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桃園郡現在的情況吧!」秦風身子微微前俯,盯著賁寬,道:「大明收復桃園郡已經近兩年了,這兩年來,朝廷向桃園郡的政策多有傾斜,但看你的模樣,桃園郡還是不大樂觀啊!」
賁寬身子微微後仰,但神色之間,對於皇帝這種帶著逼迫性的問法,卻並不懼怕,而是肯定的點了點頭:「陛下,的確不太樂觀。桃園郡下轄八縣,現有人丁五萬零八十四人,這裡頭還包括垂垂老矣的古稀之人以及嗷嗷待哺的嬰兒,除去這些人,桃園郡便只剩下了三萬三千零五十七人。這些人,幾乎都集中在郡城以及昭關附近,其它地方,用百里無人煙來說,也是毫不為過的。」
「齊國人當年撤退的時候,這一招絕戶計,的確是讓人頭痛。」秦風有些惱火地摳著頭髮。
「陛下,桃園窮蔽,便不能吸引人丁前往,甚至連本來的人丁都在流失,本來臣是想封鎖郡內道路,限制郡內百姓外流的,但這又與朝廷的大略相悖,只能作罷。」賁寬有些懊惱,「本國百姓不願前去桃園定居,臣便只能把主意打到了秦人身上。」
「桃園郡里現在蠻人不少了吧?」
「約占一半。」賁寬道:「原本朝廷是想將這些蠻人分散安置到桃園郡各地,但桃園郡的現狀卻不能這樣做,按照朝廷以前的方案,那一個村子裡,說不定就只有一兩戶人家,那怎麼行呢?所以臣最後只能集中安置了。」
「朝廷的政策只是一個大略,各地總有自己的實際情況,這個無可厚非。」秦風道:「這一次如果再大量的移居秦人,只怕到時候桃園郡的內治可就麻煩多多了,蠻人,秦人可都是極其好鬥的。」
「陛下,這只是芥癬之疾,只要用心,總能做好。先前臣與陛下也回稟過了,先讓他們吃飽,再加以教化,徐徐圖之,總能讓他們歸化,而且現在的這些移民,臣是準備將其安置在昭關與桃園郡城之間,一來可以充實邊境後防,二來郡城與昭關之都有軍隊駐紮,亦可以防萬一。」
「原來你對此早有準備了?」秦風笑問道。
「是,郡內對此已經有了預案。」賁寬用力的點點頭:「陛下,桃園郡是抗齊第一線,如果民生凋蔽,實力不振,對於我大明抗齊也是有很多關礙的。所以臣還要俯請陛下對桃園郡要加大幫扶力度,力爭在數年之內,塑造一個興旺的桃園郡,只有這樣,方能使桃園郡在異日能成為大軍伐齊之時的有力保障啊。」
聽到賁寬這麼一說,秦風倒是笑了起來:「你還有考慮這些?」
「當然,陛下,作為一郡之守,臣自然要多想一些。」此時的賁寬倒是去了先前的畏懼之心,坐在秦風面前侃侃而談:「如果桃園郡興旺起來,未來大戰爆發,桃園郡有充足的糧食能夠供應軍隊,便可減少從其它各地轉運軍糧的力度,如果桃園郡人丁充足,便能用力的支援前防軍隊,不至於到時候連民夫都要從其它地方調集,桃園郡如果富足,還可以吸引那些被齊人擄走的人潛逃回國……」
秦風目不轉睛地盯著賁寬,只見他轉眼之間,便滔滔不絕的列出了十數條桃園郡必須要富足,不得不富足的理由,還別說,條條都在理上。昭關是大明與齊國對敵的第一線,將來如果兩國衝突爆發,這裡必然是最先出事的地方。
「沙豐鐵路已經運行半年有餘了,從目前情況來看,狀況還算良好,雖然在經營之上還是處於虧損狀態,但對於國家大略來說,卻是異常重要。現在鐵路署正在規劃一條新的線路,但各方競爭激烈……」秦風沉吟道。
賁寬頓時臉現喜色,鐵路署正在規劃的事情,他自然是知曉的,但作為一個毫無競爭力的郡治,以前他可沒有作過這方面的想法。因為國家財力的不足,這種鐵路都是朝廷與地方豪紳聯合修建的,朝廷雖然擁有更多的股份,但平時的運營權卻都在地方上的運營司手裡,但運營司可都是民間人士當家作主的,只有在戰爭時期,朝廷才會臨時收回調度運營權。
也就是說,鐵路署的運營平時可都是商人當家,商人逐利,現在鐵路本身還是一筆虧帳,但修在繁華之地,至少還能讓他們少虧一些,想要他們修桃園郡的鐵路,那只怕就是血本無歸了,沒有那個傻子會這樣干。更為關鍵的是,桃園郡現在沒有實力雄厚的大商人大豪紳啊,這些人,當初都被齊人席捲一空了。
所以在這件事情之上,當初賁寬只是略略的叫喊了幾聲,便偃旗息鼓了,自知沒有競爭力,他也不願浪費這個時間,他情願把這個時間拿來做一點有用的事情。
不過現在聽皇帝陛下這麼一說,這事兒可是出現了轉機啊!修一條鐵路,甭管他以後能不能賺錢,對桃園郡有多大影響,至少現在的好處是立竿見影的,徵辟土地要錢吧,修路基要人吧,等到真正開工的時候,那需要的人手,物資可就海了去了,這些投入到現在啥都沒有的桃園郡里,那可就是久旱逢上甘淋雨了,哪就淋不透,只能讓表面濕潤一下下,對於桃園郡來說,也是重大利好消息,至少可以讓自己少奮鬥好幾年。
「陛下,臣就覺得這一條鐵路一定要修到昭關去,到時候與齊國一開戰,有這條鐵路,那對於我們大明來說,就等於多了一把無上利器啊。陛下,朝廷已經決定了麼?」賁寬滿懷希翼地問道,興奮得臉都有些紫了。
「沒有,這不各地還在爭嘛!」秦風道:「你也可以爭一爭嘛!說不定就能爭到你哪裡去了呢,關鍵是現在朝廷沒錢,投入有限,所以還是地方之上投入得要更多一些。」
賁寬一聽便泄了氣,地方上投入,他拿什麼來投入?他口袋裡只怕比朝廷的國庫里還要乾淨。「桃園郡哪有錢?朝廷如果不錢,我們根本就沒法子爭。」
秦風哼哼道:「法子是人想出來的嘛,你自己不行,可以去找盟友嘛。你能量不足,說不定能找一個強大的盟友呢!」
賁寬眼睛一亮,「陛下,要是您發話,這事兒不就結了?」
「想都別想!」秦風斷然一揮手拒絕,「朕必須一碗水端平,你說你哪裡重要,難道沙陽至正陽到越京城就不重要嗎,這可是我大明國核心心臟地帶,還有越京城至中平,開平就不重要嗎,各有各的優勢嘛!」
「除了陛下,臣哪裡還能找到盟友?馬公的長陽郡,日子也不好過呢!」賁寬愁眉苦臉,「也只有去找馬公想想法子了。對了……」他突然跳了起來,「還有一個盟友,果然很強大。」
看著賁寬一臉喜色的模樣,秦風撫額長嘆,這位郡守終於是想到了,還不算太蠢。
現在桃園郡除了荒地之外,什麼最多?當然是軍隊。軍隊現在最想乾的是什麼?滅秦麼?笑話,秦國基本上已經是大明的囊中之物,兵部的那些傢伙們,早就沒有把秦國放在心上了,他們每日朝思暮想的就是齊國,只不過現在齊國對於大明而言,還太龐大了一些,強大了一些,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悄悄的規劃啊!一條通往昭關的鐵路,對於軍隊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哈喻的。
賁寬人脈不夠,實力不足,朝廷也沒錢,但不妨礙軍隊的影響力大啊,如果他們與賁寬結成盟友,來爭上一爭的話,成功的希望性可就大增了。
現在大明的政治勢力,那一塊更強悍?當然是軍隊的勢力最大嘛!哪怕軍中也各自有各自的勢力和山頭,但對於伐齊這件事情來說,可就是萬眾一心了。伐齊啊,一統天下,這可是名彪史冊的事情。
「陛下,臣,臣想先告退了。」賁寬喜滋滋地道。
「想去見見劉興文?」秦風笑吟吟地道。
賁寬尷尬的一笑:「陛下聖明,臣是想去先探探兵部的口氣,然後馬上回越京城去找章兵部,再去昭關見吳大將軍。」
「去吧去吧!堂堂一個郡守,不想著管一些大事要事,反而跑到虎牢來當人販子,說出來都讓人臉紅,讓我大明朝廷都丟臉面。」秦風陰陰地道。
「是,是,臣知罪,知罪!」賁寬一邊連連躬身,一邊向後退去。退了幾步,轉身便欲走,身子還沒有轉過來,身後又傳來了秦風陰測測的聲音。
「那個賁郡守,朕其實還是很要面子的。」
賁寬腳下一個踉蹌,險些一跟頭摔到地上,得,這個茬兒,陛下還記在心裡頭呢,從此算是有一根小辮子被陛下牢牢的捏在手心裡了,什麼時候想起來,恐怕什麼時候就會丟出來拿捏一下自己。
走到外面,越想越悔,不由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這張破嘴!」
啪的一聲格外響亮,不但讓周圍的烈火敢死營士兵側止,也讓迎面而來的於超與楊致直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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