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八十一節：死斗（四）

    馬林感覺自己走在黑暗之中，耳邊傳來的是不知所謂的囈語。

    漸漸的，囈語變成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今年是馬年，你是小林撿來的孩子，就叫馬林吧。」是孤兒院的老夫人，馬林的眼前不再有黑暗，這位老夫人微笑的看著自己：「可一定要茁壯的成長啊，小傢伙。」

    還記得，自己從有記憶開始，就在孤兒院生活。

    撿回自己的林阿姨有一個孩子，但是夭折了，她的丈夫與她離婚，她就是孤兒院中所有孩子的母親。

    那是一個如同天使一般的婦人，有著慈悲心腸。

    是一位好夫人呢。

    帶著這樣的想法，馬林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喜悅回聲，「馬林！太好了！我沒錯過時間！」那是少女喜悅的聲音，馬林轉過身，看到一位極可愛的小女孩，烏黑的大眼睛，長長的頭髮，穿著灰色的連衣裙，雖然有些縫補，但意外的好看。

    「怎麼了，你今天約我看電影的啊，都忘了嗎。」她微笑著走向馬林。

    每走一步，她都在長大，直到來到馬林面前，這位已經蛻變成了一位漂亮的少女。

    就像馬林也從一個男孩蛻變為了一個少年。

    如果不是那次車禍，馬林覺得自己應該會和這個女孩結婚，他與她在孤兒院中一起長大，兩小無猜，他與她一起學習，一起成長，一起牽手。

    你永遠都是十五歲的愛笑模樣，你依然是你……而我，已經不是我了啊。

    馬林側身，看著這位少女伸出身後的另一個自己，看著他們微笑著牽手，然後一起步入黑暗。

    「馬林，你知道嗎，我一直都為你能夠成為我的士兵而驕傲，你是我見過的，最刻苦，最努力的年輕人。」

    身旁傳來的話語讓馬林轉過頭，在剎那間變成一個青年人的他看到了自己的教官。

    教官是一個好人，雖然在他的新兵連里，每一天都仿佛在地獄之中，但是馬林明白，訓練時流的汗與淚，可以戰場上代替自己的鮮血而流。

    「你知道嗎，你不應該退役，你應該留在部隊裡，我們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我也想留下啊，但是這五年，我都沒有去看過她，因為孤兒院拆了，大家各奔東西，老院長聽說因病辭了世，而林阿姨不知道搬到了哪裡。

    我已經沒有家了，但是我還有她啊，我想回去陪著她。

    就這樣，馬林回到了家鄉，工作，再學習，知識就是力量，大家都這麼說，馬林也是深以為然。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每年的那個時候，自己都會去陪著她。

    沒有結婚，不再戀愛，有時候會想，什麼時候命運會把自己帶到她的身邊。

    她會不會……認不出年老色衰的他了。

    會不會……早已經投胎轉世，與他擦肩而過，卻老死不相來往。

    看著眼前的馬路，還在馬路人行道上的女孩，馬林聽到了馬達的轟鳴，也看到了那失控的車輛，更看到了不再年輕，卻依然奔跑著，想要搶在車輛之前推走兩個孩子的自己……再一次失敗的自己。

    馬林看著事情的再一次發生，看到自己被撞飛卻依然抱著那個孩子，最終以自己為墊，托住了她的結局。

    馬林眨了眨眼。

    這不對。

    這不是他應該知道的細節。

    帶著這樣的想法，馬林看到了這一切都像落在雨中的淚水一般消逝，一個光的人形出現在他的面前。

    「馬林，我見證了你的過去。」人形沒有嘴，但是話語卻像是在馬林的耳邊炸響。

    「你是誰。」變回了如今的自己，馬林皺起了眉頭。

    「你希望我是誰。」人形沒有五官，卻仿佛在笑。

    「邪神？正神？」馬林歪起了腦袋。

    「可以說是正神，我是公正之神。」人形身上的光漸漸消失，一個看起來很平凡的男人出現在馬林的面前，雖然如此，但看到過公正之神雕像的馬林覺得，這張臉的確非常的像。

    「我不會信你的！」雖然如此，但是馬林不會妥協，這種直接跳進自己腦袋開道場的混蛋，誰知道他是什麼妖魔鬼怪。

    「我也不需要你來信仰我，無信者。」這位神明一邊說，一邊向著馬林伸出手，一道神聖的光芒命中了馬林。

    「去吧，回到她們身邊，不要忘記約定。」

    ………………

    法耶不得不承認，這個混沌術士的確非常強，但是他再強，也沒有法耶的幫手來得多，瑪雅在一時找不到馬林之後，立即就將怒火全撒在了那個混沌術士的身上，她的撞擊爆炸矢搞的混沌術士非常難受，他不止一次想要殺掉瑪雅，但是每一次她想要動手，瑪雅就會立即飛竄到掩體之後，同時所有人都會援護瑪雅。

    一來二去，姑娘們就將混沌術士折騰的滿身是傷——各種術式與轉輪槍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至少二十處傷口，狼姑娘潔茜卡更是發現，這傢伙對於側後方打過來的子彈根本沒辦法格擋開。

    最終，在混沌術士再一次被瑪雅的爆炸矢吸引了注意力的時候，潔茜卡用手中的長劍完成了擊殺——她從身後衝鋒，手中的長劍捅進了混沌後頸。

    「我們辦到了！該死的我們就不應該撤退！」謝拉從掩體後面探出腦袋，一邊換子彈一邊看著戰場：「該死，我根本感覺不到傑森的氣息！」

    「馬林哥哥也不見了！」瑪雅站在戰場上，癟著嘴喊道：「我嗅不到他的味道！」

    「我們就不應該離開。」法耶嘆了一口氣。

    在面對混沌的戰場中失蹤，死亡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就在這時，一聲尖嘯傳遍了戰場，姑娘們順著聲音望向源頭，發現那個幽魂不知何時已經脫困，尖嘯完畢的它看向遠方，卻不是任何一個姑娘所在的位置。

    「那……那是那個聖騎士？」法耶感覺似乎所有人都有麻煩了。

    「應該是……神聖犧牲之後，失控的靈魂將會轉化成幽魂，需要淨化。」克洛絲皺著眉頭：「我們是生靈，它為什麼不看向我們？」

    帶著這樣的疑問，姑娘們看到了從長草中鑽出來的馬林。

    幽魂尖嘯了一聲，然後走向馬林。

    「哥哥！」瑪雅想要跑過去，但是被馬林舉起手阻止了：「別過來，哥哥有一個約定要先完成。」

    說完，馬林看向那個幽魂，一支新芽在馬林的面前的泥土中破土而出，它飛快的綻放，然後成長，最終一支細長的有如細短劍的枝條出現在馬林的面前。

    馬林伸出手，將這枝條抓到了手裡。

    看了一眼手中的細枝條，馬林將它握到了手中。

    「就叫你……無信者的誓約吧。」

    馬林說完，用它挽了一朵劍花。

    「先生，讓我們來完成我們為彼此立下的誓言吧。」

    看著眼前的幽魂，馬林微笑著行禮，在下一秒，他手中的細枝條與幽魂手中的幽能長劍撞到一起，擦出大團的幽能細碎。

    璀璨，有如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