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第七百五二節：奮起（二）

    艾爾斯如果有臉，只怕會滿臉的凝重——因為艾爾斯發現自己老闆更強了。

    馬林坐到櫃檯前的時候，魅魔小姐給新來的客人遞了飲品單子，雖然整個過程仿佛像是剛剛喝了聖水煮的世界樹果茶一樣，作為一店之長，這麼打著擺子可真是失禮。

    馬林看了一眼飲品名——本店熱賣，冥河蛆蟲羹。

    馬林的臉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放下單子將它推到了強顏歡笑的魅魔面前。

    「別殺我！」這個魅魔一臉欲哭無淚。

    「有人吃的嗎。」馬林只得用非常嚴肅的口氣問道。

    魅魔看了一眼單子，立即苦著臉給馬林換了一份，雖然馬林想告訴她，身為魅魔，不求你煙視媚行，但也不要笑起來比哭還難看，這真的不好，我馬林一向以理服人。

    但怎麼說呢，畢竟這是人家的店，客隨主便，馬林看了一眼單子上的內容，最終選了一份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的咖啡。

    畢竟這咖啡下面寫著——主位面巴佬出產，絕對的人類風味，不含任何下層位面元素。

    好傢夥，這和那些吹自己純天然是一個概念了吧。

    「多少錢。」想到這裡，馬林拿出了他的錢袋子，這個小空間袋馬林以前時常會用，畢竟姑娘們出門買點東西，馬林不掏錢說不過去。

    「十個銀蘇勒。」看到自己的客人終於點餐，魅魔的臉色看起來好很多了：「大人，您要不要來點羊排，這是我的店裡所有客人中最為喜歡的一道主位面菜。」

    「真的嗎。」馬林笑著，同時扭頭看向埋頭裝死的各路牛鬼蛇神。

    「是的，大人，真的非常美味。」這是會說人話的，雖然說得有些不標準，但至少個個奮勇爭先為他們的馬林大人答疑解惑。

    不會說人話的就把腦袋點的跟計數器一樣，也不怕當場就得頸椎病。

    既然如此，馬林扭頭看向魅魔：「這羊是哪兒來的。」

    「那位大人治下的屠宰場出的貨，是他的方耳朵眷族養的，沒有任何污染。」魅魔說這句話的時候，死死看著馬林的方耳朵。

    很顯然她應該是把馬林當成了無名氏下屬的從神了，馬林也不介意這些魔鬼與惡魔想入非非。

    「一共多少錢。」馬林打開了袋子。

    「五十五個銀蘇勒，或是一個金蘇勒。」魅魔說出來的金銀比讓馬林莞爾一笑，他從自己的小口袋裡掏了一小塊金塊，用手一捏提了一個純，然後將它丟到了魅魔面前：「夠了嗎。」

    「太多了，大人。」魅魔不敢伸手。

    「拿著吧，算小費。」馬林笑了笑，同時扭頭看向正在偷偷打量自己的魔鬼，這些巴托地獄的傢伙讓馬林心生好奇。

    而這個魔鬼注意到馬林在關注著它，在思前想後的考慮中舉了一個小手：「方耳朵的大人啊，我想賣您一個情報。」

    整個酒吧里至少一半牛鬼蛇神豎起了耳朵。

    「有意思，你想獲得什麼好處。」馬林轉了半個身子看向這個魔鬼。

    「只是一點小小的心意，作為您剛剛為我們剷除那些惡魔而獻上的禮物。」這隻魔鬼說得有些小心翼翼。

    馬林扭頭看向艾爾斯：「這些惡魔的信用怎麼樣。」

    ·食屍鬼聽了會笑，石像鬼聽了會心軟，而浮腫屍聽會消腫。

    艾爾斯說著非常冷的冷笑話。

    馬林扭頭看向這個魔鬼：「說吧，我聽著。」

    「附近有一個惡魔的營地，它們上次抓住了好幾個方耳朵，說是準備賣給一些收藏家。」這個魔鬼笑了起來，看起來他對於他的禮物非常有信心。

    「好大一份禮物，坐標呢。」馬林張開了手。

    這個魔鬼遞上了一份寫有坐標的羊皮紙，馬林收好它，轉身掏出一個囚禁著應該是鸚鵡家冠軍靈魂的寶石丟給了它：「這是訂金。」

    魔鬼開心地接住了寶石，下一秒馬林說的話就讓他跨起了臉。

    「你接住了它，我也就鎖定你了，如果你說謊，無名氏的手段你應該知道。」馬林當然知道這件事情應該不會有假，很有可能這個營地里的某個惡魔和他有仇，這個魔鬼是想禍水東引，既然自己搞不定，那就找相關人員來，越強越好。

    所以這傢伙在這裡，應該就是在等無名氏，但是現在他發現，有個差不了多少的強大存在來了。

    而他不開心，那應該是因為他的坐標被馬林錨定了。

    「不過如果你沒有說謊，而我又救出了那些小傢伙，這是你給你的第二份禮物。」說完，馬林將一個囚禁著大魔靈魂的大顆寶石放到了櫃檯上。

    然後在一酒吧牛鬼蛇神的倒抽一口涼氣的統一背景下，馬林起身和艾爾斯打了一個招呼：「我去去就來，這東西放著，誰要是手長，記住他，我回來殺他一族。」

    「唷，好大口氣。」正巧，幾個用尾巴走路的蛇類生物推門走了進來。

    「什麼鬼東西。」馬林指了指他們。

    艾爾斯打量了一眼搖了搖頭，很顯然這一酒吧的牛鬼蛇神誰還知道誰呢。

    不過這傢伙倒是報了名字：「我們索斯塔蛇人還真沒見過你這麼狂的傢伙，這寶石不錯，我要了。」

    說完，這蛇人抬手就想拿，馬林一把抓住了這隻蛇人伸出來的手一推，然後就看到這隻蛇人因為推開失去平衡而從他挎包里掉出來的一截手。

    馬林一招，這截手就落到了馬林手裡。

    「人手，雖然不知道是哪一個人族的。」魅魔倒是識貨。

    馬林將手丟到這隻蛇人面前：「這是什麼，說說。」

    「我的零食！你這隻小小的兩腳羊……」這隻蛇人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到他的幾個部下在馬林手裡被完全融合成了血肉，它們的護甲，武器和別的所有身外之物都掉了出來。

    馬林將血肉放到了櫃檯後的那口空著的大鍋里：「艾爾斯，扣著他，魅魔，把肉做熟，等我回來，我要親手餵這些肉給這位不知死活的雜種，誰知道這傢伙的種族和身份的，我回來的時候給我準備好所有情報，滅族之後有重賞！」

    說完，馬林打開了一個手裡羊皮紙上的坐標裂隙，在走進去的最後一刻，馬林橫掃四周。

    「人類與各族總有競爭，成王敗寇，我不會怪任何人，但是誰敢把人當成食物，告訴他們，要麼懂事一些改食譜，要麼就等著我殺上門吧。」

    說完，馬林一頭走進了裂隙。

    這一句話，是馬林新的感悟——在西陸也好，東土也罷，人類這個詞早就已經不再是恐怖直立猿的專利，無論是獸人，還是像康恩與蒂米斯夫人這樣的生化人，只要他們承認自己人類的身份，不做這種弱肉強食之事，馬林就承認這是他必須守護的人類。

    這似乎也是在確定馬林自身的陣營，馬林覺得這應該不是成神，畢竟一般意義上的成神是確認神職。

    馬林這種應該和神職沒多少牽連，哪怕是作為守護這一類的神職……也不差。

    反正還不急，雖然時間不在馬林這裡，但成神這把槍的扳機卻在馬林自己手裡。

    現在先好好殺幾個不長眼的惡魔。

    這麼想著的馬林走出了裂隙，伸手拍了拍還將討好寫在臉上，卻不住戰慄的怯魔的腦袋。

    下一秒，這隻怯魔就自燃了起來，接觸最純粹的神聖令它直接變成了一個火炬，同樣也變成了一個神聖的坐標——馬林不介意等一會兒過來的是誰，反正這兒是外層位面的不知道哪兒，要是自己人，那事後也許還能分一支煙，如果是別的牛鬼蛇神，馬林不介意把它也給撕了。

    一個大號的神聖存在出現在惡魔營地本來就不是什麼好兆頭，馬林這兒還沒走上幾步，就發現整個營地都炸了，各種各樣的惡魔衝出了他們的居所，其中一個離馬林近的巴洛炎魔對著馬林揮動手裡的武器，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一座冰雕隨著馬林地注視下新鮮落成。

    馬林小手一舉，這座冰雕化作了數以千計的細長冰刃，它們在自己主人的照准下精準地覆蓋了所有的惡魔。

    你看，無論是巴托的惡魔，還是混沌的惡魔，這些傢伙都是那麼的醜陋，還噁心。

    一旁囚籠里的十多隻草原精靈看到了馬林在大殺四方，有些猶豫，又有些激動地排成隊抓著囚籠的杆子。

    馬林走了過去，路上順手將一個還有一口氣的六臂蛇魔的腦袋從她身上擰了下來，然後像是丟一顆爛西瓜一樣用它的腦袋砸中了一個還在地上爬的狡詐魔，後者半個身子都在這一投中粉身碎骨。

    「小不點們，午安。」馬林看了看四周，惡魔們不是已經死得無影無蹤，就是努力躺在地上裝死，考慮它們為了求生演得這麼辛苦，馬林也不在意他們，將囚籠大門撕開，馬林扭頭看向不遠處打開的裂隙。

    首先走出來的是一個穿紅色風衣，身上背著劍，一頭白髮滿臉鬍渣的男人，他打量了一眼四周，又看了馬林一眼，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我好像來晚了。」

    「正義不會覺得執劍的手與它的主人晚來。」馬林說完，給他丟了一盒煙——這是艾爾斯給的，據說是他家種植園裡選出來的處子少女用腿手工卷的，馬林反正什麼都不知道，這煙他也不會抽，不過用來送人沒問題——畢竟抽過的巫妖都說這煙『正』得不行。

    「啊，是煙，謝了，我先去別的場子。」

    這位正準備走，就看到新的裂隙打開了，這一次出來的是一個穿著綠色全身護甲，一手拿著一把大槍，一手還抱著一隻兔子的猛男。

    它打量了四周一眼，二話不說就鑽回了裂隙。

    馬林在考慮，要是再出一個二米出頭穿著動力甲笑容迷人的老頭子，是不是某個作者就要上被告……好傢夥，真的來了。

    在馬林絕望地注視下，一個穿著動力甲，高達二米四七點四四二五六的老頭走了出來。

    他看了看四周，發現所有的惡魔不是已經嗝屁，就是裝成嗝屁的模樣，於是又看了一眼馬林，他笑了笑，對著那個背劍的大叔揚了揚眉頭：「看起來我們的朋友做事非常嚴謹。」

    「是一個好年輕人。」已經在抽菸的大叔說完拿起了煙：「這煙真棒，你要來一支嗎。」

    「不用了。」說完，這個老頭腳下出現了裂隙，整個人就那麼掉了進去。

    馬林翻了一個白眼，然後有些感嘆——這外層位面，也挺有意思的。

    正在這時，新的裂隙打開了。

    一隊草原精靈舉著傢伙沖了出來。

    從剛剛就在馬林身邊縮得跟倉鼠一樣的小不點們尖叫著跑了過去。

    「你救了孩子們，謝謝你的幫助。」這些方耳朵中的指揮官走了過來，他伸出手。

    馬林也伸出手，雙方握過手之後，馬林準備走，然後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對了，你們……是怎麼看自己的。」

    「啊？」對方被馬林的這個問題問住了，他有些不知所措。

    馬林也有些尷尬——看他這問題問得，真是宛如智障：「我的意思是說，你們應該是叫草原精靈吧，你們和你們世界的人類是怎麼互相看彼此的。」

    「大家都是兩條腿的，除了身高之外，沒啥大差別，人類也好，草靈精靈也罷，只不過是我們互相區別彼此的一個稱號，我們現在更願意稱呼自己是阿亞羅克人，就像是你一樣，你是哪兒的人，就叫哪兒人，而我們是阿亞羅克人，我們都是人，這一點沒有錯。」這個指揮官說到這裡打量了一眼馬林：「說起來，你很像是我們，但又不似我們……真有意思。」

    「是啊，但至少我覺得我們在自己是什麼這方面有共同語言，謝謝你的答案，還有，我想買這些孩子的商人應該還沒有來，所以如果可以的話，你們要不要在這裡伏擊一下那些該死的買家，我這裡有一些蛇人要殺，就沒辦法共襄盛舉了。」

    「沒問題，說起來蛇人，這一帶有一些明明有腦子卻不用的傢伙，老是說什麼有腿的都是羊，如果你是去殺它們，幫我們多殺幾個。」這個負責人一邊說，一邊注意到了裂隙又開了。

    然後所有人就看到了一隊蛇人涌了出來，為首的目中無人，開口就是一句：買家來了賣家在哪兒。

    然後他們才看到對著他們笑的不速之客——畢竟這個營地的主人不是已經死了，就是已經被世界樹嫩枝在生吞活剝。

    下了一個位面錨，馬林笑了。

    那位指揮官看到馬林的笑容，心有靈犀地也笑了起來。

    你看，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差不多就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