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第四百二八節：心如石鐵（二）

    根據愛梅特塞爾克的情報，那個孩子是一個標準的塑能術式天賦擁有者，火焰沒能傷害到他，反而強化了他的力量，而他在絕望中最終畸變，殺死那些村民使用的也是火焰。

    所以帶有術式抗性的裝備就成了馬林要給姑娘們選擇的重點，對方是一個塑能術式天賦擁有者，雖然畸變，但很顯然也是強化在術式方面。

    所以，比術式更遠的火槍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馬林去工坊拿了十支步槍，他和三個姑娘，還有一隊六人代罰者就備齊了。

    有了解當地情況的代罰者在地圖上畫出的區域，馬林了解了具體地點——事發地在當年馬林他們在黑森林撈吉茜卡弟弟的位置的北邊，溪邊村，一個巨土的名字，人口大概200人，那兒是卡特堡和北方的達達尼鎮的中間點，屬於一個三不管地帶，那兒的村民名義上屬於達達尼鎮，但一直在向卡特堡交稅，也享受卡特堡這邊的幫助，達達尼鎮不可能派人來幫他們，而那個畸變的孩子也不可能往北跑，它已經畸變，本能不會帶著它往荒野里走，只會帶著它的主人往森林裡躲。

    在那裡，它也許會呼喚混沌，所以必須儘快找到對方……在這個小子變成一個坐標之前。

    準備完畢，馬林從代罰者那邊獲得了村子的坐標，通過衛星圖確認了一下野外情況，拉了一個傳送通道，然後出來的位置就在村子外的小丘頂上，傳送通道貼著草皮，讓不知所以然的代罰者大為驚訝——這種精度的盲開傳送通道已經是傳奇級的存在才能夠做到的了。

    所以，知識真的可以改變一切，只可惜全怪某隻鸚鵡。

    村子裡的火已經熄滅，有一隊教會的代行者與代罰者正在救治傷員與尋找倖存者，看到馬林等人過來的時候，作為負責任的年輕人走了過來，給馬林行了一個禮：「馬林閣下，您怎麼來了。」

    「來追獵那個走錯了路的孩子，倖存者之中有人知道那個孩子是往哪一個方向走的嗎，刑場在哪兒。」

    答案是沒有人看到，在現場的所有村民都被那個孩子給揚了，然後這小子畸變之後揚了半個村子，就更沒有人知道他去哪兒了。

    至於揚這個字……這是塑能術式殺人的標準名詞。

    負責人讓一個小孩子給馬林他們帶路，這是一個骨瘦如柴的孩子，他看起來被嚇壞了，不過在馬林給他了片白麵包之後，這孩子看起來就連走路都有了精神。

    也跟馬林他們提到了這兩個孩子的情況——差不多三天之前，這對兄弟中的哥哥突然有了點燃東西的能力，而弟弟能夠憑空製作出水。

    弟弟應該是有強輔助術式天賦，只可惜村子裡的各位不識貨，或者說被哥哥的塑能術式天賦給嚇壞了，他們抓住了兩兄弟，綁著人間往村北的處刑點走——那兒用來處決他們這樣的孩子已經差不多一個百年的時間，前後也燒死了好幾個。

    這個小孩子也算認識那對兄弟——這兩個兄弟的父親當年為了村子挖河溝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情況落水淹死了，這兩個孩子的母親因此改嫁，他們算是吃村子裡的百家飯長大的，只可惜，覺醒並不都是一件事情，在城市裡這樣的孩子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但是在這樣的村子裡，這樣的孩子難逃一死。

    等到了刑場所在地，馬林給這孩子丟了兩小袋的白麵包，然後又給他一袋麵粉和一塊肉乾——給錢的話，這些孩子和他的家人只怕都難以理解這種『紙』到底能換到什麼，還不如給實物，這也是代罰者們說的。

    這個孩子一個人根本拿不動這些東西，他只能可憐兮兮地拜託了一位半身人代罰者幫他看著東西，然後一路跑向村子，應該是叫家人來拿東西。

    「看到了嗎，閣下，這樣的孩子，你能想像他已經十二歲了嗎。」代罰者小隊的隊長站在馬林身邊感嘆道。

    「在城市裡，這樣的孩子差不多是八歲或是更小的歲數，長期的缺乏營養和食物拖累了他們的成長。」馬林當然心知肚明，他一邊說，一邊來到刑場中央，他看到了被燒成白骨的死者，也看到了一個火刑架腳下的幼小殘骸。

    「這就是野地里的生存方式，馬林閣下是不是覺得太殘忍了。」

    「我知道，的確很殘忍，但是換位思考，是死一個孩子，還是死一村子的人，這種選擇非常令人無奈，但我們明白，有的時候必須這麼做。」馬林一邊說，一邊拿出施法材料，馬林想要確認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麼，往事回音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施術者可以重建現場發生的一切情況。

    術式施放完畢，紅色的絲線開始出現，它們一根根互相捲起，在馬林的面前呈現出最後的情況。

    在現場中，兩個孩子是被一起綁上的火刑架，擁有塑能術式天賦的哥哥被綁在另一個架子上，弟弟正在被點燃，哥哥在掙扎，他在咒罵，在哀求，但是行刑者們就站在那兒看著這一切發生。

    他們首先燒死了弟弟，然後在燒死哥哥的時候出了問題——直到最後，作為哥哥的他嚎叫著起身。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混沌畸變改造了哥哥，代表著人群的紅線們開始四散，然後被點燃，直到那個哥哥跪在了弟弟的面前。

    往事回音的最後，這個哥哥開始往南走。

    「的確像是我們想的那樣，他是往南走的，殺了人，然後往南逃跑。」代罰者隊長看著現場的一切，滿是遺憾的感嘆道。

    「回村子，我們找到第二處他所在的位置然後確認他的走向，然後開始追獵。」馬林說完就走，同時示意半身人別忘了把那孩子的東西給孩子帶上。

    然後順手一隻手拎起了那袋差不多30斤的麵粉。

    半身人背這東西臉都綠了。

    ………………

    那個孩子點著村子的位置在村子北邊的大路邊緣，它在那兒看著村子被點燃，然後佝僂著身子往東走了。

    「往東十五里，就是黑森林的東段，那兒有精怪，有地精一家，還有獸人。」最了解這一帶的年輕代罰者給了馬林一個答案。

    「開始追獵吧，讓天國獵犬先跟上去。」馬林說完，伸手對著那個孩子招了招手，後者飛快跑了過來。

    「你們村子裡還有多少人。」

    「五十多人吧。」這個孩子撓了撓頭，馬林於是看向那位負責人，後者點了點頭。

    「你們如果缺吃的，可以來卡特堡，我來給你們安排工作。」說完，馬林拍了拍這個孩子的腦袋：「照顧好你的弟弟妹妹。」——馬林看到有兩個孩子跟在他的身後。

    「馬林閣下真是仁慈。」教會的代罰者隊長看著馬林跟上來，不由得感嘆道。

    「我只是不想讓這些孩子餓死，畢竟卡特堡的冬天很冷，失去了大量村民的這個小村子如果沒有人幫忙，註定會消失在風雪中。」馬林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路邊——路邊有被火焰炙烤的痕跡，看起來天國獵犬們沒有跟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