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前卒 1974:西軍的戰鬥力

    一個個碉堡里的強弩開始發射了,小兒手臂粗細的弩箭帶著強勁的呼嘯之聲從碉堡的射擊窗口之中射出,鋒利的矛頭,強勁的動力,輕而易舉地擊穿,擊碎西軍士兵們手持的巨盾,接著洞穿他們的身體.

    齊國人的這種強弩,亦是仿製明人的弩機構造,利用機括上弦,將射速大大提高,對進攻中的西軍構成了極大的威脅,而與之相較,射速更為密集的弩機,因為力量上遠遠不能與強弩相比,對西軍造成的傷亡反而要更小.

    頂著傷亡,西軍士兵們向前奔跑的速度更快了.那些強弩擺放的位置較高,這便有了一個射角的問題,只要衝鋒到他的死角之中,便可以避開這些死神的鐮刀.

    不過很顯然,他們的這種想法,在齊人精心構建的這些碉堡群面前,是不生效的,這些碉堡彼此之間互相呼應,壓根就沒有死角可言,而那些半截堡壘埋在地下的暗堡,恰好又彌補了那些因為射角而不能招呼到的區域.

    貝尼特斯皺起了眉頭,眼角的肌肉連著跳動,唯獨握著劍的手,仍然穩如磐石,鼓聲隆隆,鼓勵士兵進攻的大鼓聲愈來愈響.

    他的眼睛,始終落在其中一些特殊的士兵的身上,只要這些士兵靠近到了那些碉堡,發起攻擊,形式便可以馬上扳回來.

    其它的人死了,他壓根兒就不動容,但只要倒下一個這樣的士卒,他的心就無形地抽抽一下,好在,這些特殊的士兵,總是處在其它士兵的保護之中,這些保護在外人看起來,並不明所以,也就只有他們自己才明白這其中的道道.

    一名士兵縱身一躍,在地上一連幾個滾翻,將身子貼在了一個碉堡的外牆之上,大口地喘著氣,貝尼特斯的視線立即便落在他的身上

    大聲地喘了幾口氣,那名士兵從懷裡掏出了貝尼特斯最期待的東西,那是一個琉璃瓶子,瓶子的口被用被條緊緊地塞著,伸出腳去,他扒拉過一段燃燒著的木頭,點燃了那垂下來的布條,看著那布條燃燒了一陣子,猛然站了起來,將手裡的琉璃瓶子向著射擊孔里扔了過去.

    一看就是久經訓練的老手,瓶子準確地從孔洞裡穿了進去,剛剛丟進孔洞內里,轟地爆炸之聲便猛然傳來,一股火焰與濃煙從孔洞裡噴射了出來,碉堡里立時發出了一陣陣的慘叫,那名士兵立即站直了身子,又從懷裡掏出來一個瓶子,猛地扔了進去.

    「成了!」貝尼特斯興奮地猛然一揮手,現在他也是看明白了,齊國人的這些碉堡群,就是一個有機的整體,一環套著一環,每一個都對另外的碉堡形成了掩護,只要打破了一個,其它中的某一個,立時便會出現死角,利用這個死角,再打下另外一個,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會一個接著一個地倒下去.

    「幹得漂亮!」

    貝尼特斯的興奮還沒有過去,一支羽箭從另個碉堡之中飛了過來,將那名剛剛立下戰功的士兵射倒在了碉堡之下.

    貝尼特斯的笑容頓時就凝固了.

    但戰場之上的形式就正如貝尼特斯所預料的那樣,完整的閉合之上被打開了一個缺口,立時便露出了破綻,他的部下都是一些久經戰場考驗的老兵,對於抓住戰場之上的形式變化極為敏感,很快,他們便找到這個破綻的所在地.

    找到了敵人的痛覺,當然就不能放過,抓住落水狗,按住便痛打.很快,第二個碉堡內里便又燃起了熊熊大火.缺口便越撕越大了.

    「第二波,攻擊!」貝尼特斯抽出了腰間的長劍,筆直前指.

    第二波士兵立即吶喊著沖了出去.

    城頭之上,張天愛的臉色微變,明軍的火炮沒有對碉堡造成什麼大的威脅,但這些金髮碧眼的傢伙,卻讓火從內里燃了起來.他不知道那是什麼火,居然能在短時間內,便讓整個碉堡便熊熊地燃燒了起來.看著被點燃的士兵從孔洞裡慘叫著鑽出來,從碉堡頂上跳出來,在地上打著滾,想要撲滅那些火焰,但火卻越燒越旺,即便士兵已經毫無動靜了,那火還在不停地燃燒著.

    「擂鼓,準備近戰!」他沉聲道.

    城頭之上鼓聲響起,一隊隊的士兵從暗堡里鑽了出來,跳出了壕溝,一面面盾牌狠狠地砸在地上,一枝枝長槍架了起來,短刀兵半蹲在長槍兵之後.

    西軍咆哮著沖了上來,與齊兵差不多的是,他們也是盾兵在前,不過他們的盾比起齊軍的盾要高大得多,這些盾兵手裡持著的全部是清一色的重兵刃,更多的是一柄柄戰斧,而在這些大盾兵的後面,則是一個個的長槍兵.


    人合著盾牌,轟然猛撞了過來.齊軍的長槍手沉默著狠狠地戳住手中的長槍,噹噹之聲連綿不絕的響起,這些大盾清一色的是厚木頭外面包著鐵皮,這一槍猛戳出去,倒是戳穿了外面的鐵皮,但內里的木頭不知是什麼材質,槍頭扎進去半寸,楞是沒有刺穿.

    倒是那些高大的西軍士兵反而拼命地持著盾牌擠壓了過來,一根根長槍被頂得彎曲了起來,啪啪有聲,然後折斷了,有的盾牌也因為拼命地擠壓而崩的一聲徹底破碎了開來.

    衝到近前的西軍士兵揮舞著他們手裡巨大的戰斧,狠狠地斫在齊軍的盾牌之上,咣當一聲巨響,有的盾牌被劈碎,有的被砸得向內凹陷了進去.本來嚴實的盾陣頓時散了架.

    盾陣一散,後面的西軍長槍兵立馬就撲了上來,失去了盾陣,失去了長兵器,在本來就人高馬大的西兵的攻擊之下,頓時便左右支絀,被殺得步步倒退.

    更遠處,野狗騎在戰馬之上,舉著望遠鏡,看著遠處的戰場.

    「貝尼特斯的部下戰鬥力還是很可觀的,王筠,你的撫遠營,如果與貝尼特斯的麾下野戰,有沒有必勝的信心?」野狗瞅了一眼王筠,問道.

    王筠猶豫了一下,還是狠狠地點了點頭:」有!」

    野狗哧地笑了起來:」你就吹吧,你能與他打個平手,那就算不錯了.」

    王筠赫然道:」我這不是不想滅了自家威風嗎?對面的齊軍那可也是精銳之極的部隊,能輕易地破開對手的防線,這是極不簡單的.」

    「承認別人比自己強,這可不是什麼醜事,當年我們敢死營在落英山脈之中,好多次被秦人攆得屁滾尿流,但咱們吸收對方的長處為己用,最後反過來將他們趕得屁滾尿流,笑到最後,才笑得最好看.」野狗老神在在地道.

    「大將軍真有水平.」王筠立即奉上馬屁.

    「我有個屁的水平,這是老大說的.」野狗大笑起來.

    「我就是有些奇怪,這些西軍的戰鬥力很不錯啊,怎麼在馬尼拉被咱們打得屁滾尿流呢?」王筠有些疑惑地道.

    「有一句話,叫做非戰之罪.」野狗嘿嘿一笑,」換作我們在那樣的情況之下,照樣得輸,你想想,遠隔家鄉千里萬里,唯一的後路,戰艦被咱們幹得全沒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吃得沒有,喝得沒有,舉目四望,皆是敵人,你慌不慌?」

    「慌!」王筠老實地道.

    「所以啊,正是因為看到了這一點,咱們的陛下才沒有那個心思去千里迢迢地打西大陸的那些傢伙呢!便是那些登陸的,我們不也是採取了各種各樣的策略來讓他們為我們所用嗎?」野狗道:」你也看了邸報的,是吧?本來我還不懂,吳嶺給我細細地分說了一通,我才明白過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真想將他們都幹掉,他們還不與我們硬幹到底啊,那個斯騰森大公的兩支側翼軍隊與我們的軍隊打過,說真的,咱們可沒有占著什麼便宜呢!馬特烏斯與斯騰森都是猛虎王朝的大公,能差到那裡去?這個貝尼特斯是馬特烏斯麾下的大將,你也看到了他的水平了,無論是戰鬥力,還是在戰場之上的反應能力,都是上上之選啊!」

    「現在好啊!」王筠笑道:」西大陸那邊,想必馬上會狗咬狗,一嘴毛,咱們這裡,這些驍勇善戰的西軍士兵又為我們所用,這多好啊!這天下啊,還是咱們大明最強,咱們大明的皇帝陛下最英明.」

    「就是這個道理.」野狗大力地拍著王筠的肩膀,將王筠拍得身子歪歪垮垮的,」這叫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啊.喲喲,你快看看,齊人發起反攻了,那個火人這麼驍勇啊!」

    王筠馬上舉起瞭望遠鏡,視線之中,一個碉堡之內燃著熊熊的大火,從孔洞裡噴出來的火讓人望而生畏,而在堡頂之上,一個全身都著火的齊軍將領,居然還舉著弓箭,向著堡下的西軍士兵射擊.箭法極准,一箭一個.他的弓在燒著,羽箭也在燒著,終於,羽弦斷裂了,那個齊軍將領也轟然從堡頂之上一頭栽了下來.

    「好漢子!」野狗贊了一句,」可惜是我們的敵人.」

    王筠也是嘆了一口氣:」難怪陛下說與齊國之戰要打上好幾年,起初我還不以為然,今天看了這一場戰鬥,才真正認識到,滅齊之戰,遠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

    「這還是小打小鬧呢,真正的硬仗在常寧郡,這裡,是我們的實驗地,又何嘗不是鮮碧松的實驗點呢,看起來,他們的這個策略還是很有效果的.我們火炮的威脅被對手降到了最低了,最終解決問題的還是要靠士兵們白刃格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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