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第四百五三節：多米諾（三）

    「我在尋找一個答案，我的索菲婭，她是因何而死的，但是我不會有答案了。」

    坐在馬林面前的老人嘆息著，在馬林看來，這位老人已經完全失去了信心，他悲哀的走向末路，馬林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關於這位女孩的真相——她和柯林一樣，都只不過是那處產出的實驗體。

    她是養女，被撿來的孩子，她的父輩與鑄造者有關係，這才造就了米謝爾家族的輝煌。

    他們最終選擇了徹底投向鑄造者，這在馬林來看並不算是背叛，但是別的家族驚訝於米謝爾家族的異變，他們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以為米謝爾家族投入了混沌的懷抱，最終選擇了血洗。

    話說回索菲婭，這個女孩非常優秀，但可惜的是，她終究還是沒能逃脫實驗體的命運。

    她死了，死因在外人來看非常蹊蹺，一位十多歲的少女，不可能突然暴斃，馬林的義父為此而尋找著害死她的兇手，卻沒有想到，他根本找不到兇手。

    甚至他還被鑄造者們吸收，成為了他們收集材料的助手。

    他到現在都沒有明白，他一直在和真正的兇手合作，他的所作所為……都只不過在為鑄造者們製造更多的苦難。

    所以馬林最終還是沒能說出真相，也明白了為什麼老霍夫曼在提到自己養父時，為什麼會嘆息——他應該明白什麼，知道蓋亞特不可能找到真相。

    考慮到父親的狀態不好，馬林特意用加了世界樹橡果的粉末製作的早餐來招待了他，並阻止了他想離開的念頭。

    「父親，別走了，留在卡特堡吧。」

    「傻孩子，留在這裡，最終讓你來終結我嗎。」

    這個老人看著馬林搖了搖頭：「太殘酷了，無論對於你，還是對於我，我的孩子，我撿回你，是想讓瑪雅有一個同伴，她如今已經與你在一起了，讓我走吧，不要讓瑪雅難過。」

    「父親，你能去哪兒呢，你說你的超凡序列正在崩解，那個名叫真理的序列……可以剝離它嗎，也許剝離了它，你還能夠活很久。」馬林看著眼前的男人說道——他是真心想要救下這個男人，就像那年那天，他伸出手從街角抱起還是孩子時的馬林一樣。

    一飲一啄，這才是命運，如果不能救下這位父親，那馬林又何以能夠接受瑪雅呢。

    「這不可能，孩子，真理序列的確可以剝離，但是它是唯一性序列，如果不能立即為它選擇一個新的主人，那它很快就會消失，然後自行選擇一個新的主人，我們是真理的擁有者，其實也是真理的牢籠。」

    然後，這位老頭向馬林完整解釋了真理序列的特殊性——這個序列的擁有者美其名曰特殊超凡序列，但其實更像是囚禁這個序列的牢籠。

    真理序列的擁有者，將會失去所有額外的壽命，只餘下自己種族所能夠擁有的壽命周期，精靈的話，三百年，人類的話，只有一個百年甚至更少。血脈的純化的確可以帶來額外的壽命，但是真理序列還有一個特殊性，那就是，在擁有這個序列時，必須為自己選定一個需要追逐的事件真相。

    馬林的這位父親，在當年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追尋害死索菲婭的兇手。

    但是他註定找不到兇手，因為索菲婭是死於使用年限到期。

    雖然這麼說不好，但這就是現實，沒有誰給她下毒，也沒有誰給她下咒。

    於是當真理序列的擁有者無法完成對真相與真理的追逐，那麼這個序列就不再強化自己的主人，反而開始反噬起擁有者的身體。

    這就是為什麼這個男人只有六十多歲，卻老得像霍夫曼那般。

    「我的孩子，我不能傷害到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瑪雅成就了傳奇，她能夠活很久，久到你如果不晉升傳奇就沒辦法陪著他過完這一生，所以，我不同意你的請求，我的想法就像是讓我離開，我會挑選一個學徒，將我的獵魔人序列與真理序列一併傳承下去。」

    這個男人有何等的固執，馬林今天終於見到了，他無論如何也不想將真理傳承給馬林，甚至以死相逼，馬林最終無可奈何地選擇了同意，但是條件是父親不能離開卡特堡。

    他將會從孤兒院的學徒中選擇一個孩子進行傳承。

    「既然你要將你的序列進行傳承，那就必須在卡特堡完成這一切，我們不能讓你離開這裡進入荒野，如果你死在外面，或是畸變成異種，那最終都是我必須親手淨化你。」

    面對馬林的堅持，這個老男人也退了一步。

    完成了這次談判，馬林帶著老人去慈愛教會做了一次檢查，牧師們表示馬林的這位父親身體還行，雖然老化的非常嚴重，但是早年晉升成為白銀之民的經歷讓他的身體條件非常優秀，一時半會是死不掉的。

    而且他們也確認了馬林給這位老人餵食了世界樹的果實粉末，老父親雖然不同意馬林如此浪費，但是在馬林一口氣拿出一框果實之後，還是默許了馬林的『浪費』。

    但是父親決定回他的小樓去住，他說他住不慣大房子，馬林無奈，只能聯繫了老夫人的孫媳婦，瑪爾莫爾·卡切夫老夫人去年逝世，她將原來卡爾法大道418號交給了她的孫子一家使用，馬林重新租下了二樓，波布蘭知道是馬林想租，非常爽快地同意了。

    馬林特意給了這位兩支藥劑，而且給了他一支新量產的半自動步槍。

    波布蘭非常開心，馬林也非常滿意，這一切都是為了這位老父親。

    而他看著幾乎沒怎麼變過的二樓，也非常開心。

    「這才像是一個家啊。」站在客廳里，這位老人笑得像一個孩子。

    他坐到了沙發上，看著馬林和瑪雅：「一轉眼的功夫，我的女兒和兒子都長大了，已經會自己變了，太好了。」

    「父親。」瑪雅坐到了她的身邊：「我和馬林有時候會很忙，但一有空，我就會來看您。」

    「沒事，年輕人有事要忙，這很正常，不要將時間浪費在我這個老人的身上，好好地活下去吧。」

    說完，這位老人就開始趕起了馬林和瑪雅。

    被他趕出小樓，馬林與瑪雅站在門口。

    「馬林，還記得嗎，那年，我們第一次去買東西的時候。」

    「記得，我們就這樣站在這裡，我不知道要去哪兒，你帶的路。」

    「嗯……馬林，我們走吧。」瑪雅微笑著伸出手，在等待著馬林。

    馬林點了點，將他的手放到了她的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