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平郡,鄧朴盯著地圖,眉頭深深地皺成了川字。
形式的變化讓人目不暇接,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李維葛鄉事情的敗露,讓蠻人不得不提前發動對明國的進攻,現在看起來,這整個兒都是明國的陰謀,明人早就計劃好了剿滅蠻人的所有步驟,唯一的變化就是他們沒有想到,這場本來應該是國內一場內戰的事情,演變成了數國之間的大戰。
鄧朴對於秦風的隱忍現在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毫無疑問,李維,葛鄉二人的背叛其實早就被秦風所知曉,但他並沒有急於收拾這二個腦後生了反骨的傢伙,而一步一步地將蠻人也拖入到了這個無底洞中。
如果沒有秦齊二國的介入,野心勃勃的慕容宏會被秦風喝涼白開一樣輕鬆地給收拾掉。當然,現在蠻人的處境也好不到那裡去,對他們唯一利好的消息便是剿滅他們的明軍變得少了,讓他們能多苟顏殘喘幾天而已。
鄧朴不在乎蠻人的死活,與曹輝一樣,他只希望蠻人還能更堅挺一些,能更持久一些,這樣,他們還能牽制住包圍他們的明軍,為自己的進攻創造更加有利的條件。
現在的情勢很明顯,蠻人一旦被滅,在正陽郡的數萬明軍有可能投入的戰場,不是沙陽郡,便是開平郡。
「大將軍,現在情勢很明顯,秦風是將我們當成了最主要的敵人,屬下猜想,蠻人如果徹底失敗後,正陽郡的幾萬明軍絕對會投入到開平郡對我大秦的戰役中來。」戴叔倫看著地圖,道:「秦風的礦工營,他自己親率的烈火敢死營,還有數目不祥的騎兵,正在向中平郡運動,他是把我們視作了頭號大敵了。」
鄧朴淡淡一笑:「吃柿子撿軟的捏,秦風大概覺得就算全力出擊齊國,除了惹來齊國更多的兵力外討不到什麼別的好處,那還不如全力對付我們。畢竟我們能投入的兵力,他閉著眼睛都能算出來。」
「如果他真把我們當成軟柿子的話,那這一次,就要他吃不了兜著走。」戴叔倫很是不滿地道。
「與齊人相比,我們的確是要弱上許多,不僅是兵力上的,還有內政上的。」鄧朴閉上了眼睛,此時,他不得不想起了李摯之死。
李摯的死,讓鄧氏踏上了巔峰,似乎鄧氏得利最大,但現在鄧朴仔細想來,卻是慢慢的品出了其中的味道,得利最大的那裡是他們,得利最大的是明人啊。
就拿這一次戰爭來說,如果李摯還在世,秦人豈會如此一盤散沙,各有各的盤算呢?必然是在李大帥的統領之下,全國上下,所有兵馬上下一心,共擊明國,那勝利豈不是唾手可得?
鄧氏得利了,秦國卻失利了。這便是鄧朴現在最大的感想。
「很明顯,這一次我們內部有人泄密了。」戴叔倫目露凶光:「從秦風的布置來看,他知道了這一次我們必然會出兵,所以才提前發動,逼反李維葛鄉,使得蠻人也不得不出兵,從而使我們整個計劃陷入被動,而他卻爭取到了時間,大將軍,這件事情必須追查到底。」
鄧朴搖搖頭:「追查?怎麼追查?我知道你懷疑誰,但是你能拿到什麼證據?這一次的行動,看似隱秘,但我們如此大規模的行動,明人當真會沒有察覺?不要做無用之舉,就算你查出了是他們幹的,也拿他們沒有絲毫辦法。」
「那就這樣算了?」
「還能怎樣?」鄧朴淡淡地道:「秦風就算有了布置,落到最終,還是戰場之上見真章。先不說他在沙陽僅僅布置了兩個戰營能否擋得住齊人的進攻,就算是在我們這裡,他便有勝算麼?說來說去,秦風知道了我們將要發動的秘密,提前開始了布置,也不過是稍稍扳回了一些劣勢,並不能改變他的困境,三個戰場,他只在正陽郡戰場占據了絕對的上風,其它,無論是在沙陽,還是在我們這裡,他都處於絕對下風。只要這兩個戰場他打輸了,那么正陽郡就算他全殲了蠻人,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
戴叔倫點了點頭:「大將軍說得是,齊人這一次也是下了決心,將郭顯成調去了沙陽對付明軍,看來是要畢其功於一役了。大將軍,我們這裡也得抓緊時間,不然我們最後出的力氣最大,對付的也是秦風最強悍的部隊,到得後來,最大的果子卻讓齊人得去了。」
「叔倫,你跑一趟虎牢關。」鄧朴看了一會兒地圖。
戴叔倫一驚,「大將軍,王爺的意思是,這一戰不動用肖鏘。」
「父親想當然了。」鄧朴搖搖頭:「這麼香噴噴的一塊肥肉,肖鏘豈有不動心之理?他既有了自立之心,難道沒有父親的命令,他就不會出兵麼?而且皇宮中的那一位,也會讓他這麼做的。與其如此,還不如我們賣他一個面子,也為以後雙方打交道留一條縫隙。雙方都有台階可下,事情便還有挽回的餘地。而且,肖鏘自虎牢關出,也可以讓我們實力大增,不管他向那個方向打,最終得利的,不還是我們秦國嗎?」
戴叔倫沉默片刻,「大將軍,肖鏘如果自立,秦國的政局便又要回到以前了?」
「無妨。」鄧朴搖搖頭:「肖鏘不是卞無雙,他先天不足。就算成了一方勢力,也無法對我們形成太大的威脅,了不起就是一個牽制罷了。重要是,我們打贏了這一仗,拿下大片明國領地,父親,便會成為李摯第二,這才是最關鍵的。」
「好,我馬上便去。大將軍,這一仗,您是怎麼想的?」
鄧朴凝視著地圖,片刻之後,臉上露出了笑容:「明軍寶清營已經進駐龍游縣,要在這裡與殂擊我們,龍游是一個好地方啊,當初洛一水就是在這裡飲恨,明人想要重複這個過程嗎?洪水,巨木兩個戰營正在向這裡急趕,他們是想在這裡與我一決勝負。」
「那我們呢?」
「龍游當然要打,不然將這樣一支明軍留在我們身後,豈不是自討苦吃,但我卻不想在龍游耽擱太多的時間,我要尋求與秦風的決戰。正面擊敗了秦風,這盤棋整個便活了。」鄧朴道。
「鄧素將軍的重騎兵!」戴叔倫眼前一亮。
「不錯。」鄧朴點了點頭:「鄧素的重騎兵將繞過龍游,直接去與秦風的主力決戰,打贏這一仗,一切便已成定局。」
「沒有人能擋住我們的重騎兵。」對於鄧素的兩萬重騎,戴叔倫信心滿滿。「不計一城一地之得失,直搗敵人最關鍵的部位,大將軍高明。」
鄧朴嘿然一笑:「我倒想看看,秦風拿什麼擋住我們的重騎,他用什麼與我們的重騎在野外決一死戰!」
龍游城,江上燕挎著他的雙刀,行走在城牆之上,他所率領的寶清營,在半個月前抵達這裡,開始備戰。
「知道嗎?上一次的龍游之戰,蕭老夫人破家而來,就在下頭的那牆根兒底下,銀子堆得跟山一樣,想想都讓人刺激呢!」他指著城牆之下的一處地方,對周圍的部將道。
上一次龍游之戰,已經成為這片大陸之上最為經典的戰役之一,蕭老夫人僅率領了千餘名蕭氏家人,以前龍游原本的三千郡兵,在這破釜沉舟,與洛一水進行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攻防戰,結果便是洛一水遲遲拿不下龍游,最後讓秦風撿了一個大便宜。
「這一次輪到我們了。」有部將笑道:「不過我們可不是那些郡兵。」
「可你的敵人也不是洛一水的軍隊哦!」江上燕揚了揚眉。
「洛一水當時帶領的部隊,可也不比秦人差多少。蕭老夫人能守得住,我們當然也能守得住。」部將反駁道。
江上燕大笑:「好,我很欣賞你的這股勁頭。唉,說來也真是好笑,我江某人拿著楚國的餉銀,卻在為明國拼命。」
部將提醒道:「將軍,其實從今年開始,我們的裝備,餉銀便都是明國在支付了,您的餉銀長了一倍有餘,您沒有察覺麼?」
「是哦,你不說我倒忘了這茬兒了。說起來,明國的餉銀可真是豐厚啊,現在咱們不少士兵只怕都歡喜得緊吧!」江上燕道。
「那是。以前的餉銀是養不了家的,現在卻是可以養家了。」部將笑道:「昌隆每個月到了發餉銀的時候,都會派專人來我們營里,替士兵們匯款呢!」
「可惜啊,當時跟我們來的五千人,現在只剩下一半了。」江上燕垮了臉。「這一仗打完,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會沒有命。」
「將軍,就算是在大楚,現在也是一樣的,聽說咱們東部邊軍損失不小,末將好幾個朋友,都已經沒了。」部將也是沉下臉來,在東線,楚軍與齊軍作戰不利,損失極大。
江上燕唉聲嘆氣,現在的寶清營,當初的楚人還有一半,另一半卻是補充的明軍。江上燕可以肯定,他們中的一些人,肯定是負著特殊使命的,現在的寶清營,到底是姓楚還是姓名,可真不好說,可不管是姓楚還是姓名,命運卻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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