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推移,喬曉靜和翠玉逐漸適應了革命隊伍的生活和工作。
她們與其他小戰士一塊兒訓練學習,摸爬滾打,身上逐漸烙上了士兵的印跡。
用關組長的話說,喬曉靜和翠玉已經進入了軌道,融入了自己所有扮演的角色,業務水平和思想素質與日提高,很多不符合士兵要求的壞習慣也改掉的差不多了。
總體來說,他們雖然年齡上比其他士兵要大些,但可塑性還是很強的。
喬曉靜她們的變化不僅得到了女子戰鬥小組的認可,同樣也得到了其他組員的認可,更主要的是得到了王隊長和政委的認可。戰友們的認可,對於戰士來說是無比的榮譽。
其實,能得到游擊隊各級領導的肯定,是她們用比別人更多的努力換來的。而這種頑強拼搏積極進取的努力勢頭並非一開始就有,她們經歷了別人譏諷和羞辱才終於萌生。
她們剛入伍的三個月,新兵沒有戰鬥任務,每天的任務就是各種各樣的訓練和思想政治學習。
部隊訓練是枯燥的,政治理論學習同樣是枯燥的,兩種枯燥的東西放在了一塊,還要面對至少三個月的時間,很多新兵對這種單調而又乏味的生活充滿了不悅,當然這裡面也包括喬曉靜和翠玉。
她們在訓練的過程中,疲疲沓沓的,就像失魂落魄了一樣。
雖然沒有表現出來牴觸訓練的情緒,但訓練動作都不到位,關組長多次跟她倆談話,語重心長的勸導也好,劈頭蓋臉的責罵也罷,遺憾的是,一點兒效果也沒有。
學習亦是如此,既不主動發言,也不參與討論,即使組長在一邊兒不斷啟發,她倆就是一副目光呆滯、反應遲鈍的樣子。
關組長原本以為經過努力,喬曉靜她倆會有起色的,誰知,一天天過去了,她們依舊如此。關組長慢慢地接受了這一事實,對她倆沒有了太大的期望。
就在這時,發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徹底改變了喬曉靜和翠玉。
一天下午,關組長去隊部參加工作例會去了,臨時指定女子組的訓練任務由女兵阿紫負責。
阿紫屬於比較內向,但很有主見的小姑娘,她第一次見翠玉和喬曉靜是在營救被鬼子扣押、替鬼子修築工事的老鄉們的戰鬥中,由於翠玉和喬曉靜的無知,險些讓自己的組長送命,從那刻起她就不喜歡翠玉和喬曉靜了。
陰差陽錯,這倆人又加入了游擊隊,還進入了女子戰鬥小組,阿紫不停地說服自己,既然已成戰友,那就要寬容一些,想法彌合心中裂隙。
大大咧咧的翠玉滿腦子都想著與鬼子真刀真槍拼殺,根本不願將時間和精力放在單調無聊的訓練和學習上,喬曉靜雖然沒有翠玉這般張牙舞爪,但心思在沒有完全放在訓練和學習上,倆人的表現可謂消極至極,這一點關組長看在眼裡,同樣阿紫也看到眼裡。
每一次訓練考核,不是翠玉倒數第一就是喬曉靜倒數第一,每一次政治理論學習考核,不是喬曉靜倒數第一就是翠玉倒數第一,從未出現過意外,誠然,這樣的結果是不言而喻的。
阿紫有好多次面對這樣的結果想衝上前去,對著翠玉和喬曉靜扇一通耳光,以解心頭之恨,當然也不是仇恨,而是恨其不成器,但很快矛盾的內心讓她又回到了原處。
也許她倆還需要時間,只要有耐心,她倆一定會改變的。有時候,阿紫也這樣勸慰自己。也許組長早已放棄了她倆,我又何必較這個真呢?與其在她倆身上浪費時間,還不如加緊提升自我素質,這才是正道。有時候,阿紫這樣告誡自己。
正如此,阿紫和翠玉、喬曉靜之間的關係總是不咸不淡,說白了也就同組組員而已。
阿紫作為關組長臨時指定負責女兵訓練的人,在下午的訓練課上,她面對翠玉和喬曉靜懶散的作風,不聽從命令的行為,儘量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原本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了,可是臨到訓練結束了,火山噴發了。
訓練馬上就要結束,阿紫命令站在一邊曬太陽的翠玉和喬曉靜收拾訓練器材,三令五申,翠玉和喬曉靜就像沒有聽到一樣,沒有回應,依舊曬自己的太陽。其他組員不停地看著阿紫和翠玉、喬曉靜,沒有心思訓練了,她們都在等待事情發展變化的結果。
阿紫徹底被推上了虎背,陷入了騎虎難下、進退為難、左右尷尬的境地。
翠玉和喬曉靜對關組長多少有些敬畏,但對於阿紫,說重一點,她倆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
很快阿紫和翠玉、喬曉靜語言衝突變得激烈了,其餘女兵自然也沒有了訓練的心思,她們都圍攏過來,將雙方三人圍攏在中間,成了阿紫她們吵架的觀眾和聽眾。
「你只是臨時負責一下訓練,就把自己當成領導了,真會拿根雞毛當令箭。」翠玉當著眾女兵的面兒,每個字都直戳阿紫的軟肋。
「臨時負責怎麼了?臨時負責就不用負責了嗎?既然你們承認我是臨時負責的,那在我臨時負責期間就應該執行我的命令。」阿紫不卑不亢,義正詞嚴。
「就是關組長也不會像你這樣的,還命令我們,真想將我們當成丫鬟了,想讓我們幹啥就讓我們幹啥,我們憑啥要聽你個小毛孩子吆五喝六?」
「憑啥?憑我業務能力比你們強,綜合素質比你們高,不行嗎?有志不在年高,虛活大有人在。」
「你說誰虛活了?你要這麼說,年紀大了就應該按你的命令折騰?難道年紀比你大也有錯?」
「年紀大沒錯,年齡大小有啥錯呢?比我年紀大的人,我都很尊重他們,只要他們值得我尊重。只是,我年少無知,真不知道該怎麼尊重你們倆位大姐姐啦。」
「咋了,難道我們就不應該受到尊重嗎?當然,我們不敢奢求您的尊重。」
「你們應該得到尊重,可是作為姐姐的你們,一言一行,讓我這個小輩不知道尊重在何處?」
「別藏著掖著了,有啥要說的都說出來吧,我不害怕。」翠玉雙眼中流露著不屑一顧卻又玩世不恭的神情。
喬曉靜自從爭吵升級以來,再沒有插一句話,略顯怯弱地低著頭,站在翠玉身後,一個勁地扯翠玉的衣襟,示意翠玉少說幾句,正在「興頭」上的翠玉哪裡還會在意喬曉靜的提示。
其餘人眾一個個都像在觀看群口相聲,沉默不語,看著劇情的發展變化。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咱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阿紫停頓了一下,盯著傲慢的翠玉看了看,接著說道,「你們倆比我們大,我們應該將你們當成姐姐看待,但你們哪裡有當姐姐的樣子?訓練的時候,人家十歲的小女孩能夠做好,爭取越來越好,而你們呢?要麼就像好幾天沒吃飯,一副有氣無力、無精打采的樣子,要麼就像魂丟了一樣,疲沓沓的,能坐,絕不站著;能躺,絕不坐著,這樣的表現哪像個軍人?是一名年歲比其他人都大,被大家當成姐姐的軍人應該有的表現嗎?訓練確實又苦又累,那算了,政治理論學習呢?要麼蒙著頭想心思,要麼就是裝傻充愣,甚至呼呼大睡,這樣的表現是一名軍人應有的表現嗎?是一名年歲比其他人都大,被大家當成姐姐的軍人應該有的表現嗎?」
翠玉不屑一顧的眼神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空茫和無神。
阿紫長長嘆了一口氣,歪著頭看了一眼天空,接著說到:「想想咱們加入游擊隊的初衷,好好想一想,看看我們還記得當初為啥要加入游擊隊嗎?回過頭來再看看我們自己,我們現在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與我們的初衷差距到底有多大,我們還能找到那個加入游擊隊之前,對自己加入游擊隊之後各種各樣憧憬的自己呢?」
訓練場一片寂然,所有的人都低下了頭,陷入了自我反省之中。
翠玉也低下了頭,這一次她沒有再與阿紫爭吵。
「其實,我原本想著和你們倆湊合著過,咱井水不犯河水,誰能想到捅破窗戶紙的時間來得這麼快,來得這麼突然。」阿紫抿了抿嘴唇,揉搓了一下眼睛,接著說,「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兒了,不管這話對你們刺激有多大,我都得說出來,你們除過比我們年紀大些,沒有啥資格在我們面前擺譜,特別是在需要人人武裝起來,將慘無人道的鬼子趕出中國去的這個節骨眼上。也許,你們可能還是不服氣,但沒有辦法,你要是想贏得尊重,首先你們要有讓人尊重的理由。」
翠玉和喬曉靜帶著沉重的,甚至沉痛的心情回到了寢室,已是傍晚時分。
倆人各自坐在自己的床上,想著阿紫的話,想著想著,不約而同哭了起來,翠玉哭得格外傷心。
「我們的眼淚還流的少嗎?」喬曉靜抽泣著問翠玉。
「這樣的眼淚是第一次。」翠玉邊哭邊說。
「啥地方才能沒有眼淚啊?」喬曉靜悲傷地感嘆著。
「天堂,也許只有天堂才沒有眼淚吧!」翠玉還「嗚嗚」哭著。
阿紫的話如同一把把尖刀直刺翠玉和喬曉靜麻木的心臟,這一次讓她們感受到了痛。
翠玉和喬曉靜因這次意外的爭吵受到了侮辱,但比侮辱更有意義的是她們認清了自己。
之後的這一時間裡,喬曉靜和翠玉轉變了觀念,訓練和學習積極主動,逐漸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大姐姐。
當然,成為了小士兵們學習的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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