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第五百五九節：與你同行（一）

    來自混沌的突襲最終造成兩千人以上的傷亡，絕大多數人員被標記為戰死——一開始的時候，他們是被標註成失蹤的，因為這是按照軍方標準來的。

    但是馬林力排眾議，將他們定成戰死。

    今天負責在第一線的北方王國第二十一戰團全滅，自團長，副團長以下，所有連長與連副，還有士官全都損失了，整個團20個滿編連只有輪休的三個連在馬林發現敵跡時倖存了下來，但是因為輪休人員的休息區過於靠近第一道防線，在混沌全線壓上之後，他們很快就完全損失掉了，只有一開始交戰時產生的三個傷兵被送到了後方。

    休息區靠近第一道防線的十九團和四十團損失殆盡，十九團只剩下在訓練過程中被凍傷而送往後方的五個傷兵，他們的休息區被混沌攻破，所有人都戰鬥到了最後一刻，所有的連隊休息室都有拉響手雷與混沌同歸於盡的情況。

    四十團幸運一些，他們的休息區附近還有十五團和十六團，都是矮人團，他們用炸魚工具和噴火器擋住了混沌的攻勢，帶著損失過半的四十團退到了第二道防線。

    但是四十團的團長和副團長還是戰死了，四十團的團長在一開始的戰鬥中帶著他的衛隊站在第一線，團副安排遠離戰鬥區域的兩個連隊撤退後，帶著剩下的人加入了戰鬥，他們邊打邊退，在團長戰死之後，團副也受了重傷，矮人接應過來的時候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除此之外，在第二線的部隊也有死傷，但總體來說所有傷員是保下了——最後的神聖之光在點燃混沌同時，也將在現場所有傷員的命給吊住了。

    馬林也吃了一臉的神聖能量，以馬林的底子，一般的神聖能量是不可能讓他過線的，但是那照臉來的那一發神聖之光還是讓他受到了極大的影響，一般的大頭兵就更不用說了，人均超二十倍，個別的甚至已經破百。

    因此當天下午所有戰團就開始被有計劃地排上了輪換表，從明天開始就將進行全體部隊的輪換，慈愛教會的醫療組確認了馬林的情況，比如說馬林的最大有效治療線是300，那麼馬林現在體內的這個值是2000，超了差不多七倍。

    「至少需要三個月好讓它們自然消退。」慈愛教會的醫療組說完，就給馬林的治療意見書上蓋了一個強制休假的印章。

    ………………

    聽到馬林也要強制休假，康斯坦丁元帥雖然有些不舍，但是說實話，軍方真的是怕了，現在這片防線上，不說連長團長，就連師長的話都不管用了，士兵們狂熱地信任著馬林，在剛剛的戰鬥中，因為馬林就站在第二道防線後方，康斯坦丁就看著無數士兵悍不畏死地衝進了第二道防線，他們裝備著上了長刺刀的步槍，大有為他們的馬林閣下戰鬥到最後一息的準備。

    而最後當神聖之光在馬林的引導下落下後，就不說公正之主的信徒們是怎麼想的了，整個防線因為馬林的奮戰而獲救，士兵們對馬林的忠誠肉眼可見。

    幸好所有人都吃線了，有至少三個月的分離，康斯坦丁覺得士兵們應該就可以冷靜下來。

    所以康斯坦丁飛快簽下了包括馬林·蓋亞特閣下在內的所有參戰部隊必須在後方休息三至六個月的命令，已經將命令交給他的國王，想來很快就會有結果。

    太好了，一想到自己這把老骨頭也能夠光明正大地休息三個月，康斯坦丁開心得不得了，這段時間天天在一線，每天只能睡三四個小時，康斯坦丁都以為他要猝死在這片雪地里，所以當馬林過來說明天早上他將在交接防線的時候對士兵們做一次鼓勵演講的要求，康斯坦丁非常愉快地同意了——讓馬林說一次吧，那怕心裡有些小九九，康斯坦丁也不敢拒絕馬林的這個要求啊。

    因為康斯坦丁敢肯定，只要他不同意的消息傳出去（這事肯定會傳出去的），肯定會有士兵會怒向膽邊生的來刺殺他。

    這就不好玩了。

    所以乾脆地同意了這一要求，當天晚上特意巡察了一番防線，確認了巡邏隊和一線上的人員加倍再加倍之後，老康斯坦丁終於可以安心地睡上一覺。

    第二天清晨，老康斯坦丁聽著軍號起床，他穿上了他最為喜歡的一套元帥服——是他成為元帥的那一天時發給他的，上面還有他的妻子為他補的補丁，如今她不在了，只有這件衣服還代表著她曾經來過這個世界。

    所以，不到最重要的日子，老康斯坦丁是不會穿這件元帥服的。

    穿好，確認好扣子們的位置，老康斯坦丁走出了他的休息室，一出門，他就看到了新入駐的師團，這些士兵們看到一位元帥立即敬禮，老康斯坦丁還以軍禮，一個個為他們整理了儀容，這些都是馬林教給他們這些元帥與將軍的。

    你在日常生活中幫助士兵們，士兵們也會在戰場上幫助你。

    「馬林·蓋亞特閣下起來了嗎。」他問道。

    「那位親王閣下就在前面，他讓除了值班人員的我們也過去聽他的演講。」有一個士兵非常激動的說道。

    「是的，元帥閣下，我們在後方聽說了馬林親王的戰績，他真的非常強大，我剛剛見到了在防線上駐守了很久的兄弟，他說那是一位偉大的人。」還有士兵看著他的元帥，希望能夠從他的嘴裡獲得肯定。

    老康斯坦丁當然不會令這些年輕人失望，他點了點頭：「那是一個了不起的傳奇閣下，你們去吧，我腿腳沒你們好。」

    士兵們結伴而行，老康斯坦丁帶著他的傳令兵與衛兵走得有點慢，但是在他在往9號高地走，在那裡，他可以看到最為直觀的現場。

    昨天的戰鬥痕跡並沒有被清理乾淨，9號高地是第一道防線唯一沒有失守的地方，為此馬林這個年輕人還特意為這些勇敢的士兵製作了一批勳章，對此軍方也不能沒有表示，所以這些勇敢的士兵們將獲得兩枚勳章——這在以前是無法想像的。

    當老康斯坦丁上到高地時，很多將軍已經在了，有不少甚至還是從別的防線過來的。

    昨天的那批混沌從三個位置攻擊了人類的防線，除了這邊之外，還有東部兩段防線承受了攻擊，那個叫艾爾斯的巫妖帶著他的軍隊擋住了其中一路，剩下的一個防線雖然一度危險，但是意外的是有一個連長想到了一個辦法——他找到了運過來還沒來得及稀釋的原裝聖水倉庫，他的連隊將這些聖水桶打開，然後將用臉盆，水壺，甚至吃剩下來的空罐頭做為容器裝上，在近距離以各種潑灑的辦法生生止住了混沌的攻勢——這些混沌惡魔對於這種精純聖水完全沒有任何抗性，做到了真正意義上的沾之暴斃，觸之即死。

    康斯坦丁覺得這的確是一個辦法，在那些沒有強大超凡者駐守的地段，甚至配上噴水系統，用霧化聖水來擋住如此狂暴的攻勢——北方的那個湖如今有一個團的兵力在把守，每天都會加入乾淨的雪水來獲得無限的聖水。

    馬林閣下居功至偉啊。

    想到這裡，老康斯坦丁給自己加了一個鷹眼術式，這樣他就不需要和那些將軍搶望遠鏡了。

    馬林這個時候已經站在一個小土丘的頂端，他穿著一件非常標準的作戰服，是士兵型的。

    老康斯坦丁皺了皺眉頭——這一點是他最為討厭軍方的一個方面，馬林閣下都在這兒打生打死了這麼久，你們軍方的文官們在搞什麼，給一個名譽少校軍銜也好過讓他穿著士兵的作戰服啊。

    真是的，這一次回去一定要好好警告那些該死的官僚。

    帶著這樣的想法，老人聽到了馬林的聲音。

    「士兵們，我們面對的，也許會是彼此人生中最為殘酷的戰爭，這是一場只分勝負的戰爭，沒有任何騎士精神，也不會有任何仁慈和惻隱，我們與混沌軍團之間沒有這麼多的虛情假意，有的只是你死我活。」

    馬林一口氣說到這裡，看著場下的士兵們，他們之中的很多人在之前的戰鬥中站在了他的面前，只因為馬林信守了與他們並肩戰鬥的承諾。

    「在這段時間裡，我見證了你們對於你們祖國的忠誠，見證了你們的勇敢和忠誠，更見證了我們之間的友誼！」

    說到友誼，與馬林一起戰鬥過的士兵們小小地歡呼了起來，他們滿懷期待地看著馬林。

    「士兵們，你們是平凡的一群人，你們之中有自由民，有工人，有農夫，更有許多農奴的後代，你們被你們的領主送上戰場，直面混沌……在這該死的雪地里，你們是戰場上的兄弟，你們並肩站在同一條戰壕中，你們面對同樣殘酷無情的敵人，你們經歷著戰爭帶給你們的傷痛與離別……」

    說到這裡，馬林環視四周，士兵們——無論是新來的還是一直跟著馬林的，這些士兵們的臉上都流露出了傷感，有些士兵的臉上甚至多出了淚水。

    「我看著你們經歷的這一切，士兵們，我為你們而驕傲，因為你們同時也是不平凡的一群人，面對混沌，你們並沒有被嚇倒，你們並肩戰鬥，你們歷經磨難，與你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值得銘記的日子，與你們並肩同行是我的驕傲。」

    士兵們看著他們的指揮官，這一刻，所有的年輕人都在翹首以盼著馬林·蓋亞特閣下的演講，而他們的閣下也沒有令他們失望。

    「士兵們！我發誓，等到來年開春，我們會再相聚，到時候我會帶著你們反攻混沌！將這些不請自來的惡客斬盡殺絕！相信我！只要我還活著！只要你們還活著！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就絕對不會讓我們的文明有被混沌征服的那一天！歡呼吧！士兵們！還有！記住我對你們的承諾！」

    說完的馬林閣下舉起了雙手，下方的士兵們開始歡呼，然後更多士兵加入其中。

    9號高地的將軍們，還有法師們都在鼓掌，老康斯坦丁不知道他的將軍們之中有誰是虛情假意之輩，但是法師們之中肯定沒有這一類的存在，這些高貴的超凡者們對於更為高貴的傳奇說的這一切都只會心悅誠服。

    而馬林閣下，也的確值得他們給予信任。

    「一場精彩的演講。」

    康斯坦丁聽到自己下屬的一個將軍向著那位露露夫人如此恭喜道。

    他也聽到那位夫人帶著笑意的回應。

    真是一位溫文儒雅的夫人啊，她竟然原諒了這個粗人對於她丈夫有些僭越的評價。

    精彩？

    不，這是一場偉大的演講。

    只有蠢貨才會覺得，這是一場平平無奇的演講，馬林閣下所說的這一切很快就會隨著這些退向後方休整的士兵們而傳揚開，開春反攻的確是軍方的打算，他這麼說也沒有關係，沒有誰會去投混沌的。

    為了榮華富貴？只怕腦子已經爛了吧。

    總之，馬林閣下的這一番話鼓舞了這些士兵，將他們從剛剛被突襲的驚惶中解救了出來，他的這些話會被士兵們當成真理——因為他在之前已經與士兵們一起戰鬥了，當下一次馬林閣下帶著他的軍團出現在這些士兵們面前時，他會收穫這些勇敢而無畏的士兵的信任。

    ……還有忠誠。

    這是一個天生就應該成為英雄的年輕人。

    老康斯坦丁看著馬林走下土丘，看著他與士兵們握手，不知道為什麼，他想到了他在先祖日記里看到的那一句話。

    英雄不問出身，我們必定重鑄文明。

    對，我們一定會重鑄文明的。

    康斯坦丁在年輕的時候甚至無比確信這一點，後來隨著年紀漸長，有些夢漸漸地就不怎麼做了。

    但是在今天，他再一次拿出他的懷表打開，看著表蓋內面的少女畫像，他微笑著。

    親愛的，看到了嗎，原來我們的夢，也許並不只是夢……是可以追逐的美麗新世界啊。

    別擔心，我會帶著你一起去尋找這樣美好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