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第七百四二節：向北（二）

    當泰南的旗幟插上城市的最高點，馬林正帶領著願意跟隨著他的士兵們突破混沌的最後防線，穿著仿製的動力甲，使用著同樣仿製的動力劍，在當年火槍還沒有興盛的時代，泰南人的長刀士一直都是對抗放血鬼的主力，這些凡人曾經甚至連甲都不著，只為換來更快的速度與閃避能力。

    但是在今天，他們的動力甲上被星光點綴，漆黑的甲片上滿是星河圖案，這些白髮的老人一如往昔般，只不過這一次，他們跟隨著手持長刀的馬林。

    而這是馬林給予這些老人的祝福——他們是泰南軍隊中最後一代長刀士，在四十年前，泰南軍隊開始大規模使用火槍與刺刀之後，像他們這樣的長刀士就不再接受系統的訓練與徵召。

    如今，這是這些老人最後的謝幕演出，因為軍方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些平均年齡七十出頭的老人踢出軍隊了，雖然這些士兵都是凡人巔峰，每一個人都有關於體質方面的超凡能力，但是說真的，馬林看到這些老人的第一個感覺就是他們真的沒問題嗎。

    為首的老頭一邊咳的跟肺癆一樣，一邊表示代膠布萌大奈。

    好傢夥，還是一個四島佬。

    但馬林還是尊敬他與他的士兵們，並感謝他們對於這片土地的付出，然後表示你這個沒有用的老傢伙就在醫院裡躺著吧，老子帶著你的兵去前線把那些有可能出現的放血鬼全給宰了。

    「你？你吃的飯還沒有我吃的海鹽多呢！」這個四島佬哈哈大笑。

    馬林也不多說，伸手把路邊廢墟上還健在的結構從大地里拔了出來，然後還將這個巨型建築垃圾丟向了混沌的陣地。

    所謂力拔山兮氣蓋世，說的差不多就是馬林這個模樣，於是那個自稱土御門唯我的老頭子兩眼一翻，在一片驚叫聲中被軍醫們拖了下去。

    所以在眼前的這支放血鬼出現之後，馬林就給這些老頭加滿了祝福，於是當馬林拿著那個四島老頭的大頭帶隊出擊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後的老頭們已經人均阿斯塔特，百米跑已經達到七秒一。

    然後就是舉著大刀的老頭們隨著馬林的戰吼聲再一次強大起來，這戰吼不但給這些老頭以更大的強化，就連放血鬼們也受到了各種削弱，於是在兩秒之後，雙足戰爭直立猿第一次在戰鬥中徹底碾壓了放血鬼，老頭們隨著馬林一路砍穿了四層放血鬼組成的對沖陣形，每一個長刀士都沐浴在血中，但是當馬林高舉著放血鬼首領的腦袋高聲吶喊的時候，這些戰士還是在狂喜中舉起了手中的長刀。

    剩下來的混沌們開始逃跑——在已方所有指揮官與大魔，還有神選冠軍被殺的現在，絕望的他們只能選擇逃離這裡。

    這些懦夫會被使用短槍管騎步槍的輕騎兵們追殺。

    而馬林將手裡的腦袋丟給了走過來的李守備官，然後看著這些長刀士們：「老兵們，我有一句話想跟你們說。」

    這些老人結束了他們之間的狂歡，開始圍向馬林，他們之的確還有傷員，但是這些傷員還是被他們的老同伴攙扶著。

    「馬林殿下，您帶著我們獲得了榮耀，請您說吧。」這些長刀士中的隊副站了出來，他和唯我老頭一樣，只不過他的母親是四島人，所以他有泰南姓氏，叫秦安成。

    「我知道，說真話的人並不會被人所喜歡，但是我還是要說，屬於你們的時代，過去了，老兵們。」馬林看著這些老人說道。

    李守備官本能的想要阻止馬林這麼說，但是這一次，他沒有看到長刀士憤怒，而是這些從來都不願意服輸的老人們都低下了頭。

    「老兵們，相信你們的晚輩們吧，屬於你們的時代過去了，未來的戰爭中，火槍會代替你們手中的長刀，數以百米計的接敵戰鬥會是接下來的時代的主流，也許會有冷兵器自衛殺敵的那一刻，但是，不會再有像你們這樣的老兵，頂著敵人的遠程火力衝鋒了，就像是今天，連你們也知道，如果讓你們穿著沒有我祝福過的護具衝鋒之前混沌鎮守的任何一道防線，都會令你們損失慘重。」

    說到這裡，馬林伸出手拍了拍秦安成的肩膀：「退伍吧，榮軍院，或是故鄉，這個世界雖然充滿了危險，但一定會有你們的容身之地，我向你們發誓，如果你們無處可去，可以跟我回新杭州。」馬林微笑著說道。

    「不，我可以回我的故鄉，謝謝馬林殿下，但是我的部下有些人的故鄉在更北方……我們這些長刀士之中的過半人員的故鄉，都在北方……我們，離鄉有八個千年了。」這個老人說到這裡嘆了一聲。

    馬林陷入了沉默，因為看他到了很多老人臉上的無奈與悲傷。

    他最終看向李守備官：「這次的戰鬥，準備推進到哪裡。」

    這一刻，天色黯淡了下來，有明月自東方躍出平地線，在人們的頭頂，有星河新閃爍。

    「推，推進到港口是最好的結果。」李守備官說到這裡，突然明白了過來，他看向馬林，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殿下，我們，我們沒有那麼多的後勤補給。」

    「我知道，我也知道我不可能為你們收復你們所有人的故鄉，但是，我會盡我的全力帶領你們向北攻擊，直到補給線再也無法支撐我們的攻勢，我們將收復這一地區，在不遠的將來，當毀滅的號角再一次被混沌吹響，我還會和你們，還有你們的晚輩後生站在一起直面毀滅，直到終有一天，我們將毀滅徹底的毀滅，我發誓，老兵們，請相信我好嗎。」

    站在星空之下，馬林微笑著看著這些單膝跪於馬林面前，老淚縱橫的老兵們統一地低下了頭，以長刀拄地的他們，將空閒的左手重重拍在了胸甲上。

    「聽到了嗎！殿下將帶領我們前進！把所有的後備隊調上來！」李守備官在頻道里大聲疾呼。

    ………………

    余賢者一路飛快地跑進了指揮部，幫助錢賢者完成了八成圖紙任務的家養妖精賢者再也無法忍耐自己長時間無法聽到前線戰報的事實，一腳踢開了還在與圖紙戰鬥的同伴，跑進了指揮部在觀看戰況。

    「我們的軍隊剛剛到達哪裡了！」

    「李備守的軍隊正在淮安以北攻擊前進，在他的西邊，張指揮的西路攻擊部隊剛剛在馬林殿下的指揮下攻克宿遷市，斬首難以計數！」正在大型戰術地圖上奔跑的家養妖精們將代表著部隊的棋子們推上了新的位置。

    「在東部地區，凱恩備守的部隊已經在舊鹽城的機場一線加固防線，馬林殿下在戰鬥中陣斬至少四個冠軍！現在偵察隊確認有混沌正在沿舊公路南下準備奪回失去的機場……馬林殿下已經確認回到防線上！」坐在電報收發機前的家養妖精扭頭大聲喊道。

    在推動棋子的妖精們跑到了地圖的東側，將代表馬林的棋子放在了防線上。

    「自從確認他成神成功之後，我已經儘量高估了馬林的戰力，但是我們還是低估了。」與傑森站在一起的北落看向余賢者。

    「這是好事，對嗎。」金賢者看著北落問道。

    「當然是好事，我們將擁有一位我們自己的神明，被命運與我們腳下的母親所信任的神明，你知道嗎，在收復淮安的陣前，馬林在數以萬計的戰士面前言出法隨，群星為之閃爍，長刀士們身上的簡易動力甲連放血鬼的長刀都無法輕易破開……你知道嗎，這可真的是我們這樣的唯物主義者難以想像的畫面啊。」傑森說到這裡嘆了一口氣：「但我還是擔心，所謂過猶不及，我不知道你們這麼做到底是對不對，馬林一直都說，他不想成神。」

    「我相信我們的辦法不會有錯，雖然身為唯物主義者的我無法接受眼前的這一切，但是馬林殿下的確就像是那些占星家們說的那樣，他會是我們的救世主……既然他是救世主，那成神也沒有什麼可以指摘的，我們仙師塔一定會承認他的力量，並組織人員信仰他！」來自仙師塔的代表興奮地說道：「而且我已經命令動員仙師，建立大型傳送通道，我們現在收復越多的土地，到了亡潮再來的時候，我們的外圍防線就不用再面對我們來自內部的問題了。」

    余賢者點了點頭，他看著眼前的防線：「我們的補給現在怎麼樣。」

    「消耗量不小，但是我們還有足夠的補給，至少可以推進到黃河口一線，我們的艦隊甚至可以依靠靠近我們海岸線一側北上炮擊舊天津一線的混沌堡壘。」站在地圖前的畢宿五扭頭看向眾人：「我已經有八個千年沒有聽過正宗的天津相聲了，收復天津之後，我一定要在最正宗的茶館裡聽最好的相聲。」

    「你這個相聲原教旨佬！」傑森發出了振聾發聵的振之聲。

    看著兩個ai因為相聲到底怎麼樣才算正宗而爭吵起來，余賢者笑著搖了搖頭。

    好久沒有看到北落與畢宿五因為這麼輕鬆的話題而爭吵了。

    真的好久沒有了。

    因為以前他們最常爭吵的，是這個國度如何才能不斷絕文明的殘酷話題。

    ………………

    揮動手中的長刀，將衝進防線的冠軍劈成兩半，馬林將這個還沒能死成的混沌佬的腦袋從他的軀殼裡拔了出來。

    這是混沌的第四次攻勢，依然無果而終。將混沌們的屍體堆上了戰壕做為胸牆，跟隨著馬林的士兵們有著高昂的士氣——他們不需要去關注那些強力混沌佬，只需要看著它們被馬林砍死。

    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那些沖入防線的混沌精英不可能視而不見，士兵們必須抱著交換的法則去殺死這些混沌。

    但是現在只需要往天上打一發信號彈，馬林或是別的傳奇閣下就會前來拜訪，如果傳奇閣下搞不定，那馬林殿下很快就會帶著他的一身殺氣閃亮登場。

    將手裡的腦袋丟給這裡的指揮官林奇·凱恩，馬林將長刀插在了地上，看著遠處的混沌，在那裡還有那麼多的混沌部隊，但是馬林相信，只要他在這裡，只要士兵們相信他，這裡就絕對不會被這些混沌突破，來再多都沒有。

    「對面舉著白棋過來了，真奇怪，他們真的不是恐夫子的人嗎。」

    「不像是，他們剛剛逃走了不少，恐夫子的士兵，不會有那麼多的逃兵。」馬林說完，走到了防線的最前面。

    混沌的使節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像人的傢伙，他看著馬林：「吾主，偉大的諸界毀滅者邀請你進行真正的冠軍對決！弱小的人類！你敢嗎！」

    「沒問題。」馬林差點笑出來——太好了，有人上門來送死。

    「那好！十分鐘後！在兩軍中央的空白地區！只有勝者能夠帶著頭顱離開！」這個使節大聲的向著人類的防線咆哮著。

    回答他的，是士兵們統一舉起左手中指。

    「滾吧，回去告訴你的主人！我必殺他！」說完，馬林也抬起一腳，將這個使節直接踢得倒飛了出去。

    「殿下，兩軍交戰……」說到這裡，凱恩抬手就給他自己一個耳刮子：「我在想什麼呢，混沌狗也被和我們相提並論。」

    馬林哈哈大笑，拍了拍這個有著西陸佬才有的鉛灰色頭髮的男子的肩膀：「沒什麼，不過你的確沒有說錯，殺這麼一個使節只會髒了自己手，所以我主動將他送回他那邊，要是再死了，就和我無關了對吧。」

    凱恩一聽也笑了，他點頭表示了對馬林這句話的認同。

    同時，他也有些擔心：「殿下，對方應該是一個非常強大的混沌大魔，您真的有信心嗎。」

    「你放心吧，交給我。」說完，馬林走向了防線中央。

    在對面，一個巨大的大魔走了出來。

    他看著馬林哈哈大笑：「一個可憐的豆芽！人類可是一個小不點！」

    做為回答，馬林掏出了自家的雙股劍。

    大魔的笑聲啞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