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第五百二四節：幕間

    「非常地道的泰南烹飪手法，不過就味道而言，更偏向你們西部人類世界的口味。」名叫小孟的戰巫少女第一個確認了馬林的手藝，可以說非常的到位，雖然味道不同，但是這姑娘還是吃得非常開心。

    用她的話來說，這次與父親所在的使團來到北方王國，她已經做好了吃摻了木屑的黑麵包的準備，真的沒有想到，竟然會在第一天吃到家鄉才有的菜餚。

    有她這麼一說，原本還對這些菜點持觀望態度的蘇德爾與羅德斯鄉民組合，還有科爾森與尼姆的護女狂魔組合立即加入了奪食的戰團——這多虧了小孟有一口地道的西部人類世界通用語。

    「說起來，貴族與有錢平民是不會吃摻有木屑的黑麵包的，這東西在數十年前隨著小麥產量的大幅度提高，早已經消失在了歷史中了，只有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或是記錄歷史的史官們才知道這東西了。」塔克先生說到這裡，有些懷念地笑了笑：「我年輕的時候，有一次出任務，吃到過這種黑麵包，我當時問接待我們的村長，他說這是他們村最好的東西，還有一種是摻了沙子的麵包，他覺得我們肯定受不了。」

    「摻沙子，我聽我父親說起過，他說那味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蘇德爾這麼說道。

    「看起來你的父親吃過這樣的苦，不過無論如何，現在已經沒有了。」塔克閣下這麼說道。

    馬林注意到蘇德爾有話想說，但他最終還是笑了笑，然後從自己表弟碗裡奪了一塊紅燒肉，帶有脂肪層，入口即化的紅燒肉是這些年輕人們最喜歡的肉食，考慮到北方苦寒，能夠提供大量熱量的肉食應該會是所有人的最愛。

    「馬林閣下，我有一個小小的問題。」提姆小先生開的口讓馬林扭過身子，坐在塔克閣下身邊的他看著馬林：「我真的很好奇，您是工坊大匠師們眼裡無冕的工匠之神，您的第一次領軍之戰就帶領著並不屬於您的部隊殲滅了一支四萬數目的黑獸人；您現在是法師塔最年輕的傳奇，您的集團是整個大陸最賺錢的企業集團，您的軍火生意就連泰南那邊都有所耳聞，而您的武勇，就連混沌的神選冠軍都是您的獵物，現在您告訴我您還會做地道的泰南菜，還有什麼是您會而我們不知道的。」

    提姆小先生的恭維非常恰到好處，馬林微笑著搖了搖頭：「我只是做了一些在我看來微不足道的事情，您肯定不會知道，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是一個孤兒，也許是戰爭，也許又是別的問題，我被我養父撿到，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告訴我自己，馬林，千萬不能餓死，因為這是所有死法里最丟人的一種，所以我學會了給自己做好吃的。」

    這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話讓桌上的氣氛都快樂了起來。

    ………………

    聽著馬林閣下的玩笑話，塔克·奧爾松微笑著點了點頭——馬林閣下說得並不全是真心話，但是那句餓死是最丟人的死法卻是他的肺腑之言。

    嗯，年輕人總會有自己的秘密，對於塔克來說，馬林閣下應該是故意誇大了自己面對飢餓時的無助感，想到這裡，塔克眯了眯眼，看著眼前這位一家之主身上的命運絲線——那是一條斷掉的線，就那麼孤零零地飄蕩在空氣之中。

    命運的絲線斷了，這對於塔克來說並不是第一次見到——但通常來說，他看到這種情況時，人都已經涼透了，只有這樣命運女神才會剪斷她所紡織的紗線。

    但是這位馬林·蓋亞特卻像一個沒事人一樣活得活蹦亂跳。

    這讓塔克非常疑惑，也讓這個老人非常警惕——這種反常的事情，絕對不是他能夠去插手的。

    馬林閣下的命運斷了線，這代表他絕對不會被命運所束縛。

    塔克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絕對不是他能夠管的事情。

    桌上的那兩個北方的年輕人這個時候已經談起了北方的一些趣事，在塔克聽來，這都是鄉民之間的故事，在提到大毀滅時代的古蹟時，塔克注意到了馬林閣下臉上的好奇神色。

    當他問起古蹟時，塔克還特意聽了一會兒，發現馬林閣下似乎對於古蹟遺址都有非常深刻地理解，甚至在蘇德爾提到一個關閉的門時，他都能夠通過門附近的特徵來推斷這個門是怎麼開啟的。

    啊，命運女神啊，還有什麼是馬林閣下所不會的嗎。

    塔克在心底里低語，同時想到了一個占星界的笑話——南方的占星大師們想為馬林閣下占卦，但是他們發現他們無論如何都算不出馬林閣下的命運軌跡。

    大家都說，如果命運有枷鎖，那命運絲線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枷鎖。

    但事實上，馬林閣下也許是這個世界裡唯一一個不被枷鎖所束縛的存在……也許，就像是占星家們口口相傳的傳說中所說的那樣，不被命運束縛之人，必將改變這個世界。

    如果是真的，那奧爾松家族，必將永世追隨馬林閣下，只要有一線的可能，奧爾松家族也要與最偉大的英雄一起，拯救這個世界，就像是最初的先祖在筆記里書寫的那樣，我們奧爾松家族，必將重鑄文明。

    畢竟，為了這一天，奧爾松家族甚至甘願成為巫師，只為獲得足夠力量。

    希望眼前的這個孩子，的確就傳說中的那位英雄，但是……但是在塔克的心裡，傳說也只不過是為英雄的所作所為添磚加瓦，所以如果馬林的確是英雄，的確想要改變人類的命運，哪怕他終究無法成功，哪怕他的偉大征程註定失敗，但已經值得奧爾松家族付出忠誠。

    願女神照亮我的道路，願命運的啟明星指明我的方向。

    ………………

    馬林閣下，你到底是人還是……異種呢。

    孟家最小的女兒一邊吃著布丁，一邊聆聽著好友對於下午的布置，同時還在心底里思考著馬林閣下所展現出來的這一切。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這一步，能夠在如此多的方面做到如此令人咋舌的高度。

    人類是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的，能夠做到這一步的，只有神明，或是……異種。

    來自異世界的神明？或者是傳奇？

    奪舍？還是魂穿？

    戰巫們所在的戰巫廟對此一直都在爭論不休，他們甚至在無名氏，也就是公正之主是怎麼出現的這一方面都能夠爭論不休，誰都不知道這位能夠與混沌邪神對抗甚至還能占上風的存在到底是怎麼來的。

    他們一直都在爭論，那個在荒原中行走的凡人，到底是公正之主人性的凝聚，還是他神性的一縷。

    但是現在，在孟家小女兒的眼中，有一位正在冉冉升起的新神正在展現他的神跡。

    公正之主來自異域，你呢，馬林閣下，你又來自哪裡。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窺視，馬林閣下看了過來，這位貌似年少的孩子微笑著。

    這讓孟家小女兒立即低下了頭。

    如果他真的成為神明，是工匠之神，還是新的戰爭之神，又或者會是別的什麼領域的新神？

    但是無論如何，這都不是自己直視他的理由。

    在泰南有一句諺語，只有有所準備的人，才會去直視一位在地上行走的化身，因為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他是不是一個真正的神明。

    「怎麼了，小孟。」來自馬林閣下的聲音在孟家小女兒的耳道里迴響著，她鼓起勇氣看向馬林閣下：「沒什麼。」

    願吳夫子給我希望，願孔夫子給我勇氣。

    少女在心中低語。

    同時直視著眼前的馬林閣下。

    至少，現在的馬林閣下更像是一個正神。

    這就夠了，畢竟這個世界更需要正神，而不是那些虛偽的邪神。

    ………………

    感覺不到眼前的少女有什麼問題，馬林看向露露，這個姑娘今天非常喜歡馬林做的點心們，而大家也對馬林的手藝讚不絕口，所以馬林也再一次捍衛了身為美食家的尊嚴。

    等到飯飽，休息一下就可以帶著年輕人的新人們去野外找樂子了。

    馬林要做的事情非常簡單，就是複製一下戰術——簡單來說，三三制和三組伏擊，三個不同方向與距離的射手組能夠同時對一個地點展開攻擊，無論是正面還是側面，來犯的敵人都會將自己完全暴露期中一組的射界中。

    偵察小隊將會分成三個小隊，指揮官會隨機在一個小隊中，三個小隊分散移動，哪怕其中一組被發現而受到攻擊，另兩組也只能迅速進入防禦狀態，或是反擊，或是掩護被攻擊的小隊撤退。

    馬林覺得自己這套戰術肯定還有再改進的空間，畢竟這個世界還有術式，但至少馬林的辦法比現在這些傢伙使用的火力偵察來得更加安全與可靠。

    這就行了，大家都是明白人，只要做一下對比，就應該能夠理解馬林的這套辦法能夠讓偵察小組的成員在直面混沌時有更多的概率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