歡迎，不由擔心的問：「那李導你去香港拍片，有什麼好的想法嗎？」

    李瀚祥瞥了他一眼，笑道：「剛剛那部《胭脂扣》感覺如何？」

    「李行的導演功底還是不錯的，我感覺票房應該不會少。」溫英光身為製片經理自然能夠看出電影的好歹來，剛剛影院內不少觀眾都哭了，這足以說明劇情感人肺腑，足夠吸引人的了。

    李瀚祥眼光閃爍道：「不，李行我認識他好多年了，拍片一般般，這部電影能夠感人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劇本！」

    「劇本？霍先生？！」溫英光前年跟李瀚祥去香港拍片的時候，也見過霍耀文，對他的印象一直是個十分英俊的儒雅文人。

    當時溫英光就在想，如果霍耀文來拍電影，絕對是能夠成為紅透港澳台，甚至是整個東南亞的當紅小生，只可惜他的身份太高！

    「嗯，我跟霍先生也算是老相識了，只可惜這部電影不是交給我來拍，否則定然能夠拍的更好！」

    李瀚祥一陣可惜。

    他倒也沒說大話，李行拍片的確不錯，但李瀚祥拍愛情片可是獨樹一幟，別具風格，1960年邵氏出品的《倩女幽魂》，就是他親自拍的！

    對於這種人鬼愛戀，可以說早有心得。

    「只是…」溫英光思慮了幾秒，遲疑道：「霍先生最近好像除了《胭脂扣》外，並未有什麼別的作品，難道李導你想拍《甜蜜蜜》？」

    「甜蜜蜜就算了，我看中的是霍先生那位才女表妹所寫的《解憂雜貨鋪》！」

    李瀚祥是清楚霍耀文不會把《甜蜜蜜》交給他拍的，所以便把目光放到了張婉君的《解憂雜貨鋪》上。

    這部在台灣賣的同樣很好，不少讀者為此還特意取了個別名，叫《穿越時空的愛戀》。

    一般這種言情改編的電影，大都是有讀者基礎的，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應該就是瓊瑤了，現在台灣前十票房的電影，有五部都是她的改編的。

    張婉君的這部《解憂雜貨鋪》同樣如此，有讀者有市場，再加上不同時空的男女憑藉偶然的契機，從而可以書信溝通，到彼此之間產生情愫。

    將其拍成電影，一定能夠吸引不少人！

    溫英光沒看過這本書，不過張婉君這個名字還是有點耳熟的，既然李瀚祥都說可行，那就自然是不錯的。想到別的事，好奇的問：「那甄珍她們是不是也跟你一塊去香港？」

    曾經的國聯五鳳，隨著國聯電影公司倒閉以後，按理說這幾個人的合同也已經結束了，只是五人念著李瀚祥的舊情，倒也沒有急著找下家。

    「算了！我之前已經跟她們解約了，就沒必要在讓她們一塊去香港重頭再來了。」

    李瀚祥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甄珍她們算是他一手捧紅的，只是現在公司都倒閉了，自己去香港重開電影公司的前途一片渺茫，也不好讓甄珍、江晴她們拋下台灣的大本營跟著自己去香港。

    溫英光看李瀚祥都這麼說了，便也沒在多提這事。

    兩人一邊聊著天，一邊走著。

    「哎呀！」

    走路比較慢的胡因夢猛然被人從後撞了一下，整個人差點朝前栽下去，幸好一旁眼疾手快的青霞伸手拉了一把。

    李瀚祥察覺自己好像碰到什麼人了，連忙回神定睛看去，原來不小心撞到前面一個女孩，連忙抱歉道：「不好意思這位小姑娘，我剛剛看路沒注意，沒有撞傷吧？」

    張利仁皺起眉頭，回頭看去，見是兩個大叔，先是有些害怕，但注意周圍的人有不少，也是大著膽子呵斥道：「你這人怎麼搞得！走路還能不注意的！」

    「不好意思。」李瀚祥看小姑娘咄咄逼人的樣子，也是自知理虧，沒有跟她多糾纏，走前一步看著那個被自己撞到的女孩道：「小姑娘你沒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沒，沒事。」胡因夢抬起頭看了眼面前的男人，四十多歲，戴著一副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想來應該不是故意撞自己的。

    嘶！

    看清女孩的容貌，李瀚祥心裡不由一愣，長的很漂亮，往旁邊在一瞅，呵，這兩個姑娘長的都不錯！

    「姑娘，真沒有撞傷嗎？」

    胡因夢察覺出面前男人目光有些不對勁，連忙搖了搖頭：「沒有，謝謝你先生，我沒事了，你們走吧。」

    「不急。」李瀚祥咧嘴一笑，一旁的溫英光也跟著過來，看清兩女的容貌，頓時猜到了李瀚祥的想法，無非就是跟多年前挖掘甄珍等人一樣。

    青霞和胡因夢看這兩人的樣子，有些害怕，不由後退了幾步。

    張利仁連忙跑到二女跟前，質問道：「你…你們想幹嘛，這裡是大街上，小心我喊救命，讓警察把你們抓走！」

    「呵呵，小姑娘我沒有惡意。」

    李瀚祥看三女謹慎的樣子，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這麼像壞人嗎？不過還是繼續說：「是這樣的，我是一名導演，看這兩位姑娘長的很漂亮，很符合我們下一部電影的角色，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當演員的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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