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鎮現在也走在繁華的越京城的街道之上背上背著,肩上挎著,手裡提著一個又一個的包袱或者各種各式包裝精美的禮品盒子,而在他的前面,背著雙手,悠哉游哉的走著的是王凌波
曾經的大秦帝國的將軍,現在就像是越京城頭最常見的搬運工或者僕從老老實實的跟著王凌波,來到大明的京城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但他仍然沒有完全消化這裡的所見所聞雍都與越京城比起來,就像是一個荒僻的小鎮子或者唯一能跟這裡比一比的,就是人丁的數量了
在雍都,只要你有貨,是不愁賣不出去的所以那些商家,基本上眼睛都長在額頭之上,價格,那自然也是絲毫沒有餘地的一口價,愛買不買,反正你不要,有的是人賣雍都的商鋪里,貨物簣乏,永遠都只是那幾樣即便後來明商大量湧入,但在朝廷的刻意壓制之下,也比過去好不了多少
但在越京城,貨物多得閃花人的眼,在這裡,是買方市場每一個商家,都會鼓動如簧之舌邀請著行人到自己的店裡轉一轉,看一看而這裡的行人,最樂意做的事情,就是與商家討價還價
貨物太多了,你不賣,有的是人賣
這裡的情況,與雍都恰好相反
這裡的糧食似乎多得吃不完,以致於商家們挖空心思的將他們做成了各種各樣色香味俱佳的點心,就那樣一排排地整齊的碼著,店外擺放著的展櫃之上,碟子裡放著的切成的小條的點心,任意由人品嘗這一種行來,哪怕就是每一家鋪子裡就嘗一樣,現在鍾鎮也覺得快要吃飽了
他必竟是有身份的人,可不像王凌波那樣,一邊吃著還一邊跟店家唾沫橫飛的提著意見有時候,當王凌波塞進他嘴的時候,他都恨不得將臉藏到褲檔里
但王凌波似乎覺得理所當然,而店家也沒有覺得這傢伙很討厭,大家似乎覺得事情原本就是這個樣子的甚至一個做果脯的店家在聽了王凌波提出的建議之後,還滿臉驚喜之色的,從店裡用一個盒子裝了一大盒子的各色果脯硬塞到了王凌波的手中,似乎王凌波給他提了什麼了不起的建議
現在這個盒子就挎大鐘鎮的胳膊之上,據王凌波說,這些果脯要送給師娘去吃,師娘懷了孕,現在就想吃著一些酸酸甜甜的東西呢王凌波的師娘是大名鼎鼎的大明商務署的團長王月瑤,也是被商人們俗稱的財神爺,在大明你想要做生意,那王月瑤就是那尊繞不過去的神
吃得似乎無窮無盡,而穿得,也讓鍾鎮大開眼界在雍都的時候,絲綢這類東西是昂貴的,基本上只有豪富一層才穿戴得起,但在越京城中,絲綢似乎只是一種普通的織物,價格只有雍都的幾分之一別說是豪紳了,就連最普通的老百姓,也能買得起就在剛剛走過一家布莊子的時候,鍾鎮就看到一個農夫給自己的媳婦買了一匹絲綢
那絕對是一個農夫,粗糙的雙手上結滿了繭子,肩上挑著扁擔,兩個筐子裡空空的,似乎原本裡面裝著的東西已經賣空了他將扁擔和筐子放在布店外頭,牽著那個同樣粗手大腳的女子進了店子裡,出來的時候,那女子笑得眉眼彎彎,手裡小心的捧著的是一匹色采艷麗的絲綢
這讓鍾鎮的嘴巴張得足以塞進去一個鵝蛋
一路走過來,這樣的場景,他見過了很多而他如同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的神態,自然讓王凌波好生一頓嘲笑
「真是鄉巴佬呢!」王凌波下巴抬起,輕蔑地道:」知道嗎現在在大明,真正的上等人,早就不願意再穿絲綢了,這東西穿在身上滑溜溜的,也就是一個好看,還真是不舒服知道大明的上等人現在穿什麼料子嗎棉布」
「棉布」鍾鎮有些茫然
「你們當然不知道啊!」王凌波得意的笑起來:」這玩意兒,我們這裡不出產啊,現在市面上銷售的棉布,全都是海商們從海外帶回來的,聽說來自西域呢!那價格,昂貴得讓人絕望,不是大富之家,還真穿不起」
王凌波身上當然穿得不是棉衣,當然,也不是絲綢,而是一件最為普通的麻衣,事實上,這也是這個世上絕大部分人衣服的原料
「師父師娘穿得就是棉布做的衣服,摸在手裡,那才叫軟和!」王凌波十分艷羨地道,」師父說了,我要是能把你完全治好,就會獎厲給我一匹棉布」
鍾鎮啞然,或者這傢伙治療自己,就是因為這一匹棉布自己堂堂的秦國大將,身價也就一匹棉布嗎
但王凌波卻又在這一瞬間嘟起了嘴巴,」不過你被皇后娘娘一拳打得太狠了,想要治好你,也不知要花多長時間的功夫,我可是聽說皇帝陛下已經命大司農在培育這種棉花種子,也許將你治好的時候,棉布這玩意兒已經在我大明遍地開花,又成了不值錢的貨色了,唉,我那師傅,可也太會算計了一些」
鍾鎮只覺得自己無言以對,說半天,自己或者在將來,一文不值
他在秀水河大橋發起決死衝擊的時候,沒有想到會遇上大明的皇后娘娘,更沒有想到,這位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皇后娘娘竟然是一個恐怖的宗師級大高手,那一拳,擊散了他體內修習數十年的真氣,將他的經脈和丹田重傷,全身骨骼更是來知斷了多少根自己沒有死,還真是多虧了眼前這位少年神醫自己被他裹成了一個粽子一般的足足的過了一個月的時間,到現在距離那場戰事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了,自己從外表上看起來跟一個正常人沒有什麼兩樣,但有苦自己知,體內雄渾的真氣早已不見了蹤影,而真正難以治好的卻是丹田和經脈的傷勢就算休復,自己也就是一個普通人了
最初像一個粽子一般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時候,鍾鎮一心想著不如死了算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求死之心漸去,求生之念卻愈發的強大了現在,他早已經放下了當初的所有雄心,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病人,哪怕王凌波經常突發奇思妙想,弄一些藥把自己治得死去活來,但他卻也毫無怨言,任由這個少年將自己當成了實驗品,他自己也想見證一個奇蹟的發生呢
做為太醫署最高長官的弟子,王凌波有著不少的特權,比方說他並不需要去太醫署坐班,去軍中擔任軍醫,也只不過是一種歷練而現在,他在越京城開了一家小小的醫館,對於他來說,也是一種歷練
而鍾鎮,現在就是這家小醫館的打雜的傢伙,因為這家醫館,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呆了幾個月後,鍾鎮倒是學會了不少炮製藥材的手法,更是將各種藥材都認得清清楚楚了
王凌波似乎真正的將他當成了一個病人,而不是將他當成秦國的一個重要將領,而明國似乎也放任了他這麼做,像自己這樣的重要人物,居然便任由王凌波將自己輕輕鬆鬆的帶走了,現在更是任意行走在大明的京城中
當然,現在的自己,的確也算不了什麼,連大秦國都要亡了,自己這樣一個人又算得了什麼呢鍾鎮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這些
在越京城,他看到了太多的不一樣,越京城就像是一面鏡子,正將一個欣欣向榮的強盛帝國一一展現在鍾鎮的面前
大秦,輸得不冤
現在,他對秦國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在他的內心深處,或者認為大秦百姓真要是成了大明的子民,或者也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至少,他們有可能會吃得飽,穿得暖
這些日子裡,他跟隨著王凌波,在越京城居然也見到了不少操著秦地口音的人,聽他們的口音,似乎是來自秦國各個不同的地方,但有一樣是相同的,他們的身上,都洋溢著一種滿足,一種幸福,這與鍾鎮以前接觸過的那些普通的秦人完全不一樣
或者,這便是民心所向,大勢所趨
鍾鎮一邊走,一邊想著心事,卻沒有注意到王凌波此時又被一家路邊小攤點給吸引去了,他背著大包小包的卻仍然往前走,一不小心,整個人竟然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街上的人實在太多了
「對不起,對不起!」他連忙抬起頭,向著面前的人一迭聲的道著歉被他撞著的這個人很年輕,穿著打扮似乎是一個貴介公子,身邊還伴著一個女子,那女子手裡拿著好幾串糖葫蘆,正在往嘴裡塞著
只看了這一眼,鍾鎮腦子裡便轟的一聲如同五雷擊頂,眼前這個女子,當真是化成了灰他也認得,那就是在秀水河大橋邊,一拳將他轟到如今境地的大明皇后閔若兮而此時,閔若兮一手拿著糖葫蘆,另一隻手卻挽著這個年輕貴公子的臂彎
能讓大明皇后這樣親膩地挽著的人,除了大明皇帝,怎麼可能還有第二人!
鍾鎮一下子便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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