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
曹娥江邊
「救命啊,救命啊,我家公子落水了!誰來救救她啊!」
」噗通」,隨著一道水花,一個身影二話不說的跳入了江中。
很快的,落水的公子便被他撈上了岸。
救人的少年蹲下身就要來按壓溺水者的胸部,卻被一個小書童一把推開,摔了個屁股墩兒。
小書童一下子便撲到了她家公子身上,喊道:「公子,你醒醒你醒醒啊,你要是醒不來了,琴書可就也活不成了啊,老爺定會打殺了琴書的啊!琴書還小,琴書不想死啊!」
救人的少年連忙將這叫做琴書的書童扒拉開了:「要是再不讓你家公子把積水吐出來,他可能就真的不行了!」
琴書又要撲上來,被少年的書童拉住了,不過,沒拉住,便抱住了她的腰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聽人說話呢?我家公子說了,你家公子再不救就死了!你老實的待這兒別動,讓我家公子施救!」
看著那個少年公子下擠壓著自家公子的胸部,胸啊,琴書不顧這個書童的阻攔,一把就將他推了個踉蹌:「公子公子,你不許碰我家公子!」
可是,不許碰也碰了,謝道穎「噗」的一聲,吐出一大口的水,重新活了過來。
「哇!太好了,公子醒了,琴書不用死了!」琴書一下子便撲到了謝道穎的身上,將謝道穎撞進了她身下鬆軟的泥土裡......半尺?
謝道穎......
少年......
少年的書童......,你家公子有你是他的福氣。
謝道穎費勁巴拉的轉動了下腦袋,看向那個救了她的少年,心累的說道:「快把我摳出來。」
「公子,我來我來!」琴書很積極,她還沒有摳過人呢。
「你站住!」為了避免三次傷害,謝道穎謝絕她的好意,再次費力的看向了那個跟她一樣成了落湯雞的少年的身上,「恩公,你來!」
恩公?少年從怔愣中回神,立即便來拉她的手,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將她從泥土地里,摳了出來。
兩人坐在地上直喘氣。
少年是累的,體力透支。
謝道穎也是累的,心力透支。
她瞅著她那糟心的丫鬟道:「本公子到底是怎麼落水的?」
丫鬟琴書心虛的說道:「琴書打水漂,彎腰撿石子兒,一不小心,把公子一屁股,拱下水去了......」
少年......
少年的書童......,你家公子有你真的是他的福氣。
謝道穎指了指她,又看向了少年:「公子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公子貴姓啊?」
少年連連搖頭:「舉手之勞,公子不必掛懷。」
謝道穎嘆了口氣,救命之恩、年齡相仿、容貌清秀、品性良好,這個年代不就得以身相報嗎?
「公子,我怎能連救命恩人的姓名都不知道呢?那不就成了白眼狼了嗎?」看來還是以財物答謝吧。
「我家公子叫梁山伯,17歲,會稽人氏。」書童搶答道。
梁山伯?謝道穎眉心跳了跳,那這個小書童就是四九嘍?
她一直懷疑她胎穿的這個世界是梁祝的世界,因為她父親是謝安,她堂姐是謝道韞,如今梁山伯也來了,看來是沒錯了。
謝道穎盯著梁山伯仔細的瞅呀瞅,石捶了,這不就是少年版的梁山伯嗎?青澀,憨厚。
「公子,你為何這樣瞅著我家公子,瞅得我家公子都不自在了。」
「咳咳,四九,你少說話。」
好,又捶了一下,真的是四九,都對上了。
謝道穎看著現場這兩個書童,看起來都有些不靠譜的樣子,突然間對梁山伯生起了一股惺惺相惜的奇怪感覺。
算了,反正是應該報恩的,梁山伯的人品不必懷疑,那就——結拜吧。
救命之恩,結拜為報吧。
若不是梁山伯,她這一淹,又不知道會死哪兒去了。
她上一世腦子吐血嘎了的時候,不就死到這個梁祝世界來了嗎?
她好不容易在這個世界待習慣了,可別再把她綁架到別的世界去了,她承受不住啊。
一點兒也承受不住。
而且,她其實並沒有任何的金手指啊。
「梁兄,小弟謝道穎,15歲,陳郡人氏,今日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願與梁兄結為異姓兄弟,不知梁兄意下如何?」
梁山伯有些懵,今日出來不過也是考察潮汛風向的,怎麼就要認回一個弟弟了呢?只是,這個公子面容太過昳麗,雌性莫辯,孤身一人在外行走難免不被壞人盯上。
梁山伯有些猶豫。
「別猶豫了,知恩圖報,我可是認真的。」謝道穎說的很認真。
感謝老天,感謝梁兄,沒讓她再死一次。
「梁公子,你怎麼還猶豫上了,我家公子眼界很高的,你還是第一個她想結拜之人呢。」琴書不高興了,她家小姐的身份,說出來嚇死你咧。
門閥領袖的閨女,朝廷重臣的女兒,就問你怕不怕吧。
琴書的話,梁山伯相信,只因謝道穎這張臉,真的太過昳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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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伯也認真的說道:「能與道穎結拜,是我三生有幸了。」
「梁兄過謙了,我暫居在飛鴻客棧,你呢?」
兩人邊走邊說,梁山伯回道:「我也住在飛鴻客棧。道穎既是陳郡人氏,怎麼會來上虞的?」
謝道穎眉眼閃爍道:「哦,我要去尼山書院念書,一路遊玩到這裡。」
聞言,後面的琴書忍不住笑了起來,明明是她家小姐天生路痴,一路迷路到這裡的,還強行挽尊,她這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呢。
四九見走在他身側的琴書笑了,便問道:「你笑什麼?」
琴書很是臭屁的說道:「我不告訴你。」
四九撇了撇嘴,不告訴就不告訴,你家公子有你真是他的福氣。
「梁兄,到了飛鴻客棧,我們便備好香爐供果便結拜吧。」
「好,昔日桃園三結義,那我們今日便效仿一下古人吧。」
很快的,一行四人便來到了飛鴻客棧。
因為落了水,衣裳也是濕的,謝道穎與梁山伯便先去沐浴更衣了。
看小姐舒服的泡進了熱湯之中,琴書問道:「小姐,您真的要跟梁公子結拜啊?您私自結拜,不得相爺的首肯,相爺知道了怕是會罰你的。」
「我爹閒雅溫和、處世公允明斷、不專權樹私、不居功自傲,這樣一個正直的人,我要是不報恩,他才會生氣罰我的吧。」
這番評價可不是她評的,是歷史這麼評的。
謝道穎很驕傲。
「可是,不還有其他的報恩方式嗎?」小姐如此私下行事,是做不得數的。
「什麼方式?許金銀珠寶,還是高官厚祿,金銀珠寶他不會要的,高官厚祿我爹也不會給的。所以最好的,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來,用我來結拜。」
「小姐說的好有道理啊。」琴書也不糾結了,反正到時候該怎樣便怎樣吧。
小姐鬼主意多,總能搞定她們家相爺的。
「小姐,琴書給您搓搓背吧?」
「別了,我自己來。」謝道穎連忙阻止。
琴書那手勁兒,她吃不消。
就是因為她天生大力,老爹才讓她跟著自己貼身保護的。
可這就是一柄雙刃劍,她這一路上受的傷還少嗎?買藥用了多少銀子了?
真是作孽呦。
........................
謝道穎隔壁的房間裡,四九也在問梁山伯:「公子,你真的要跟那個謝公子結拜嗎?」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也沒什麼不對的,只是那個謝公子弱唧唧的,要是認了這個弟弟,以後有的公子你受的了。」
「你也說了他弱唧唧的了,以後在書院少不得會被人欺負。認了兄弟,我剛好可以保護他。」
「公子怎麼才見第一面就想保護人家了,這也太奇怪了吧?」
「不奇怪,道穎長得好看,我保護他不是應該的嗎?」
「也是,謝公子長的那般好看,也就是你們讀書人說的什麼,對,秀色可餐。」
「是那個意思沒錯,但是你不可以在道穎面前亂說。鮮膚一何潤,秀色若可餐,秀色可餐這四個字,就是用來形容女子的美貌的。道穎是男子,他若知道了,定會生氣的。」
「好,公子,四九知道了。」
...........................
這邊,主僕兩人還在說話。
琴書邊把水往小姐後背上撥邊嘆了口氣道:「相爺讓小姐隱瞞身份,體察世情,那小姐在書院,肯定會被那些不長眼的士族子弟欺負的。」
「就算你家相爺不讓我隱瞞身份,我也沒打算公開。再說了,不公開身份你家小姐我就成軟柿子了?他們要是想欺負你家小姐,那就是千里送人頭,禮輕情意重,你家小姐我,會讓他們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的。」
聞言,琴書嘿嘿笑道:「他們要是敢欺負我家小姐,琴書便把他們一拳一個,全部打飛!小姐,比起應付書院裡那些趨炎附勢阿諛奉承之輩,琴書更喜歡用拳頭說話呢。」
誰不喜歡用拳頭說話呢?但是拳頭不夠大的謝道穎說道:「我們主僕,一個文成,一個武德,保管恁死他們。」
「對對對,小姐,」琴書兇殘的說道,「全都恁死,一個不留。」
...............................
一個時辰後,謝道穎在客棧的涼亭中擺上了香爐與果子。
香爐是問掌柜的借的,果子是她自己本來就有的。
梁山伯還拿出了他自己吃的素餅子,這樣供品也算是豐富多彩了。
兩人燃上香,正式行結拜之禮。
禮畢,兩人便去了曹娥江渡口,訂下了明日一早出發去尼山書院的船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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