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嫡多福 第190節用此一計

    魏國公世子夫人突然在宮中暈倒了,這怎麼說也是一件不小的事情,經過幾個太監宮『女』一傳,很快也就傳到了皇上那裡,偏巧徐舒玄也正在與皇上商談募捐之事,聽到太監稟報了這件事情後,極少有緊張失措的他幾乎是猝然地變了臉『色』,問了太監韓凌在什麼地方之後,他便箭步向那地方疾行而去。

    彼時景王也正手足無措,先是命身邊的一名宮『女』去傳了太醫,然後便想著是否要自己將韓凌抱起來送進母妃的宮裡去,本來這對他來說也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他也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將這個『女』孩擁入懷中,可是臨到這一時刻卻猶豫了,不僅是顧及韓凌的名聲,他也怕自己的名譽有損,好不容易憑著自己的賢德才學贏得了一些朝臣們的認可,也籠絡了一批屬於自己的勢力,而且這個時候朝中立諸的爭議也到了最熱化的時候,若是不出所料,父皇定然也快要下定決心立太子了,他現在是半分都不能踏錯!

    正所謂一步踏錯,滿盤皆輸,他輸不起!

    就在他猶豫的這片刻時間,他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寧公公早已悄無聲息的離去,而徐舒玄正匆匆的向他這邊趕了過來,未待他回過神,徐舒玄已急忙的將韓凌抱起,在她額頭上拭過體溫之後,又疾步朝著宮外奔去,正好皇上也從宮道上氣喘吁吁的迎面趕來。

    見到徐舒玄懷中暈睡著的韓凌,皇上亦是錯愕的怔忡了一刻,然後立刻高聲命了身邊的太監去喚太醫,接著讓徐舒玄將韓凌抱到了附近一處專『門』用來休憩賞景的清風暖閣。

    隨著消息在宮中的迅速傳播,聽聞風聲的盧靖妃與杜康妃也先後趕到了暖閣之中,對韓凌突然暈倒之事望聞問切極為關心。

    要說這兩位嬪妃心底有多關心韓凌,徐舒玄那是一百個不相信,想來這兩個『女』人也不過是提醒皇上查清楚原因罷了!

    皇上也看出了徐舒玄心中的不高興,對這件事情他無論如何也要給臣子一個『交』待,何況這還是他最寵信卻又最不敢得罪的愛臣。

    「今日是誰傳魏國公世子夫人來的宮中?來找她又是幹什麼?剛才可有發生什麼事情導致世子夫人暈厥?」皇上遲疑片刻後,終於架不起兩位妃嬪的口才能力,有些不耐煩的開口問道。

    宮『女』太監們支支吾吾的不敢回答,景王便接了一句:「父皇,兒臣剛才經過南苑時,恰好碰見寧公公與世子夫人說話,聽寧公公話中的意思,世子夫人好像是香妃娘娘傳召入宮,而且香妃娘娘還賞賜了世子夫人一匣子新婚賀禮。」

    說完這句話後,景王便放眼四周望去,卻哪裡還見那位寧公公的影子,未想這番話正巧落進了朝這清風閣中趕來的焦婉婷耳中。

    焦婉婷一進暖閣,就佯裝驚慌的問道:「皇上,臣妾聽說臣妾那個小侄『女』在出宮的路上暈倒了?這一大早還好好的和臣妾說話來著,怎麼就暈倒了呢?臣妾也就這麼一個親人了,她不會有事吧?太醫有診出來是什麼原因嗎?」

    說話的神態語氣極盡楚楚可憐,景王不由得朝她看過去,若不是韓凌曾提醒過他小心戒備這個『女』人,他恐怕還真以為站在這裡的這個『女』人就是香妃娘娘。

    覺察到景王目光的焦婉婷不禁就扯了一下嘴角,心中暗道:朱城昀,你上輩子欠我的,我也會一筆一筆的向你討回來的!

    皇上愛憐死了香妃的小鳥依人和梨『花』帶雨般的柔情綽態,忙拍了拍她的香肩,勸慰道:「愛妃別緊張,朕覺得世子夫人應該無大礙,待太醫診完之後再說吧!」

    竟然『私』毫沒有察覺出香妃此刻的反應是否有些太過,幾個月前在魏國公府的宴會上,這個『女』人還有舉劍想要殺了韓凌呢!

    徐舒玄在暖閣的內室之中,將外面的這些話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果然也如了皇上所說,太醫在診斷完之後,便向他抱拳施了一禮,說道:「徐世子不要太過擔心,世子夫人應是這幾日憂思過多,疲倦過度,體虛而導致氣血不足,今日早上應該還未用過早膳,所以才會血氣不佳呼吸不暢而突然暈厥的,我這裡開幾幅滋養身體的補『藥』,徐世子拿回去讓人煎一幅給世子夫人服下,她應該很快就能醒了。」

    憂思過多,疲倦過度,這一點,徐舒玄還是信的,從成親到現在,僅僅四五日的時間,先是大婚之日言藩所帶刺客的突襲,再是韓陌在詔獄中告知她的一切,廣寧伯府抄家,徐墨玄突然惹怒皇上被關在衙『門』,還有韓瑄所受到的極刑折磨,應都在她心底留下了或多或少的『陰』影,而且她還在夢中都那樣乞盼著能找到自己的親生父親。

    心裡承載得太多終會導致心力『交』瘁,這確實不是一個普通『女』孩子所能承受的極限,可是徐舒玄十分了解韓凌,他們彼此『交』過心,也深知對方的感受,阿凌不是一個積鬱結於心中無法開懷之人,那麼,他只能懷疑到這個披著香妃畫皮的『女』人。

    這個『女』人對韓凌到底有多恨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能再留給她一絲傷害到阿凌的機會,所以,他請求皇上讓人將香妃送給韓凌的新婚賀禮送了來。

    一匹白絹包裹著的匣子被一名太監搬到了徐舒玄面前,看太監這吃力的樣子似乎還有些沉,接著,徐舒玄還要求找了香妃宮裡的寧公公前來對峙。

    檀香木的匣子上還留有指印,而且匣子的底處邊緣那個掌心的位置還洇外了一片淡淡的血紅,徐舒玄細細的觀察了一下這個黑檀木匣子的外觀,最後才打開匣子瞧了裡面盛裝之物,全是鴿子血紅的頭面,倒是沒什麼異常,只是在打開匣子的一瞬間,那突然撲鼻而來的氣味是很特別的,然而當你再去細聞時,那氣味又似乎完全消散了。

    「這匣子是寧公公親自送到拙荊手中的嗎?」徐舒玄輕笑著向寧公公問。

    寧公公看了一眼焦婉婷的眼神,立刻答道:「是,咱們娘娘賞賜給世子夫人的親婚賀禮,奴材很是榮幸親自給世子夫人搬了來,本想著給世子夫人直接送到府上的,可是世子夫人她不讓奴材幫這個忙。」

    徐舒玄哦了一聲,便道:「那寧公公將手伸出來給我看一下,沒有關係吧?」

    寧公公神情變幻,不明所以,又一次的看了一眼焦婉婷,得到暗示後,方才猶豫著將雙手伸了出來。


    徐舒玄看到這雙粗糙的大手便笑了,他再讓寧公公將自己的手朝著這匣子上極淡的指印比劃了上去,而且掌心一定要在匣子兩側,很顯然寧公公的手又短又粗,與這匣子上的指印是不相符合的。

    盧靖妃與杜康妃看得愕然,反倒景王與焦婉婷的眸中都『露』出了各自驚詫的光芒,一為驚悟羨慕,一為畏懼憤怒。這時,徐舒玄語氣微沉的問道:「寧公公,我不過是問了你這匣子是否是你親自送到拙荊手中的,你為什麼要撒謊呢?」

    「徐……徐世子,奴材沒有說謊啊,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奴材說謊了?」寧公公開始緊張起來,但有焦婉婷在場,他也能雄起膽子強裝鎮定。

    徐舒玄就將匣子向里的一側量到了眾人的眼前,沉聲道:「寧公公的手與這匣子上留下來的掌印完全不能『吻』合,而且搬這隻匣子的人其中有一隻手還受了點傷,所以才會在匣子的一側留下血印,剛才大家所看到的寧公公的手,是否有受傷?」

    顯然沒有,眾人齊搖頭。盧靖妃便接問道:「是啊?寧公公,魏國公世子不過是問了你這麼一個小問題,寧公公你作甚要撒這個謊?」

    寧公公急得滿頭大汗,結結巴巴了半天,才解釋道:「奴材也不是存心要撒謊,這不剛才景王殿下見到奴材了嗎?奴材也就順著這麼一說的……」

    這不說還好,一說就『露』了餡,景王很快也反應過來,發現了一個大問題,他仔細的朝這位寧公公看了一眼,忽地驚訝道:「我剛才見到的那位寧公公似乎與你有些不一樣,他的手比你的要白晳修長,而且眼睛也比你也要大一些,寧公公在這宮裡是有孿生兄弟嗎?」

    皇上一聽就不妙了,立將疑贖詫異的眼神投向了焦婉婷,問道:「愛妃,你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宮裡有兩個寧公公?」

    焦婉婷長睫下掩飾住神情變幻,表面上卻裝作驚恐莫名呆若木『雞』一般,眼淚撲簌簌就流了下來,在皇上的眼裡,這幅模樣就是被嚇出來的,楚楚動人,格外需要人保護。

    「皇上,您這是懷疑臣妾了嗎?臣妾也不知為什麼會有兩個寧公公啊?難道是有人假冒寧公公來陷害臣妾,還有這個背主的奴材,他一定也是別人買通好了來演這一場戲的,皇上,您一定要明察秋毫,一定要為臣妾做主!」

    焦婉婷嬌嬌弱弱的哀求著,將手順勢向那寧公公一指,那寧公公便嚇得雙膝點地,魂飛魄散,似乎連爭辨一句的力氣都沒有了,默不吭聲的垂首等死。

    盧靖妃便笑了起來,諷刺道:「香妃妹妹也真是狠得下心,這奴材可是一片忠心著呢,提起了腦袋也要為妹妹圓了這個謊言,就是不知妹妹為何要撒這個謊,難不成世子夫人的暈厥與你妹妹你有關?」

    焦婉婷冷冷的朝盧靖妃看了一眼,又轉向皇上泣聲道:「皇上,魏國公世子夫人是臣妾的侄『女』,是臣妾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臣妾怎麼會害她呢?是,臣妾今日早上是賞了她的一碗紅棗蓮子羹,可是她對臣妾還有成見,硬是連碰都沒有碰,所以臣妾才賞了她這一些頭面作為賀禮,對了臣妾根本不是叫這個奴材搬給世子夫人的,而是叫臣妾的一名宮『女』映月搬的……」說到這裡,她似乎也理直氣壯了,正『色』續道,「皇上,剛才江太醫不是也說了嗎?世子夫人這是氣血不足才導致暈睡的,與臣妾好像沒有一丁點關係吧?」

    「要說臣妾哪點做得不對,那便是賞賜的這一匣子東西太重,都怪臣妾考慮不周,沒有派人直接送到她府上……」

    焦婉婷說到這裡,皇上便連忙擺手道:「好了好了,既然世子夫人的暈睡與香妃無關,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再追究了!還是世子夫人的身體要緊……」說到此,他不耐煩的指著那跪在地上的寧公公,對身邊的『侍』衛道,「將這個背主的狗奴材拉出去砍了!」

    寧公公一瞬間眼神呆滯,就這樣被兩名『侍』衛拖了出去,皇上再微帶著一絲歉意的看向了徐舒玄,柔聲道:「舒玄,朕看你的這個小嬌妻身子骨似乎真有些弱,太醫說得也不無道理,等會兒讓宮『女』煎一幅『藥』過來,給她服下之後,你再帶回去好好將養著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有宮『女』眼疾手快的拿著方子去抓『藥』了,可是徐舒玄卻搖頭斷然拒絕道:「不必了,拙荊的身體如何,臣心裡還是有數,她也不喜歡一直躺在外面,臣這便帶她回去了!」

    未等大家來得及反應,徐舒玄已然抱起了韓凌,邁過人群讓開的一條道,朝暖閣之外走了去。

    他也早知是這樣的結果,皇上對香妃這個『女』人已『迷』『惑』至深,酒池『肉』林他不是沒有見過,別說是包庇這個『女』人所犯下的罪孽,就是為了這個『女』人『亂』殺無辜,這個皇帝也是做得出來的。

    試探及拆穿寧公公的謊言也只是在皇帝的心中埋下一根刺,讓他知道這個『女』人是藏了密秘的,憑著皇帝的一顆好奇與懷疑之心,他一定會自己去查,哪怕他不想讓別人知道。

    「香妃娘娘宮裡的宮『女』太監們一定也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能人,就連一名宮『女』也似乎是經常練字或是練過家子的,匣子上所留出來的指印食指與中指骨節突出,一般是經常寫字之人才會導致指骨微變形,而且掌心上有厚繭,多為握劍習武所致……」最後補充了這一句後,徐舒玄才頭也不回的快步行去。

    景王的目光一直注視著他的背影良久,久到他連自己都不知是因何而震憾,因何而心痛莫名。

    只是皇帝的臉『色』終於垮了下來,變得十分難看。

    徐舒玄在出宮的路上,還碰到了以藍道行的道士身份在宮中隨意走動的豐臣瀧一。

    當豐臣瀧一的目光落在他懷中昏睡不醒的韓凌臉上時,也便挪不開了。

    「出了什麼事了?」他不禁擔憂的問。

    徐舒玄神『色』匆匆,哪裡有時候向他解釋,便只道了句:「以後有機會再與你說,或者你自己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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