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第四百四九節：卡特爾之血（四）

    大塊頭被馬林的靈能所控制，四周的攤販不知所以，或是竊竊私語，或是遠遠退開，不過那隻小貓總算是能夠從攤位後探出腦袋，他看了看四周：「這裡是哪兒？」

    馬林打量了一眼這個小子，發現他身上穿得不錯——應該是純棉的短袖t恤，淡褐色的七分褲，最能夠證明他來自未來的鞋子極為漂亮精緻，應該是不知道從哪個未來過來的小子吧。

    想到這兒，馬林一抬手，大塊子被靈能扯起然後拍到了一旁的牆上，這面牆原本是攤販和求購者張貼需求的地方，現在被馬林徵用了：「嗨，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你先說這是哪兒，你是誰。」

    「我？我叫馬林。」

    馬林隨口回答道——無論如何，哪怕血親不能聽到他的名字，至少在未來的無關者也應該能夠聽到馬林這個名字吧。

    「你叫什麼？」

    這個小子瞪圓了眼睛，滿是困惑，滿是猜疑。

    「馬林。」馬林繼續回答道，感覺這小子耳朵是不是有問題了。

    「我看到你的嘴動了，等一下，不會吧……」這隻小豹子撓了撓頭。

    馬林嘆了一聲，看著眼前的這個年幼的孩子，已經明白這就是他所要等的人的馬林扭頭看向這個男人：「我讓你清醒了一下，為得就是能夠讓你明白你現在身處的環境，這個孩子說他看不清我的模樣，你呢。」馬林感覺這次深潛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牆上的大塊頭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囂張，他應該是認出了馬林的身份：「你是蓋亞特與豪斯的頂點！不可能！這裡應該是四個百年前！你怎麼可能活到這個時候！」

    馬林笑了笑，扭頭看向那個孩子：「在你的眼裡，我是什麼東西？」

    「純白的人形，有漆黑的孔洞代表著眼與嘴，你真的是蓋亞特家族與豪斯家族的頂點？」

    「嗯……可以這麼說吧……算了，這兒也不適合聊天，跟我走吧。」馬林說完，小手一伸，從一旁的樹上斷下的樹枝活化成繩索，將那個大塊頭綁著跟上了馬林。

    那個小崽子最終還是跟著馬林走了。

    ………………

    回到旅館，馬林就這個孩子的身份問過他本人，意外的聽到了一個全新的未來。

    南方盟約集團與北方神聖集團打了七年，最終以南方慘勝告終，但是百業凋零，很快的，饑荒與內亂席捲了整個西部人類世界，法羅爾王國的王室在動亂中絕嗣，最後一位王子死於權力的暗殺，整個法羅爾王國最終走向了分裂，諾娃的這一支就此終結。

    然後是希德尼，最終王室與臣民達成和解——莫威士王室退位，然後這一支人丁稀少，在這個小子的這一代，聽說只剩下了一個帶著女兒的寡婦。

    潔茜卡這一支也姓豪斯，但是在戰爭中不知所終。

    莉莉姆的豪斯倒是傳了下來，豪斯集團哪怕在這個孩子所在的時代，也依然是卡特堡自治領乃至整個西部人類世界的西南地區當之無愧的商業領袖，子嗣眾多。

    瑪蒂爾達這一支有些坎坷，在連續五代單傳女兒之後（簡是第四代），最終瑪蒂爾達這一支與莉莉姆的這一支完成了聯姻。

    瑞沃這一支的藥業集團還在，與莉莉姆的這一支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集團，據說在這個孩子所在的時代，這個集團甚至有私人武裝……換而言之，西部人類世界最終變成了一個巨企集團凌駕於國家之上的奇怪模式。

    作為始作俑者，馬林有些無奈，然後繼續聽這個孩子說。

    克洛絲的孩子還在，克洛絲·豪斯煉金工坊，雖然是一個小工坊，卻是整個西部人類世界傳承最為悠久的煉金工坊，在這個孩子的時代，也只有這個工坊還在出產舊時代的序列晉升藥劑，整個工坊不知道在哪兒運作，但是每周都會有新貨出產。

    直覺告訴馬林，克洛絲的後嗣一定是藏在了希臘海底的那處地下基地里。

    「那你應該就是我與瑪雅的子嗣了，孩子。」馬林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子，雖然他看起來有些憔悴，但是從他的眼裡，馬林能夠看到憤怒：「他為什麼在追殺你。」

    那個被吊在天花板上的大塊頭正在被活化藤枝抽打，處在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了的情況下。

    「我……我父親被他們殺了。」說到這裡，這個孩子咬住了嘴唇：「您說您是我的先祖，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深潛，我只想知道，您能幫我點燃超凡嗎。」

    馬林伸出手。

    這個孩子沉默著，最終伸出手，將他的小手，放在了馬林手心上。

    下一刻，血脈上的相同性幫助馬林點亮了眼前這個孩子的天賦。

    術式天賦中，只有輔助與強化亮起，另四系完全沒有任何親合性，自保沒問題，嗯，要怎麼幫助他呢？

    「孩子，你在你原本的環境裡情況怎麼樣。」

    「這個男人在追殺我，他們殺了我的父親，我只能逃跑。」

    「他們是誰？」

    「11區的死眼會，他們殺死了我的父親，在我逃出來之後他們為了不暴露自己，讓他來殺我，我在最危險的時候來到了這裡。」

    「11區？」

    這個孩子說的讓馬林有些摸不著頭腦，他不知道要怎麼理解，最終只能讓這個孩子解釋一下11區是什麼東西。

    「11區是巢都的層數，我的家族從三四百年前就來到了泰南帝國，在新杭州巢都生活，父親有兩個兄弟，但都已經死了，他是家裡最小的孩子，而我是他唯一的孩子。」

    「死眼組會繼續追殺你嗎？」馬林問道。

    「我不知道，但是父親做事的時候從來沒有牽扯到我……他是一個臥底。」這個孩子說到這裡，又止不住了哭了起來。

    「為什麼，如果你父親是臥底，他不應該將他的真實身份告訴你。」馬林皺著眉頭：「你應該是罪犯集團成員的孩子，對吧。」

    「是的，我一直以為我是黑幫頭目的孩子，在今天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我是警察的孩子。」這個小傢伙抹了抹眼角：「不過我的父親曾經告訴過我，他在10區有一個安全屋，如果事情有變化，就讓我通過生物遺傳通道從11區升上10區，在那裡會有人幫助我獲得新身份。」

    這個孩子的回憶讓馬林抓住了一個重點：「你的父親似乎早就已經知道他會面對危險，但是他的職責讓他無法脫身，直到最終被害他都沒有告訴你他的身份，也就是說，你是從別人的嘴裡聽說的你是誰？」

    「是的，但是我根據告訴我的話找到了他的另一本日記，上面寫著他的警號，他的真實名字……馬爾塔·蓋亞特。」說到這裡，這個孩子沉默了一下：「我一直以為我姓馬。」

    「那你叫什麼，孩子。」馬林問道。

    「馬克……不，日記里寫了我的真名，馬爾斯·蓋亞特。」

    「很好，馬爾斯，我的後嗣，我這裡有一個超凡序列適合你，賢者。」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序列。」

    「是啊，因為這是我最喜歡的序列，是一個施術者序列，在那個世界，物理武力遠不如槍，所以，學會術式遠比成為一個大塊頭更有殺傷力。」馬林說完，閉上了眼：「來，閉嘴，讓我們……進入你不曾知道的世界。」

    ………………

    亞空間的角落裡，再一次亮起了光，馬林帶著這個孩子站在了那棵樹前，學徒之光已經點亮，展現在馬爾斯面前的，是數十條通往未來的道路。

    「馬爾斯，我的孩子，快一點，這個世界並不安全。」

    「賢者是哪一條序列？」

    「星圖最高的位置，選擇它。」馬林說道。

    然後他就看到這個孩子點亮了屬於觀星者的道路。

    觀星者？

    馬林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與這個孩子就從亞空間中被剝離開，在剝離開之前，馬林看到了漆黑的自己。

    另一個自己。

    帶著這樣的遺憾，馬林睜開了眼睛，眼前的馬爾斯驚魂未定：「那裡是哪兒？」

    「亞空間，大毀滅的元兇，歷史書里所謂最終之戰的故事結點裡被剝離的存在。」馬林說完站了起來，活化藤枝在自己主人的心意下扭曲了大塊頭的脖頸，然後將它整個吞下。

    在馬爾斯驚訝與緊張地注視下，馬林走到一邊的槍框前打開了框子：「會玩槍嗎？」

    「會，我以前一直以為我註定會是一個搶銀行的好手。」這個孩子有些尷尬地說道：「那好，我現在就要教你怎麼自保。」

    能夠繼承自己的觀星者序列，無論如何馬林都想保住這個孩子的命，既然如此，就應該從開始教起。

    讓他帶上槍，馬林帶著他出去，將活化藤交給便宜母親的貼心女護衛來處理，馬林帶著這個孩子進了地下靶場。

    「你覺得，槍是什麼？」馬林在教之前，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殺人的東西。」

    馬爾斯雖然迷惘了一小會兒，但是給出的答案卻讓馬林非常滿意：「對，這是殺人的東西，無論是誰告訴你，你們使用槍是為了保護自己與別人，都不能掩飾你使用它來剝奪別人性命的事實，既然如此，你還會怎麼想呢。」

    「……我不想像父親那樣被人殺死，如果這個世界上總有人要死，為什麼死的不能是我的那些仇人嗎。」這個孩子眼中的堅定越來越濃厚。

    馬林非常開心，他伸手揉了揉這個孩子的小腦袋：「對，你說得對，這個世界上總有人要死，為什麼死的不能是你的仇人，記住，孩子，這是殺人的工具，用來殺那些想殺你與你的朋友，親人，還有愛人的人的兵器。」

    說完，馬林沒有看靶，拿起一把槍對著靶子的方向打空了一個彈夾。

    在自動收靶機將靶子帶回來之後，馬林示意他看一眼靶子。

    看到的是只是靶子正中間的一個孔眼，與計靶機械統計的八次十一環。

    「這是怎麼做到的。」

    「槍感，以靈能為視野，通過靈能為你構建的畫面進行射擊，你甚至不需要直接肉眼注視敵人就能夠將它殺死。」說到這裡，馬林示意這個孩子也這麼試試。

    「我今天才在您的幫助下感受到了靈能！」這個孩子尖叫道。

    「是啊，你的世界還有殺死你父親的兇手在等著你去殺了他們，所以，為什麼不多努力一下呢，你是我與瑪雅最後的子嗣了，孩子，我不想看著你這一支也斷絕。」

    「……我明白了。」這個孩子一邊說，一邊閉上了眼睛，將子彈一口氣都打了出去。

    嗯，不錯，有兩發打到靶子了，但上的是隔壁的靶。

    無辜路人只怕是最想報警的那位吧。

    「繼續，我的孩子！這兒有足夠的子彈讓你來揮霍，在你學會用靈能代替你的視覺之前，這裡才是你的家。」

    說完，馬林看著這個孩子開始笨拙的更換彈夾並開始學會自己上彈。

    雖然看這小子打槍就是在浪費時間，但是無論如何，每一次射擊他都在進步，在第五次的時候，這個小子終會能夠將子彈打上靶。

    「我，我辦到了！您看到了嗎！」這個小子看起來開心心極了，他指著過來的靶子：「二十一環！」

    「我8發子彈打了88環，孩子，不要驕傲，驕傲是你生命中肉眼可見的最大敵人，現在繼續。」

    於是馬爾斯繼續訓練，而那位便宜母親很快就出現在了地下靶場，她沒有問為什麼，而是打量了一會兒馬爾斯，然後看向馬林：「蓋亞特家族的孩子？」

    「看起來你的家族還有那個時代的記錄。」

    「是的，先祖莉莉姆喜歡寫日記，雖然她的日記被篡改的已經無法看清真實內容，但是關於潘斯奧貓人瑪雅的介紹還是有的，她是您的義妹，是嗎。」

    「是啊，所以，當這個孩子深潛進入這個時代，我總想幫助他們。」

    「……他就是您在等的人，對嗎？」這位夫人非常疑惑：「您來到這個時代，是為了見他？」

    「不，與其說是我在與他相見，似乎更像是我受到了他的召喚，在這個時代等待著他。」馬林說到這裡，看了一眼這位他的後嗣：「你看到他在靈能上的天分了嗎。」

    「是的，他的天分肉眼可見。」

    說到這裡，這位夫人又有些疑惑：「我的衛士說，你的活化藤殺死了一個不明身份的人。」

    「跟著這個孩子深潛進入你們時代的兇手，他的父親被殺了，他在最危險的關頭觸發了深潛。」

    「我一直以為我的托特堂兄的研究只不過是曇花一現的猜想，我沒有想過……在未來，真的會有人來到我們的時代。」

    「不，也許是他是非常特別的，別人進入的只不過是被鐫刻在基因圖譜中的過去，只有這個孩子，進入了真實存在過的歷史，而他的這次深潛也召喚了我。」馬林這麼說道。

    同時看到這個孩子在第十一輪時打出了39環的成績。

    也許是潘斯奧貓人在這方面的天賦太過強大了，貓人的敏捷與感知一直都是這個世界最優秀的存在，打個槍什麼時候，大概就像是小時候的遊戲一樣，只能算是輕車熟路的開心一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