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紗帳中,軒轅天心驚醒坐起,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兒,本就白皙的面龐似乎越發白了幾分,光潔的額頭上更是布滿了薄汗。筆神閣 bishenge.com
她雙手死死抓住身側的錦被,一雙狹長的雙眸中隱隱有血色泛起。
外間正叫人去準備早膳的皇明月聽到了動靜,立刻疾步走了進來,當透過微微掀開的床帳看見軒轅天心的神色後,眉心不著痕跡地一蹙,走到床邊坐下,一手摟過她,空出一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低聲問道:「怎麼了?可是做噩夢了?」
軒轅天心聞言一動不動靠著他,待到她的呼吸漸漸平穩之後,方才慢慢抬眸看向皇明月,但幾次張嘴卻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皇明月看著她的神色後眸光一沉,抬手一招,便將床尾小桌上的茶杯給隔空抓在了手中,杯中還有著半杯他起床時涼著的茶水,眼下茶水溫熱將將好。
「先喝點水。」皇明月將茶杯餵到她唇邊,軒轅天心一聲不吭地就著他的手將杯中的茶水喝了個乾淨。
一杯茶水見了底,皇明月隨意地甩手一丟,茶杯輕飄飄地又落回到了小桌上,垂眸看著安安靜靜的軒轅天心,低聲問道:「好點兒了沒?」
軒轅天心點點頭,卻側了側身子,整個人趴在了他的懷中,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怎麼了這是?」皇明月挑眉看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笑道:「真做噩夢了?」
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軒轅天心閉了閉眼睛,感覺到自己的心緒終於平靜了下來後,方才啞聲開口道:「什麼時辰了?我睡了多久?」
「剛過辰時,你連一個時辰都沒有睡到呢。」皇明月低頭親了親她的頭頂,跟哄小孩子似的笑問道:「夢到什麼了?怎的出了滿頭的汗?」
軒轅天心拽緊了他腰間的衣裳,悶聲道:「沒有做噩夢,只不過在夢境中見到了老師。」
「老師?」皇明月聞言眉峰一挑,眼中有著什麼一晃而過,垂眸看著她的發頂,心想難怪一醒來便是這個模樣,她很久都沒有喚過老師這二字了,如今突然這麼一說,定然是還發生了些什麼事兒。
想到這裡,皇明月聽不出什麼情緒地問道:「你確定你見到的那人是你的老師?」
軒轅天心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道:「起初我也以為是摩訶,可是最後卻確定真的是老師。」話落,又帶了一絲疑惑,繼續道:「但我有些不明白,老師究竟是怎麼進入到我的夢境中來的,而他又是如何脫離的摩訶的掌控。」
「簡單。」皇明月淡淡道:「一具身體中有著兩方在爭奪主控權,一旦一方虛弱,那麼另一方就能夠出現。以往都是那惡念壓制著他,所以一直便是惡念掌控主權,但昨兒晚上……」勾唇笑了笑,「那惡念想來不太好受,所以被他給暫時掌握住了主權,這才有了你在夢境中見到真正的蘭因那一幕。」
軒轅天心聞言沉默,皇明月繼續道:「他進入了你的夢境,可是對你說了什麼?」
「沒有。」軒轅天心搖頭,閉上眼睛道:「只說是最後一次為我煮一次茶,並囑咐我照顧好自己和師兄,還有…下次若是再見面,讓我一定不要再手下留情。」
「就只有這些?」皇明月詫異。
軒轅天心輕輕『嗯』了一聲,道:「就這些。」聲音漸漸低了一些,又道:「我起先一直以為是摩訶,所以對他的態度不怎麼好,若我早曉得他是老師,也就不會浪費那許多的時間。」
「摩訶呢?」皇明月問道:「他就一直沒有出現?」
「出現了。」軒轅天心咬牙,「摩訶剛一出現,似乎便在同老師爭奪主控權,老師趁著自己還有一些意識,將我給送出了夢境。」
皇明月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似在安撫她心中的怒火,淡淡道:「他能夠進入你的夢境,應該是因為你倆之間的依附從屬關係,而摩訶突然出現爭奪主權,想來也是徹底解開了爺所下的蝕骨焚心咒。日後為了安全,還是將你倆之間的那種感應給切斷吧,省得那傢伙一找到機會便偷偷又摸了過來。」
「嗯。」軒轅天心又輕輕『嗯』了一聲,趴在皇明月的懷中靜了好一會兒後,方才慢慢退了出來,然後伸手推了推他,道:「起了吧,今兒是聚寶會,還有不少的事兒呢。」
見她準備披衣下床,皇明月也起身站好,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笑道:「聚寶會開始還早呢,爺方才已經讓人去準備早膳了,你先去梳洗一下,早膳也差不多該端過來了。」說著,又衝著下床來的軒轅天心笑吟吟地問道:「要爺幫忙嗎?爺可以去給你放個水,然後幫你搓個背什麼的。」
「不了!」軒轅天心搖頭拒絕,含笑瞥了他一眼,披著一件衣袍就朝暗室走去,頭也不回地道:「我還是自立根生吧,讓你幫忙的結果就是會誤了時辰,我可不敢勞煩你。」
瞅著軒轅天心徑直去了暗室,還咔嚓一下落了暗室門的鎖,撇嘴嘀咕道:「落什麼鎖啊,還真把爺當狼防著呢,也不想想就那麼一把鎖,爺若是真想要再對你做些什麼,又怎麼能夠防得住。」說完,鬱郁地看了一眼緊閉的暗室門,然後傲嬌地哼了一聲,一步一晃地晃去了外間。
……
……
昏暗沉沉的房間內,一絲陽光都透不進來,凌亂的床榻之上,有著一個身影靜靜側臥捲縮在上,粗重的呼吸聲成了這屋裡唯一的聲音。
『吱嘎』一聲輕響,緊閉的房間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股涼意也順著房門溜了進來。
一襲白裳的梵音剛一踏進屋內,眉心就不著痕跡的一皺,目光快速地往四周一掃後,反手便將房間門給關上了。
慢慢穿過珠簾,走過外屋直接進了內室,當瞧見床榻上的人後,梵音站在距離大床五步遠的距離,淡淡開口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副剛受過刑的悽慘模樣?」
內室中安靜了一瞬,隨即響起了沙啞的低笑聲,只見捲縮在床榻上的人動作緩慢地爬了起來,那凌亂銀髮下的臉,不正是摩訶又是誰。
但此時摩訶的模樣十分狼狽,一身孔雀綠的錦袍皺巴巴的,依稀還能夠瞧見上面大片大片的汗漬。
幽幽的綠眸中有著不少的血色,本就俊美的臉龐蒼白而妖冶異常,在瞧見梵音皺眉盯著自己,摩訶聲音沙啞地開口,吃力笑道:「可不就是受過大刑麼!妖神帝君不愧為妖神帝君,一道蝕骨焚心印而已,便將本座給弄得如此狼狽,倘若不是本座尚且還有著幾分求生欲望,昨日晚上只怕就想要自絕於此了!」說著,勾唇兇狠地一笑,臉上的神色卻越發妖異,「還有孔雀大明王的本心,也不是個省心的東西,趁著本座虛弱時居然趁虛而入,居然妄想跟本座爭奪這具身體的主控權,哈哈哈…簡直是痴想妄想!」
梵音皺眉看著他,神色淡淡:「是嗎?」
摩訶詭異地看了他一眼,哈哈笑道:「對了,本座倒是忘記了還有一個你了,你也是個不安分的。」說著,臉上卻笑得越發開心,反而給了人一種瘋癲的模樣,「你如今是不是有些後悔啊?後悔昨兒晚上居然沒能夠察覺到本座的情況,否則怎麼也會趁機出手對付本座,是不是?」
「你想多了。」梵音淡淡一笑,「就算我昨日晚上察覺到了你的情況,我也不會對你動手的。」
「是嗎?」摩訶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隨後又笑著一點頭,道:「也對,你那小龍魚還扣在本座的手上,你的確還不敢對本座動手。」
梵音看了他一眼,垂眸不語,只是遮住的眸底中有著什麼一閃而過。
摩訶緩慢地下了床,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孔雀綠的眼眸中頓時掠過一絲嫌棄,「你突然來找本座,可是有什麼事兒?」說著,一把扯下了身上皺巴巴的外袍,抬步朝一處暗室走去,聲音懶洋洋地道:「不過不管你有什麼事兒,也要等本座出來之後再說。」
眼見摩訶進了暗室去沐浴,梵音也不著急,自己在屋內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後,便摸出了一串白色的佛珠慢慢地用拇指拈著。
暗室內有水聲傳出,跟著摩訶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你在誦經?」
梵音拈梵珠的動作一頓,抬眸看了一眼暗室的方向,然後再次拈著佛珠,輕輕地『嗯』了一聲。
暗室里的摩訶聞言後極諷刺地一笑,「殺生、女人、酒肉…你什麼沒有做過,如今誦經有什麼用?」
「只要佛在心中,為什麼會沒用?」梵音垂著眼皮,淡淡道:「若心中無佛,哪怕整日跪在佛前,那才是無用。」
摩訶聞言『啊』了一聲,嗤笑道:「你這是在說本座?」
梵音卻沒有回答,只是淡笑問道:「我見你近段時日似乎心情不錯,體內的情況也比往日要好了不少,你可是將渺梵佛子的殘魂給徹底煉化為己用了?」
「你沒猜錯。」摩訶的聲音的確愉悅了起來,「用了這麼多年,終於將那一縷殘魂給吞了,本座也算是沒有浪費這麼些精力。」說完,又笑吟吟地問道:「當聽見本座煉化了那縷殘魂之後,你的心情可是不好?」
「說不上不好,但也說不上好。」梵音如實道:「那縷殘魂跟你待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也早就被你給污染了,就算你將它給放了出來,這世間也沒人能夠將它淨化。」
「哈!」摩訶聞言大笑出聲,語帶戲謔:「那你的意思可是既然沒人能夠淨化那縷殘魂,索性被本座給吞了也沒甚打緊的?」
「可以這麼說。」梵音道。
摩訶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道:「梵音啊梵音,倘若不是知曉你是真正的佛子,本座還當真會以為你才是最惡的那一個。」
梵音聞言挑眉,淡笑道:「什麼是惡?什麼是善?你可真的懂過?」
「本座的確是不太懂。」摩訶笑道:「但你們都說本座是惡,那你們可知道什麼是惡什麼善?」
梵音道:「念蒼生之善既是善,做蒼生之惡便是惡。殺一人為救百人是善,救一人而害百人既惡。你若不想被人稱為惡,那便念及蒼生回頭是岸。」
「你少給本座說這樣。」摩訶卻嗤地一笑,聲音帶著森然,「本座曉得你一直在本座的耳邊念叨這些是什麼用意,但是本座要做的事情,別說你不能阻止,這天下間也沒人能夠阻止。」
「那你想要做什麼?」梵音問道:「滅世?亦或是小五?你自己的心裡如今可清楚?」
暗室中原本還閉著眼睛泡在水裡的人卻猛地睜開了雙眼,俊美的臉龐上布滿了寒霜,冷聲道:「不該問的別問,知道太多的人通常都活不長。」
梵音聽出了他話說的森然殺意,卻只是淡淡一笑,又不解地道:「其實,我一直以來都有些疑惑。」
摩訶再次閉上了眼睛,慵懶問道:「疑惑什麼?」
「據我了解,你以往的行事兒的的確確去是奔著滅世而去的。」梵音垂眸看著手中的白色佛珠,聲音卻從容而沉靜,「但眼下我實在有些看不懂你了。」
「你不需要懂。」摩訶冷笑了一聲,「本座究竟想要做什麼,日後你便曉得了。」
「是嗎?」梵音笑了笑,卻不再開口說什麼,只是慢慢拈著佛珠,薄唇一開一合,無聲默念著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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