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第四百八八節：雪中行（一）

    瓊恩坐在酒吧的櫃檯前，一手搖著手中杯子裡的酒與冰，一手夾著煙，年輕人剛剛完成了一次冒險，目標是北方英格瑪帝國的舊時代廢墟，被混沌統治了那麼久，那處廢墟里到處都是混沌的殘兵，瓊恩和他的同伴們廢了不少力氣，才清出一條安全的通道，他們從那裡面找到了一個舊時代的工程學造物，屏幕還能工作，但是上面的文字並不是他們所熟悉的舊時代字母，而是更像是泰南語的文字。

    這讓瓊恩非常疑惑——在大毀滅之前，泰南人和他們就已經有聯絡了嗎？如果真得有過聯絡，為什麼歷史書上從來沒有誰提到過這些。

    帶著這樣的疑惑，他們回到了卡特堡，將它和一些找到的雜物交給了冒險者公會，換到了不錯的酬勞。

    「瓊恩，我們要出去玩了，你呢。」年輕人的同伴們從二樓走了下來，看起來是準備去城南區找不怎麼體面的姑娘玩一些不怎麼體面的遊戲。

    「我要回家一次，很久沒有見父親與媽媽們了。」瓊恩鬆開了握著杯的手，將煙咬到嘴裡，他拿起一旁的風衣：「玩得愉快，我的朋友們。」

    「你也一樣，年輕的小子，下次冒險在一周之後，你可以在家休息一周時間。」冒險隊的隊長，有著兩分巨人血統的大塊頭笑著說道。

    「那太好了。」瓊恩和他們在大門口道別，然後走向了回家的路。

    從畢業到現在也有三年了，瓊恩雖然沒能參軍，但是成為冒險者，對於家族的次子來說也是一條可行的道路——比起在家族的工廠中混吃等死，瓊恩更想乘著年輕出門闖蕩一番，萬一運氣好闖出一點名堂，不說成為什麼大貴族，至少一生衣食無憂也不是不可能。

    雖然客死他鄉的可能性更大，但是瓊恩也有了心愛的姑娘，也想乘著彼此年輕完成婚禮。

    身為男人，總不能讓她與自己做彼此永恆的情人。

    在大道的十字路口停下腳步，看著以術式結晶為驅動的自走禁行路燈跳到了紅色，瓊恩看著與自己同行的馬車與機車停下，而橫行道上的馬車與機車開始移動。

    這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瓊恩有些疑惑，畢竟他已經有兩年沒有回家了……不過這應該控制路面通行的東西，以免無序的通行將整條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雖然很奇怪，但意外的好用，根本沒有誰敢於突破這一界限。

    等到綠燈亮起，瓊恩邁開腳步，走過代表著可以通行的白色線劃出的通道，有很多人與他同行，瓊恩聽到了他們的竊竊私語，似乎是在談論工作的問題。

    馬林集團又開了新的工廠，在戎馬，正在招收新的工人。

    有人想去，有人不舍。

    瓊恩想到了他的妹妹，莉莉姆不知道怎麼樣。

    哎，當年那個喜歡用角頂自己哥哥的小羊羔，如今已經是別人的新娘了啊。

    走過拐角，靠近教會街，瓊恩發現路上並沒有聚集起來的流民與乞丐，在別的城市，這幾乎就是一道風景，但是這座城市為什麼沒有？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攤子，一個遮擋風雪的篷子，還有在風雪中抱著暖爐的年輕人。

    「你這是在……招收工人？」瓊恩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小牌子，發出了疑惑的感嘆聲。

    「是啊，先生，您是本地人，我這兒可不接收你，這兒只負責對接那些逃到卡特堡的難民和乞丐。」年輕人說完，這才在抬起頭的過程中注意到了瓊恩的著穿：「嗨，先生，您是在外面剛回來的嗎。」

    「是的，你怎麼知道。」瓊恩自覺自己的卡特堡口音可是母胎帶來的。

    「像你這樣提出這種問題的，都是在外面有過一段時間生活經歷的人，卡特堡人現在只要有心，就不怕餓著，有太多的地方需要人來工作了。」年輕人說到這裡笑了笑：「你看，我三個月之前，也只是北方村子裡的年輕人，今年村子受了災，一窩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熊地精把村子給燒了，我們知道的早全跑了，馬林閣下說我們大冬天的回去修村子不現實，就給了我們這份工作。」

    看著年輕人滿心歡喜的模樣，瓊恩點頭，笑著分了一支煙給這個年輕人：「謝謝你的解釋。」

    「您太客氣了。」這個年輕人接過煙，笑嘻嘻地用手裡的暖爐中的火點燃了煙：「我看您也一個體面的先生，如果您想找一份體面地工作，去城北區的城門口吧，那邊歡迎您這樣的先生，如果您有一技之長，一定能夠找到一份非常不錯的工作，是足以在卡特堡娶到婆娘的好工作啊。」

    「謝謝，不過我現在已經喜歡的人了。」瓊恩說完，和這個年輕人道過別，繼續前進。

    豐收女神教會看起來還是老樣子，不過今天是周末，看起來午後的布道會正在準備中，哪怕如此，瓊恩還是看到了不少虔誠的先生帶著家眷走進了教堂。

    嗯，中午的聖餐看起來要準備很多了。

    穿過教會街，瓊恩走近城北區，城門那邊的確有那個年輕人所說的報名點，瓊恩沒有什麼興趣，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發現報名者需要大量的知識——比如說算數，又或者說別的適合於這份工作的技能。

    正在都是瓊恩不擅長的，所以年輕人在敬而遠之的同時，也走過了大門。

    離家越近，瓊恩就愈加的不知所措——兩年沒有回來了，母親會怎麼埋怨自己，父親又會怎麼責備自己呢。

    最終，年輕人看到了坐在自己家大門口台階上的哥哥——他穿著希德尼聯合的少校軍服，看起來也是剛剛回來探親。

    看著自己的哥哥在那兒抽著悶煙，瓊恩放輕了腳步，直到來到他面前，這個青年這才看到自己弟弟的皮靴，他抬起頭，看到了他弟弟的笑容。

    「你這個蠢貨，說吧，又怎麼惹父親生氣了。」

    「你以為是我犯錯了？是馬林來了！」

    哥哥與弟弟的對話到了這裡，瓊恩有些好奇：「馬林來了又怎麼樣呢，他畢竟是我們家的女婿，又比你有錢又比你帥，你還有什麼好生氣的，你和他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不同的。」

    ………………

    「莉莉姆懷孕了。」

    馬林對著自己的岳父與岳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肉眼可見的，自己的岳父原本多雲的臉一下子變得晴朗起來。

    原本還對馬林拐跑自家女兒而耿耿於懷的中年男人立即招呼起他的管家說是要準備午餐。

    馬林謝絕了，表示還要去幾家報個信。

    「都有了？」小羊羔的母親非常敏銳地發現了馬林話中的意思。

    馬林點了點頭。

    於是在一陣恭喜聲中，馬林留下了幾瓶藥劑與邀請，希望她們在有空的時候舉家來戎馬。

    與她們神遊物外的丈夫不同，他的夫人答應了馬林在開春之後一定會去戎馬。

    於是馬林和她們道別，然後出了宅子。

    看到這個家族的長子與次子正坐在台階那兒抽著悶煙。

    「瓊恩？」馬林對著這位打了一個招呼，後者一臉悽苦地點了點頭。

    失戀了？

    馬林在心裡評估著這兩位的狀態，最後決定敬而遠之——失戀的男人這個時候還是需要一個人冷靜一下。

    於是他與兩位道別，最終走出了院門。

    接下來要去哪兒來著？嗯……馬林打開了手裡的小本子。

    是潔茜卡家。

    說起來，也很久沒有見過老狼了，也不知道這個瘸腿的老頭，最近過得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