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仍在下,風依然大,不過屋頂之上卻露出了青瓦,這是彭胖子這幾天的傑作,每天他都會不辭辛苦的爬上房去,將房上所有的積雪清掃乾淨。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這兩年在公主府中養尊處優,現在正好乾乾活,減減肥。
不過現在他的臉色卻很凝重。因為閔若兮與瑛姑即將離去,而小王子和小公主都將交由他來負責。
「胖子,這裡一切都交給你了,以我和公主的腳程,一來一去,頂多也就二十天的功夫。這一段時間,你可將眼睛瞪大羅,要是出了一絲絲漏子,將你全身的肥肉片下來,也夠償還這罪過的。」瑛姑拎著彭武的耳朵道。
「是,大姑,您便放心吧,這裡一切有我,就算是胖子我性命沒了,小王子和小公主也絕不會掉一根汗毛。」彭武信誓旦旦地道。
「胖子,這段時間只能餵孩子們喝牛奶,奶要現擠才好,夜裡還要餵一次,記住羅,小文喜歡更甜一點,所以要多加糖,小武就不用了。」閔若兮戀戀不捨的看著兩個女人手裡抱著的孩子,叮囑道。
「殿下,屬下都記得了。」
「黃元,周春,安全方面就交給你們了,萬一有事,拿著我的令牌去調最近的軍隊。」閔若兮轉頭看向另外兩人。
「是,殿下。」
「公主,我們走吧,這裡地方偏僻,我們這一次出來左兜右轉,即便是楊青派出來的那些內衛也被我們甩得無影無蹤,更遑論有其它人知曉我們的行蹤了,只怕現在皇帝陛下在上京城裡已經大發雷霆了,咱們還是快去快回,免得鬧大發了就不好了。」瑛姑低聲道。
「好,我們走吧!」閔若兮走到兩個女人跟前,低頭輕輕的在兩個小人的額頭之上輕輕地吻了一口,猛地轉身,如飛一般掠走。
瑛姑衝著眾人揮揮手,身形微晃,緊追著閔若兮而去。
登縣,如今已經與一年前的景象大大不同了。一年前,這裡用民不聊來形容,絲毫也不為過,剛剛控制這片區域,越人動亂不斷,而齊人也並沒有加其視為自己的子民,盤剝得尤其厲害,百姓過得苦不堪言。
但隨著太平軍控制豐縣,緊接著拿下沙陽郡,又緊接著與束輝達成協議,登縣漸漸的開始恢復了生氣,這裡,如今已經成了連接沙陽郡與齊國的一個重要的中轉站,來自沙陽郡的貨物先被太平軍運送到這裡,然後再由齊人接手,發往齊國各地。
商業迅速被刺激起來,需要的人手也愈來愈多,更多的齊商因為這裡的商機而聚積到這裡,從太平坊手中接手大批的貨物然後發往齊國各地以賺取大量的財富。
越來越多的農人聚集到了縣城,使這個本來蕭條之極的縣城,一天比一天繁華起來。
登縣駐軍原本是一支郡兵,統領梁達在投靠束輝之後,官運享通,所屬部隊也一躍而被改編為齊國正式的野戰軍,由此鳥槍換炮,換上齊國野戰軍的制式服裝,統一了野戰軍的制式武器,面貌煥然一新。
雖然梁達現在還只是一個三級將軍,野戰軍統御一方的最低級別的將領,但他已經是心滿意足,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抱上的是一條粗大無比,強壯無比的大腿,只要做好了束輝交給他的任務,那麼青雲直上那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要知道,由郡兵直接升級為野戰軍,在齊國歷史之上,一共也沒有幾次,而且前面那幾次,可都是因為那幾支郡兵浴血奮戰,立下大功之後才得以晉級的,而自己,只不過投靠對了人,輕而易舉的便完成了這一壯舉。
束輝交給他的任務便是掙錢,所以梁達自然便以此為己任。掙錢成為他的第一目標,軍務被他完全拋給了他的副手石磊。這位副手是他的郡兵升為野戰軍之後,束輝親自送來上任的,不用說,自然是束大人的心腹干將了。將軍務完全交給這位,一來也可以向束大人表示忠心,二來,也可以讓自己完全騰出手來賺錢。軍務,在登縣看起來完全不重要,對面的太平軍,現在可是齊國的盟友,而且隱隱約約的從束輝的只言半語之中,梁達也大約猜出,對面的太平軍頭頭李鋒,與束大人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
更重要的是,太平軍負責商務的那個王月瑤,束大人不但非常看重,而且非常愛慕,從三天兩頭都有一些罕見的小禮物從長安城送到這裡便可見一斑,從一些吃的小點心到一些精緻的首飾擺件,看起來不起眼,但只要想想從長安到這裡的距離,那可就價值不菲了,真可謂是豆腐玩成了肉價錢。
在梁達看來,既然是束大人看上的女人,自然是跑不了的,像束大人這樣年輕有為,有英俊瀟灑的男兒,世上哪裡還有第二人,這位王小姐遲早都會變成自己的主母。
大好機會便擺在自己的眼前,不但要牢牢的抱住束大人的大腿,還要更好的抱緊未來主母的大腿,做好了這一切,將來更進一步,數步,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束大人那是誰?親王曹沖的唯一的弟子,親王一生無兒無女,就這樣一個弟子,梁達可是聽說了,束大人出入皇宮,那便跟出入自己的家是一樣一樣的。
一隊隊的士兵從台下喊著口號昂首闊步的走過,近來一直忙著在外奔波的梁達驚喜的發現,自從這位石副將上任之後,自己的這支軍隊,赫然是日新月異,面貌和戰鬥力是一天強過一天。對於自己的這支隊伍,梁達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與齊國正規的野戰軍之間的差距那是一目了然,不過現在看起來,差距正在慢慢縮小,看來束大人派來這位石副將也不是隨隨便便安插一個自己人,這位看起來是有真本領的。
「了不起啊石兄,我都快認不得我的這支部隊了,束大人派你來,當真是知人善任啊。現在就是將咱們這支軍隊拉到楚國昆凌關前,我也有信心與對方硬撼一陣。」梁達喜不自勝的對身邊的石磊道。
「還差得很遠,現在將他們拉到昆凌關前,只是讓他們去送死。」身邊的石磊冷冷的道。
梁達的驕傲瞬間被這位冷麵將軍給打得粉碎,笑容凝結在臉上,呃了一聲,有些尷尬。這位將軍啥都好,幹什麼之前都不忘向自己匯報,即便自己不在,也會準備好各種各樣的報告讓自己簽字認可,不培養私人,不安插親信,涉及到銀錢的事情,更是乾乾淨淨不沾手,這樣的將領,除了眼前這一個,他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但就有一樣不好,整天繃著一張臉,好像別人欠了他無數銀錢一樣,看不到一個笑臉。至少他來到登縣快半年了,梁達就沒有見他笑一次。
軍中除了嚴格的紀律,還有兄弟情誼,但眼前這位,好像從來不在乎這些,從來不與將領私自結交,完成公務以後,便徑直回到登縣他的宅子,閉門不出,連青樓都從來沒有去過一次,對於一位年青力壯而身邊又沒有一個女人跟著的情況之下,這在梁達看來簡直就是異類,登縣戰後別的大蕭條,但青樓卻是新開了好幾家,裡頭漂亮的女人可不少,便是梁達,也偷偷的去過好幾次。
曾經梁達以為這位好男風,但後來又發現,這位石副將連配給他的衛兵都不曾帶回過他的宅子,他居住的宅子是登縣以前一個富商的,占地數畝,但偌大的宅子,居然就只有他一個人住著,僕人,衛兵,這位是一個也不要。
徹頭徹尾的一個怪人。似乎除了練兵,辦公,這位對其它的什麼都不感興趣。
或者這正是束大人看重他的原因所在吧。
「梁將軍,你是一軍之主,你最好還是花些精力在軍務之上。」正自尷尬之際,冷麵的石將軍終於開口了。
「石老弟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正是焦頭亂額啊!」梁達一聽之下,不由大倒苦水,「你說得我都懂,但我現在有什麼法子?你知道現在住在我家裡的那位是誰嗎?是派來的,天天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呢。他們拿束大人沒法子,但對我這樣的小蝦米,還不是任打任罵,這位公公可是說了,他再等我三天,三天弄不到貨,就要拿了我的帽子。哎,那面膜我也不會造啊,可公公說了,這是皇后娘娘,還有後宮裡的那些貴人們等著要的,沒辦法啊,要不是被你拖來閱兵,我就要馬上去對面叩頭去了。三天,不弄到貨,雖說有束大人護著不會真掉帽子,但那也難受啊。」
吐著苦水,看著石磊不做聲了,他又一笑道:「瞧瞧,瞧瞧,這軍隊在你的手上,我放心啊,你是束大人親自送來的,有你在這裡鎮著,我就不操這心了,咱們兩個,分工合作,你負責練兵,給束大人練出一支精兵來,我呢,負責給束大人賺錢。一左一右,相得益漳,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多說了,我得馬上走,怎麼也得在今天趕到那邊,求爺爺告奶奶,我也得把貨拿到手。這面膜,就真這麼難造麼?」
說著說著,梁達已經跑題兒了,整個的心思都落在了如何弄到貨上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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