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第七百十六節：工廠（一）

    在馬林放寬了內斂強度之後，令馬林非常奇怪的是，除了大塊頭終於能夠感知到馬林的強度之外，還有幾個兔羊獸人仙師再也沒有做出看到馬林就嚇暈過去或是直接跳窗的舉動。

    這讓北落非常好奇，他還特意讓後來的一位兔子小先生再看了馬林內斂的狀態，得出一個結論——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這位小先生說馬林在完全內斂之後，他的本能並沒有報警。

    這就無法解釋之前那兩位為什麼那麼衝動了——根本就是弱勢獸人在碰到天敵時有的反應，用北落的說法是那位羊姑娘肯定是估計了她和馬林之間的強度對比，只要有一絲可能性，這位盤羊系獸人只怕就能衝過來把馬林的肺給頂出來。

    無能為力的馬林只能等在面試結束，和北落決定了人選之後，去後面的醫療處看看那隻兔子——據外面目擊那隻羊姑娘跳窗的士兵說，她跳出來的時候就拉了傳送通道跑路了，現在只怕誰不知道她會在哪兒躲著呢。

    因為面試結束了，馬林也不再內斂收息，推開房門的時候，正好看到靈左左小姐和取義聊天呢。

    「啊，你們認識啊。」馬林撓了撓頭，同時感覺這個世界太小了。

    「是啊，左左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仙師，比我這樣的半吊子戰巫厲害多了，不過你怎麼搞的，為什麼會把左左嚇成那樣子，我聽說崔言海姐姐連窗戶都跳了？」

    「我怎麼知道啊，我就是幫北落面個試，他說讓我內斂，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們見到我會嚇成那樣子。」

    「因為馬林先生……就像是掠食者那樣。」靈左左這麼說道。

    馬林一愣，然後內斂了自己的氣息：「現在呢。」

    「知道馬林先生不是怪物，就沒有那樣過激的行為了。」靈左左這麼解釋道。

    這讓馬林一拍額頭——也行，這麼說起來，的確就像是靈左左說的那樣，她們作為素食系獸人，本來就對危險敏感，在成就傳奇仙師之後，自身的靈感也會變得非常高，這麼一來當一個完全內斂了氣息的可疑小孩子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時，她們會注視這個小孩子，然後在剎那之間，她們敏感的求生本能會將危險千百倍地放大，靈左左作為弱小獸人，在掰門逃生無果的情況下當場傻暈過去了。

    至於崔言海……這個羊角捲起來有莉莉姆七成好看的羊姑娘很顯然第一時間發動了戰嚎，當然，因為太危險太可怕了，她的戰嚎走了調，然後在確認敵我雙方的差別之後，這姑娘沖向了窗戶，求生的本能在那一刻接管了她的思維和行動。

    「真是的，馬林，你也想想你的實力啊。」取義對於馬林這種內斂的行為有些抱怨：「如果膽小的被人嚇死了怎麼辦。」

    「誰能知道我會在她們眼裡這麼可怕。」馬林一邊說，一邊以靈能削了兩個蘋果，給兩位一人一個，也算是借花獻佛了。

    「馬林先生真的非常強大，有您加入這次行動，我們一定會成功的，我，我也想加入。」

    「當然沒有問題了，左左你可是非常強大的仙師呢。」取義這麼安慰道。

    仙師畢竟是法師一脈，哪怕沒辦法跟著馬林他們進入工廠清剿，跟著開拓兵團的士兵們幫著清掃外圍也是非常不錯的選擇，馬林也正想應承下來，就聽到房門被打開了。

    一隻年輕的公兔子推門而入：「姐姐！」

    跟著他進來的還有兩位看起來有些年歲的長耳朵家長。

    他們首先和自己女兒打了一個招呼，然後是孟取義，她們似乎也認識。

    然後他們看到了角落裡的馬林。

    公兔子發出了急促的尖叫，然後一捂胸口倒在了地上。

    一家之母伸手就拖著自己的兒子往房間外爬，一邊爬一邊叫掌柜的快走，她嘴裡的掌柜最終在顫抖中抄起牆邊的摺椅衝過來和馬林拼命，然後被護主的世界樹嫩枝倒吊在了天花板上。

    取義沉默了一會兒，看向捂著臉的馬林：「你收斂沒取消嗎。」

    「是啊。」馬林點了點頭。

    今天真的是太尷尬了。

    ………………

    好不容易將那個小兔崽子從死亡邊緣救了回來，馬林滿臉無辜地坐在這一家四口的面前，知道了馬林真實身份一家人又尷尬又想笑，但出於對傳奇閣下的敬意，他們憋的非常辛苦。

    馬林特意掏了六瓶裝的一小組藥劑作為賠禮，靈左左的家人不知道這東西的貴重性，但是她知道啊，這兔子姑娘拼著命都不要，這讓馬林非常好奇。

    於是他在離開之前，讓孟取義去問這姑娘為什麼不要。

    然後馬林就離開了病房，走到了大門外，北落這個時候正好上車，他對馬林招了招手。

    馬林走了過去，沒靠在了機車外殼上，現在大太陽的時候，哪怕以馬林的體質，也不會想要靠在一塊快被熱浪烤紅的鐵板上。

    「崔言海找到了，她沒事，不過她死活都不敢來看你，看起來被你嚇得夠嗆。」

    「這事可不能怪我。」馬林現在就想把自己身上的這口鍋給卸了。

    「當然不能怪你，對了，靈左左那邊怎麼樣。」

    「醒了，她們家裡人也看過她了。」馬林正這麼說著，身後就傳來了屬於孟取義的特有腳步聲。

    「你的孟夫人來了，我先走，名單我會交給賢者議會，讓他們來選擇的。」北落說完跳進了車，開著揚長而去。

    馬林扭頭：「有問出什麼來嗎。」

    「她說你給這麼多萬靈藥就是你的聘金，但是她有喜歡的人，雖然不如你，但還是不想嫁給只有一面之緣的你，但是又怕她的母親見藥眼開，拼著眼地想要趕走你。」一本正經的說完，孟取義終於忍不住了，她開始大笑，最終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馬林滿臉尷尬：「不是，我給你家老婆婆那組藥都被人傳成什麼模樣了。」

    真心尷尬，馬林只感覺這是自己人生中最為丟臉的一天，同時也為靈左左同學的想像力而喝彩——你這隻兔子，是不是什麼奇怪的小說看多了，我馬林·蓋亞特會是那種斯文敗類嗎。

    但是話又說回來……這泰南，也有壓迫啊。

    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都是在婚事上身不由己，這個世界上真的到處都有壓迫啊。

    「當然是本紀元最貴的聘金了。」孟取義說到這裡開始漸漸收起了笑容，馬林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不好意思，一定讓你飽受非議了吧。」

    「那裡的話，我之前就說過了，我是真心仰慕著你的。」孟取義說完伸出手牽住了馬林的手：「走了，聽說你們明天就要出發，今天陪我去買東西。」

    ………………

    北落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又看向卡著時間來到整備區的馬林……嗯，馬林先生有黑眼圈，小小的身體看起來腳步有些虛浮，馬林先生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你這是被馬車碾過了嗎？」倒是索斯塔克三號毫不客氣地吐槽了起來。

    對此馬林先生哼了一聲：「是昨天晚上沒睡好，那兩個傻姑娘拖著我硬是要我陪著她們玩遊戲。」

    「喔，玩遊戲。」索斯塔克三號高了八度，還拉長了尾音。

    「是啊。」馬林先生一邊說，一邊掏出一罐看起來仿佛像是中藥製劑一樣的東西，拉開木塞，然後一口喝了下去。

    「那是什麼？」畢宿五有些好奇。

    「是能量藥劑，加了濃縮咖啡，是我的神射手連的標準配給，有效期一年。」馬林先生一邊說，一邊還打了一個哈欠：「別的人呢。」

    「他們在別的整備區，畢竟我們和他們的體形不同，這些裝備給他們也沒有用。」北落一邊說，一邊又調整了一下他的動力甲肩部。

    他看著馬林先生走到武器台前開始挑選他的武器。

    ·老婆太多也是一種苦難啊。

    索斯塔克三號在內部頻道里感嘆道。

    ·能者多勞嗎。

    畢宿五發揚著屬於他的一貫陰陽怪氣。

    ·我看你們是在羨慕。

    傑森在頻道里哼道。

    然後這三個傢伙就開始就到底是不是羨慕而鬧了起來，北落搖了搖頭——這三個傢伙，明明都已經活過了這麼久，卻還是能夠和孩子一樣吵起來，什麼時候才能夠真正地成熟起來。

    ………………

    馬林拿著手裡的聖誕樹改造的八一式跳上飛行艇駕駛座的後座時，還有一個小小的疑問：「我們為什麼不直接拉一個傳送通道過去。」

    「別提了，昨天開始那一地區就是標準的混亂黑區，我們有一個仙師開門過去送信的時候沒了半拉身子，差一點就沒救回來。」提到這個，畢宿五滿臉的不開心。

    混亂黑區的意思就是傳送通道會在隨機的時間裡坐標隨機化，運氣如果不好，也許你出門就能看到異域風情，如果運氣再不好一些，就會和昨天那個丟了半拉身子的倒霉蛋一樣。

    能夠被救下來運氣真的不錯，在馬林看來，更大的可能會直接迷失在異域世界，一輩子只怕都回不到故鄉，當然，更大的可能是當場就橫死了，畢竟坐標隨機化的時候最大的可能是直通亞空間。

    「那我們只能步行了。」馬林嘆了一聲。

    「至少開拓兵團已經做好了前期準備工作。」北落一邊說，一邊給馬林手裡的平板投放了平面地圖。

    「挺大的工業園區。」馬林只看了一眼就發現了這哪是什麼工廠，而是一個工業園區的遺蹟，主體工廠建築倒是保留完整，但是別的建築就只下一些殘垣斷壁了。

    從這張衛星放大圖來看，這一地區似乎已經被活屍當成了巢穴，泰南人的開拓兵團在接近工廠地區時就已經和活屍打過幾仗，在叢林地區活屍能夠利用大量樹幹掩護自己，人類的火力受到了削弱，交換比一度降到了一比四十。

    但是在昨天使用戰術轟炸清除出一大片空地之後，開拓兵團與活屍的交換比就上升到了一比一百九十以上，而且這個一基本上還能救回來。

    昨天打了一天之後，活屍和開拓兵團都選擇了退出戰鬥，活屍丟下了至少四萬具屍體，而開拓兵團打不下去是後勤吃緊。

    他們今天雖然獲得了一些補給，但還是處於杯水車薪的狀態，正嗷嗷待哺地等著後勤車隊到達呢。

    「車隊會在下午到達，我們會在車隊之前到達防線，到時候如果活屍再來送人頭，我們就有事做了。」畢宿五一邊抱怨，一邊在馬林的平板上畫上了防線區域。

    「有安排後續轟炸嗎。」馬林問道。

    「並沒有，我們的炸彈有太多地方用了，上次的轟炸就已經是盡力了，不過我們還有不少枯葉劑，這東西對付畸變樹林是不錯的選擇，但是這東西有毒性，我們不能把它們往自己人的腦袋上砸。」畢宿五這麼回答道。

    於是有些無能為力的馬林只能閉目養神。

    飛行艇一路往南飛了差不多三個小時，有槍聲傳進了馬林的耳朵，眯著眼的馬林往下一看，正好看到前方的空地上全是活屍，這些傢伙來得比所有人想得都要早，已經有護航的飛行艇加入了對地攻擊，馬林這邊的駕駛員壓低了飛行軌跡，在北落他們跳下去之後，馬林給自己上了一個浮空術式然後跳出了座艙。

    在空中間，馬林在前方的空地上拉了好幾道火牆，擋住了活屍攻擊防線的後續兵力的同時，落地的馬林一腳下正騎在泰南大頭身上想要咬它脖子的活屍踢開，將槍口斜指向它的馬林扣動扳機，將這個活屍打死在了地上。

    士兵爬了起來，他從地上撿起他的步槍，然後用刺刀解決了正在與自己戰友扭打在一起的活屍，刺刀從它的後腦與脊柱最脆弱的部位捅了進去。

    馬林看了一眼，正在掐著大頭兵脖子的活屍鬆開手然後卡住了他自己的腦袋用力一扭。

    看了一眼四周，到處都是混戰，馬林想了想，鬆開了抓著槍握把的左手，然後抬起左手打了一個響指。

    「夠了！」

    馬林這麼說道。

    於是現場所有的活屍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然後它們統一地抓住了他們的腦袋用力一扭。

    世界安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