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帶走了鐸森的屍體,特洛薩將軍那浩浩蕩蕩的隊伍再次開拔。
綠色的鹿首旗幟在騎士們的簇擁下於遠方漸行漸遠。
村口,小莉娜不住的向騎士大人們離去的背影揮手道別。
老布萊恩在一旁牽著這可憐女孩,望著鹿首旗的遠去,始終緊繃的內心也徹底放鬆下來。
他看了看前方跟隨在厄利弗男爵身後的萊昂,不由得慶幸沒有意外發生。
這三個外鄉少年吸引了所有大人物,尤其是特洛薩的注意力。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從未相信過的所謂穿越噩夢森林的說法,居然是真的......
......
「大人,那位將軍大人的身份到底是?」萊昂此刻才發覺,直到對方帶著部隊離開,自己仍不知道那老貴族究竟是誰。
「特洛薩·福雷斯特。」厄利弗男爵對萊昂介紹道:「艾爾多斯克與萊森郡的雄鹿伯爵,大名鼎鼎的『擁王者』。」
「擁王者?」
「對,這是國王賜予的榮耀頭銜,我們現在的陛下,萊德溫三世,就是在這位老伯爵的擁護下推翻了上一代的暴君,登上王位的。」厄利弗解釋道。
說完,男爵拍了拍這少年的臂膀:「王國的歷史以後再慢慢補吧,現在跟我來,我有些話想對你說,想成為一個合格的騎士,你需要做的還有很多。」
「願聽從您的指教。」萊昂點點頭。
隨這位如今的封君一起來到了他在村里臨時下榻的居所中。
「你先坐。」厄利弗一進屋子,就招來侍從幫自己卸下了鎧甲。
「需要我叫洛哈克和阿澤瑞恩來嗎?」萊昂看著明顯有事要說的男爵問道。
此刻那兩個夥伴不在身邊,因為冊封結束後男爵就讓洛哈克背阿澤瑞恩回去休息了。
厄利弗男爵活動活動僵硬的身子,一身輕鬆的轉身落座,對萊昂搖頭:「不必了,讓那受傷的孩子好好歇著吧,而且我看得出來,他倆對你馬首是瞻,阿澤瑞恩雖然是貴族之子,但你才是三人里的頭兒,重要的事對你說就夠了,我也省的輕鬆。」
「這......不敢當,如今您才是我們的君主,我算不得什麼頭不頭的。」
萊昂有些尷尬,就差要琢磨拍點天無二日之類的馬屁。
畢竟,這可不是和普通朋友在聊天。
雖然,一路走來,兩位夥伴確實都一直追隨著自己做的所有決定。
但要在如今的封君面前承認這個事實,會不會顯得他們三個有自己小圈子山頭的嫌疑?
「別想太多,我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會猜忌伱們的忠誠,呵呵...或者說,我也不覺得你們此刻對我有太多忠誠。」荊棘花男爵擺擺手,對少年語出驚人的笑道。
「大人,您已經賜予我等如此恩惠,我們並非忘恩負義之輩。」
萊昂面色不動,但心裡卻有點汗流浹背。
大哥您到底啥意思,一上來就試探新人的態度?
「我不是質疑你們的品性。」
厄利弗沒有給萊昂胡思亂想的時間,繼續施施然的說道:「但能被利益買來的忠誠,不叫忠誠,至少在我眼裡不是,如果用區區三個騎士頭銜、三座莊園就能買到你們的忠心......那我從一開始就不會拿出采邑來冊封你們。
這麼簡單就能讓你們『死心塌地』,將來若有人開出比這高几十倍的價碼讓你們背叛我不也輕而易舉嗎?」
「那您眼中的忠誠是?」
萊昂適時的接話問道,現在的談話節奏他終於熟悉了。
有點前世陪公司老闆喝酒的意思。
有些大領導一上頭,就喜歡和小弟們闡述些人生哲學,不過講點心裡話確實也有助於拉近彼此的關係。
厄利弗沒有急著回答,反而問道:「如果此刻給你更高的爵位和無法想像的財富,要你殺了阿澤瑞恩和洛哈克,你會做嗎?」
萊昂理所當然的搖頭,當然不會。
別說是過命的夥伴了,哪怕是一般沒招沒惹自己的無辜路人,他也不會去拿對方的性命換自己的利益。
這種抉擇,若是以自己某種重要之人的安危要挾,他可能很難給出確切的回答。
但只是單純的利誘,那無論許諾怎樣的報酬,也不可能動搖他的原則分毫。
「你看,這才是真正的忠誠。」厄利弗男爵笑道:「而我相信,他們兩個的回答會和你一模一樣。
我還不至於傻到認為,僅僅賜予騎士頭銜和領地,就能讓那兩個孩子對我產生超越對你的那份忠誠。」
聽到如此真誠的交心之言,萊昂安心下來,眼前這位荊棘花男爵,倒是意外的性情直爽。
男爵擺擺手:「好了,作為你們的封君,我們將來有的是機會並肩作戰來贏得彼此的忠誠,閒話到這吧。
說說眼下對你們而言更要緊的事,塞爾瓦村里那些戰馬,你想怎麼處理?自己留下?還是賣掉?」
萊昂沒有絲毫猶豫的答道:「若您需要的話,盡可以拿走。」
厄利弗失笑的搖搖頭:「你覺得我是那種會搶封臣戰利品的主君?
我是看你小子,恐怕沒考慮過擁有這批戰利品所需要付出的成本吧?
你以為光喂喂草就能養戰馬?」
「您是說......那些馬,我們養不起?」萊昂這才理解了封君的意思。
厄利弗點點頭:「我派騎士去幫你們去看過了,上好的烏利亞戰馬,鐵匠家後院的三匹更是燒錢的主。
總共十九匹戰馬算下來,每年的吃喝伺候,就要燒掉你至少兩百多金王冠.....我給你算算......」
男爵如數家珍的把養馬的花費統統教給這天真的孩子,一邊說著,他也同樣感到肉痛,這小子也就十幾匹而已。
但男爵自己馬場的那一大幫燒錢祖宗,每年花的可就遠不止這點錢了......
萊昂聽著男爵口中的一項項花費,眉毛不禁皺了起來。
他心中收回前言。
養馬哪是相當於養車啊,這特麼是養戰車還差不多,只是區區十九匹戰馬而已,一年燒兩百多金幣。
他們三人放在奧莉薇婭床下的小金庫,全部拿來養馬,也就只夠用一年半不到。
除非他們把身上的堪塔達爾貴族盔甲和貴族長劍也都賣掉來補貼養馬的開銷,大概能有個四百幾十金幣的樣子。
而剩下的那些普通侍從和傭兵的武器盔甲,別看數量多,所有士兵裝備全部加一塊兒也就賣出個兩百幾十金幣,等於還能續上一年,杯水車薪。
這是在他們完全不考慮其他日常開銷,傾家蕩產養馬的情況下。
「冒昧問一下,大人,算上腳下的塞爾瓦,還有您賜予我們的隆卡和普萊頓,這三片領地的年收入全加上,也養不起這些戰馬嗎?」萊昂仍不死心的請教道。
「嗯,如果塞爾瓦村儘快恢復農產,加上那兩片采邑,這三座莊園合在一起,開銷上倒是沒問題了,但你們難道不考慮其他花費了嗎?
你養戰馬,總是要有士兵來騎,他們的薪水,還有你們的侍從、傭人、廚師、管家、會計、鐵匠、紋章官......就算不打算建造自己的城堡,每年的開銷也不會小到哪去。
別忘了,如今還在和南邊打仗,萬一碰上國王陛下突然徵稅,或是王室哪天心血來潮又收亂七八糟的禮金,到時候你就算把莊園裡的農民都榨乾了,也湊不出來。」
講著講著,男爵隱隱泛起苦笑,不禁想起了多年前荊棘花家族站錯隊,家道中落時的景象。
萊昂無奈的揉了揉腦門,終於放棄了不切實際的想法。
自己要還想儘快用錢做更多事,這批戰馬就只能保留一部分。
最終,包括那三匹貴族戰馬在內,萊昂共留下了九匹,剩餘則被厄利弗男爵按市價收購。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還沒走馬上任呢,僅僅稍微算算賬,萊昂就真切的感受到了什麼叫錢不經花。
「考慮到此地如今的慘狀,此番回去,我會把邊境堡壘服役的塞爾瓦青壯全部遣散歸鄉,這也是我最後能幫你的了。
接下來,你們就是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我以後不會再插手你們領地內的任何事務,好好學著如何做一名合格的領主吧,年輕人。」
厄利弗男爵也真心的期望這三個少年能夠儘快成長為自己麾下的人才:「別擔心,我走之前會留下一位資深的騎士來指導你們一段時間,他會告訴你們該如何治理領地,如何為我和王國盡到應有的義務,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他。」
「絕不會辜負您的賞識。」言盡於此,萊昂意識到談話結束,便起身真心實意的俯胸行禮。
無論是在這個時代,還是在前世,能遇上這種欣賞自己又真誠的領導,都是幸運的事。
此刻他也理解了,為何劉備那樣的主公格外能讓手下們尊敬和追隨。
看著封君點頭,示意自己可以離開,萊昂正要轉身,他忽然想到了一件東西。
伸手打開腰帶上的隨身皮囊,萊昂手指別開雜物,摸到了那捲已經墊底的羊皮紙。
「大人,過去太久我都差點忘了,此前我在『撿』到您的家族寶劍時,還發現了一小卷奇怪的地圖,不知是否也是您的物品。」
萊昂將那意義不明的羊皮紙遞給了男爵。
「哦?什麼東西?」厄利弗接過,隨手打開一看。
展開這兩個巴掌大的紙卷,當目睹了那無比熟悉的輪廓之後,他神色微怔,雙眼閃過了些許複雜的情緒。
「沒錯,這也是荊棘花家族之物。」男爵嘆息著,把一旁桌上的蠟燭台取了過來。
只見他將羊皮紙放在了燭火上。
萊昂眼神瞬間如兔美醬一般犀利。
馬薩卡?
這地圖上還有那種只有火燒後才會顯現的秘密?
結果......
就在他以為就要見證什麼特殊的藏寶圖加密手段時。
那羊皮紙就這麼直接平平無奇的燃燒起來,沒有什麼加密。
燭火直接就把地圖燒成了灰燼。
「這不切實際的希望......早該終結了。」
厄利弗男爵喃喃著看向萊昂:「忘掉這吞噬了一代又一代人的鬼東西吧,一個虛無縹緲的謊言,不值一提。」
萊昂看著神情低沉下來的封君,不明所以的點點頭。
反正他也從來沒指望那捲意義不明的羊皮紙能幫自己什麼忙。
轉身離開了厄利弗男爵下榻的屋子,萊昂咚咚咚走下樓梯,準備去找夥伴們商量領地和戰利品的事情。
「小子,有空了嗎?哦不,現在該稱呼你為萊昂閣下了。」
萊昂轉頭看去,只見那位被特洛薩將軍稱為術士顧問的袍甲壯漢,好像在樓下已經等候自己多時。
「您沒和特洛薩將軍一起走嗎?」萊昂疑惑道。
「沒事,我隨時可以追上將軍的隊伍,現在讓我看看你說的那支弩箭吧。」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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