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之上,一支艦隊的風帆吃足了風力,正劈波斬浪快愈奔馬地在大海之上前行.寧則楓站在指揮塔台之上,皺著眉頭看著甲板之上那些隨意或躺,或坐,或嬉戲的生女直人.原本整齊潔淨的各層甲板之上,現在已經是一片狼藉,這對於寧則楓來說,簡直不能忍受.
站在寧則楓身邊是一位來自鬼影的高級將領段天德,看著寧則楓有些抽搐的面孔,苦笑道:」寧統領,這些野人桀驁不馴,您就忍忍吧,等到了目的地,將他們往岸上一丟,您也解脫了,我也解脫了.」
寧則楓微微點了點頭:」這些傢伙在船上也這樣披著全副甲胃,也不嫌重嗎?」
此刻在船上,那些生女直人一個個都頂盔帶甲,走起路來,嘩拉啦的甲葉響成一片,甚至還互相撞擊發出咣咣的聲音來取樂.
段天德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容,」統領您是沒有看見我們在遼東半島接收他們的時候,完顏阿骨打大概是窮瘋了,這些人來的時候,有的裹著獸皮,有的就穿著一條短褲,有的甚至還不知羞地赤條條地扛一個大木棒子就來了.把咱們的後勤官給驚得目瞪口呆之餘,也忙了一個四腳朝天,除了答應給他們的盔甲武器之外,還得另外給他們調集衣衫,這些野人們哪裡穿過這樣好的衣服,何曾見過如此精良的盔甲,豈有不當寶貝之理?」
寧則楓微微搖頭,看了半晌,又點了點頭:」不過個人戰鬥力還是很可觀的,我看了很久了,穿著幾十斤重的凱甲,他們幾乎沒有感到什麼負擔.」
「這是當然,這些野人們別的不說,一副身軀倒真是讓人艷羨,體格高大,力量驚人,也幸好他們部眾人數整個加起來也不過幾十萬人,要真是有個幾百萬人,那鐵定是我們大齊的心腹大患.」段天德笑道.
「沒有組織紀律的軍隊,個體戰鬥力再強大,也不可能長久.」寧則楓嘆息道.
「本來就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也沒什麼可惜的,只要他們能在明國的身上戳一個大傷口就算完美地完成了任務.如果這一次效果好的話,以後這樣的事情,還可以多來幾次,左右不過是付出一些糧食布帛武器而已,這麼優般的打手可少見.」段天德道.
「只怕以後就不容易了.」寧則楓道.」明人吃過一次虧過後,豈有不亡羊補牢的道理?」
「現在明國亦有千裏海疆,哪裡不能讓我們登陸?」段天德笑道.
寧則楓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因為到那個時候,恐怕我已經不存在了.」
段天德微微一驚,」統領何出此言?您的才能有目共睹,即便是在如此困難的情況之下,您仍然在持續不斷地為大齊立下功勳!」
寧則楓嘆了一口氣,沉默了下來.
甲板之上發出了一陣陣歡呼之聲,對話的兩人向著歡呼之處看去,原來是一個體魄格外高大的傢伙,將一柄長矛綁上了纜繩站在船舷之後,等待著海中的大魚猛然躍出的那一霎那擲出長矛,居然成功地將一條只怕有兩三百斤的大魚射了一個對穿,此刻正將大魚血淋淋透到甲板之上,一群生女直人歡呼著湧上去,從懷裡掏出小刀,在還在蹦噠的大魚身上切下一塊塊白生生的魚肉,就這樣拿在手裡胡吃海嚼起來,看著那些傢伙嚼著魚肉,嘴角流出的絲絲血跡,兩人都是打了下寒噤.
「這個叫兀朮的傢伙,還真得是一條好漢.」寧則楓幽幽地道:」一船的女直人當中,也就他還懂得些禮數,知道些規矩了.」
「此人是阿骨打的兒子,自然與眾不同一些.」
「明知是死路,還將自己的兒子派來?」寧則楓有些奇怪.
「如果不派自己的兒子來,阿骨打如何服眾?」段天德笑道:」更何況,阿骨打也不只有這一個兒子.」
「真想看看這樣下去,阿骨打有幾個兒子好派!」寧則楓有些惡毒地說著,轉身向艙內走去,這些女直人如此糟塌他的艦船,他只能眼不見為淨,耳不聽為寧了.
「統領,我們還有多長時間抵達陽泉?」段天德追了進來問道.
「一天,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寧則楓道:」為什麼一定要是陽泉?段天德,我不覺得到了這個時間,我們還能瞞得住明人,想來現在明人已經開始在調兵遣將了.」
「因為陽泉是現在整個江南的核心,是商品的集散地,在哪裡,匯集了明人絕大部分的蒸汽紡織廠,毀滅了那裡,對於明人的打擊才會準確而有效.」段天德道:」統領,如果有可能的話,您能不能在陽泉稍稍地停留一下,我想弄幾台蒸汽機回去,上一次我們損兵折將也沒能成功,這一次如果能弄幾台回去的話,就算是一箭雙鵰了.」
「看情況吧,如果時間允許的話.」寧則楓想了想,道.
「多謝統領!」段天德開心地笑了起來.
柳葉礁因為形狀酷似柳葉而得名,雖然有里許大小,但卻並不具備讓人生存的條件,對於熟悉這裡的水文的人來說,柳葉礁代表的就是不能靠近,要近可能地遠離他航行,因為柳葉礁的周圍,暗礁密布,漩渦叢生.而這裡,距離梧州陽泉也經只不過大半天的航程了.
在江南重振旗鼓之後,海貿越來越發達,往來的船隻愈來愈多,不少船隻為了趕時間甚至冒險在夜晚行駛,這樣一來,就連二接三地在這裡出事.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故再次發生,明人花費了大價錢在柳葉礁建立起了一個鋼筋水泥結構的燈塔,每到晚上,這個燈塔上的汽燈便會成為夜航船隻的指明星,指引著他們遠離這個地方.白色燈光代表著安全,而紅色的燈光則意味著遠離.
其實在大明的海疆之上,這種燈塔遍及海岸線以及近岸的一些海島之上,這些燈塔承載的任務,不僅僅是指引船隻的航行,更有警戒的作用.
柳葉礁燈塔之上,便駐留了一個伙五個人的小隊負責著燈塔的運行.與他們相伴的除了這裡的燈塔之外,還有幾隻用來通迅用的信鴿.每十天,會有一艘船為他們送來補給,呆在柳葉礁之上,即便是飲水,也需要從外面運送進來.
呂文煥是這支五人小隊的隊長,此刻的他,正呆在燈塔的頂樓之上,百無聊賴地盯著天上的白雲在風中不停地變幻著形狀,在這裡,或者最難耐的便是寂寞了.下面的礁石之上,兩個夥伴正在釣魚,另外兩個昨晚上值了夜班,此刻正在補覺,酣時大作,讓呂文煥覺得整個燈塔都在他們的酣聲之中顫抖.
他們這支小隊還要在這裡呆上半年左右,每一支小隊會在這裡值勤半年,他們剛剛上來兩個月,半年的孤寂換來的是半年的假期還有高額的薪水,呂文煥覺得還是挺值得的.要說在這裡有什麼危險的話,也就是偶爾到來的大風大浪了,不過現在的鋼筋水泥結構的塔樓十分堅固,還真不懼一般的風浪.
伸了一個懶腰,呂文煥向著遠處瞟了一眼,也就是這一眼,讓他整個人一下了僵住了.視野的盡頭,陡然出現了一支艦隊.
不是商船,是艦隊.作為燈塔的守護者,對於船隻的造型和樣式,他幾乎不用腦子都可以一下子分辯出來,遠處出現的模糊的艦船影子絕對是戰艦.十餘艘風帆戰艦排著整齊的隊列,正向著他們這個方向而來.
再過片刻,呂文煥便覺得似乎有一瓢冰水從腦袋之上澆了下來,那十幾艘風帆戰艦掛著的是黑色的骷髏旗.
「海盜!」他大叫起來,一把抓起小錘噹噹地敲起鍾來.
鐘聲中,下面釣魚的兩個同伴丟掉了魚杆,連蹦帶跳地竄進了燈塔,在下面將門關死,正在酣睡的兩個同伴被驚醒之後,看著不斷迫近的艦隊,也是瞬息之間睡意全無.
「放信鴿,放信鴿,大規模海盜來襲!」呂文煥忽然醒悟了過來.
幾個紅色的小管子被綁在了幾隻信鴿之上,呂文煥一鬆手,鴿子展翅飛上高空,在燈塔之上盤旋了幾圈之後,轉頭向著梧州方向飛去,綁在腳上的紅色小管隨著信鴿的飛動發出悽厲的嘯鳴之聲.
「明人的燈塔!」遠處的海面之上,寧則楓看著柳葉礁上那高高聳立的燈塔,感慨地道:」明人花費巨資修建的這個東西,的確好用啊.」
「他們在示警!」段天德道:」統領,要不要滅了他們?」
「有什麼作用?他們已經放出了信鴿,除非咱們跑得比信鴿快,否則對方終究是會知曉的.」寧則楓淡淡地道:」為了他們浪費時間?值得嗎?」
呂文煥知道他們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啦,五個人一屁股坐在塔頂,腦袋都不敢冒出來,如果對面有人想要收拾他們,估計明年的今日,就是他們的忌日了.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呂文煥戰戰兢兢地探出了腦袋,那支海盜艦隊已經駛過了柳葉礁,只留給了他們一個模糊的背影.
「隊長,他們是去陽泉嗎,我的家在那裡啊!」一個隊員突然道.
「我的家也在那裡!」呂文煥有些絕望地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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