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倫喝至夜深,才搖搖晃晃的由小廝攙扶著上了馬車回蘇府。
夜已經深了,雖然還沒有到宵禁的時候,但街上幾乎沒了行人,耳邊只有車軲轆的聲音。
蘇倫昏昏欲睡的躺在馬車裡,還不等他真的睡著,馬車突然一個劇烈的顛簸,根本就沒坐穩的蘇倫整個就朝馬車外飛了出去!
「老爺!」
「不好了,老爺受傷了!」
一道驚慌的喊叫聲傳遍了蘇府,剛沐浴完準備坐下的安氏一聽忙穿了衣裙走出去,就連蘇沐歌那邊都被驚動了。
「這,這是怎麼了?」安氏走到門外,就看見滿臉是血的蘇倫被抬了進來,安氏嚇了一大跳,慌亂間也忘了蘇沐歌會醫術,只讓人快點去尋大夫。
蘇倫被抬進了屋子,已經完全暈死了過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安氏臉色難看道。
「夫人饒命啊,當時老爺……」車夫顫顫巍巍的將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小的也不知道那路上怎麼就有一個巨坑,一個不穩老爺就從馬車上摔了出來……」腦袋就剛好磕到石頭上!
「夫人,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被拎著進來的大夫快速的上前給蘇倫診治,處理他頭上的傷口。
「大夫,怎麼樣了?」安氏急聲問道。
「夫人放心,蘇老爺只是磕破了腦袋,並無大礙,只要精心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聽蘇倫沒有傷及根本,安氏暗自呼出一口氣來。「有勞大夫了,李嬤嬤,送大夫出去。」
「是。」
蘇沐歌她們也收到了消息,不過她卻沒有第一時間過去,她可不想動手給蘇倫醫治。
「沐沐,你父親那邊情況如何了?」趙氏對蘇倫卻很是擔心。
「娘不放心就跟我過去看看吧。」
趙氏點點頭,吩咐她們照看好小文墨就跟蘇沐歌出了桃花院。
到主院時,閒雜人等已經從蘇倫的屋子裡退了出來,只有安氏和兩個丫鬟守在裡頭。
「夫人,大夫人和大小姐過來了。」
安氏看了眼喝得面色潮紅睡得不省人事的蘇倫站起來道:「就說老爺已經歇下了,讓他們回去吧。」
「是。」
丫鬟得了話後就回去傳話,蘇沐歌也不在意,她們也過來了,誰也不能拿這件事指摘她們。
「那就有勞夫人好好照顧父親了。」
蘇倫是在第二天中午醒來的。
意識回籠時,他感覺渾身酸痛都像是被人踩過一般。
他吃力的睜開眼就看見臉色蒼白的的安氏手撐在一旁睡著了。
蘇倫動了動,安氏被響動驚醒。
「老爺,你醒了。」
安氏腳步有些虛浮的走上前將蘇倫扶著坐了起來。
「我……這是怎麼了?」
「老爺不記得了?」安氏眼圈驀地一紅,將昨晚的事告訴蘇倫。
「那條路老爺也是天天走的,怎麼好好的就出了事,他們把老爺抬回來時妾身真是嚇壞了。」
李嬤嬤端著藥碗走了進來。
「老爺,夫人,藥已經熬好了。」安氏接過藥碗,給蘇倫餵下。
「老奴昨晚問了駕車的車夫,他可是咱們府上的老把式,他說當時明明看著地是平整的,不知道前面怎麼就無緣無故的多了個坑,是一點防備都沒有,這事可當真是邪乎,夫人,您說是不是撞邪了!?」
李嬤嬤說到後面,蘇倫一張臉都沉了下來。
「胡亂嚼什麼舌根!子不語怪力亂神!」蘇倫怒叱出聲。
安氏忙給蘇倫遞了一碗漱口水。「老爺別生氣,李嬤嬤不過是胡亂說的,哎!」
安氏話落,手上的漱口水一歪,整個倒到了床下。
「夫人,您怎麼了?您可不要嚇老奴啊!」李嬤嬤一臉緊張的上前將安氏扶住。
安氏眉頭緊蹙,靠在李嬤嬤懷裡搖了搖頭。「沒事,就是突然頭暈了。」
「夫人這段時間不知道頭暈了多少次,也請了大夫來看,說是沒什麼問題,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李嬤嬤急得眼圈都紅了。
蘇倫這才認真的看向安氏,發現她比之前段時間瘦了不少,臉頰都凹了進去,臉色也是蒼白得有些嚇人。
「這是怎麼回事?」
李嬤嬤到蘇倫跟前跪下。「老爺就算是您生氣老奴也要說,之前夫人和老爺一直都好好的,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夫人就開始無故頭疼,就連老爺你也出了意外,老奴還聽說,這些天小少爺身子也很是不適,老奴以為這肯定是府上撞了邪啊!」
「你說什麼,小少爺也身子不適?」
「是啊老爺,巡夜的丫鬟說好幾個晚上都聽見小少爺的哭聲,這一哭就是大半夜的,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如果事情單一的發生,也許會是巧合,可事情同一時間接連的發生,就不得不讓人覺得奇怪了。
「老爺,不如請個道長回來驅驅邪吧?」
驅邪在這個時代並不是一間異於尋常的事,蘇倫沉著臉沒有回答。
「嬤嬤,快別亂說了,這一切不過是巧合罷了,哪裡來的什麼牛鬼蛇神的!」
「夫人,這不是啊……」
「好了,這件事暫且不要再提了,退下吧。」
聽蘇倫這麼說,李嬤嬤識趣的沒再開口。
「是,老奴告退。」
蘇倫頭上傷得並不算重,第二天就繼續去早朝了。
一天下來到也沒遇到什麼奇怪的情況,下衙後,又有同僚邀他到酒樓里去,蘇倫推拒不了只有跟著去了。
剛走到酒樓門外,一個穿著道袍的道士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件青灰色的道袍,頭髮和鬍子都已經發白,一雙要安靜靜如止水,一看就是得道高人,蘇倫往旁邊走了半步,算是對這位道長的禮讓。
誰知那道長走到蘇倫身邊時卻停下了腳步,一雙沉靜的眼睛落到他身上。
「這位施主近來可被陰邪所擾?」
蘇倫腳步一僵,震愕的看著老道士。
「陰邪氣不除,家宅難安,施主若是想要做法,可到同源客棧尋老道。」說完,老道士從他身邊走過,聲音淹沒在人群中。
「蘇大人,在看什麼呢?酒菜都備好了,快走快走。」蘇倫在怔怔間被同僚拉著上了酒樓,可心裡卻不斷的迴蕩著那老道士的話。
今天蘇倫沒敢喝醉了,只意思意思喝了幾杯,意識還是很清醒的。
他上了馬車後就掀開車簾一直看著外面的路,每年朝廷都會派人維修主街上的青石路,所以這些路向來是最平整的,在快要走到他摔跤的地方時,他更是死死的盯住了。
就在蘇倫一顆心都懸了起來,總以為要發生什麼時,馬車很順利的從那個地方開了過去,那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坑!
難道是車夫沒駕好車,又怕被罰才胡亂說的?
蘇倫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大,他手指一松,就要把車簾方向來,可車簾放下來的那一瞬,他突然看見有一抹黑色的身影快速的竄進了前面深黑的巷子裡。
蘇倫下意識的再次把車簾掀開,可那裡哪兒還有什麼黑色身影。
「我就不信這個邪了!在前面那個巷子口停車。」
車夫不知道蘇倫要做什麼,但還是如約的按照他說的話做了。
「你去那巷子裡看看裡面有沒有人?」
「是。」車夫一肚子疑狐的下了車走進巷子。
蘇倫一直坐在馬車裡觀察著巷子,直到車夫從裡面走出來。
「老爺,裡頭沒人。」
蘇倫瞳孔縮了縮。「你確定裡頭沒人?」
「老爺,小的確定裡頭沒人,這是個死胡同也沒有民宅,哪裡來的人?」
「你說什麼,這是個死胡同!?」蘇倫震愕的瞪圓了眼。
他可以確定自己看見有人跑了進去,也確定那人沒有出來!
難道……
蘇倫搖了搖頭,讓車夫馬上上車回蘇府去。
當晚蘇倫不斷的做噩夢,夢到那抹身影來找自己,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嚇得他出了一身汗。
「老爺,您這是怎麼了?可是昨晚夢靨了?」
蘇倫僵硬的轉頭,看著安氏那張越發蒼白消瘦的臉,心裡做了決定。
……
「大小姐,小少爺開始吐了。」
小文墨已經吃了三天的藥了,是該有反應了。
蘇沐歌放下手中的醫書到趙氏的屋子,小文墨小小的身子在趙氏懷裡一抽一抽的,看著實在讓人心疼。
「把小少爺吐出來的讓我看看。」
「是。」
梅花將一個銅盆端了上來。
小文墨現在都是喝奶和水,胃裡吐出來也不會有別的東西。
蘇沐歌端起泛著奶酸味的銅盤來到窗戶下細細的看著,看了好一會兒發現在一片細白的嘔吐物中有好些非常細小的像是血絲一樣的東西。
期初她以為那就是血絲,可後來再看時,她發現那「血絲」是會動的,是活的!
「月如,把我的鑷子和瓷碟拿來。」
月如看蘇沐歌神色嚴肅,不敢耽擱,忙跑去拿了。「是。」
東西拿來後蘇沐歌用鑷子將「血絲」給弄了出來,這不弄不知道,一弄,發現裡面居然有好幾十條那麼多!
想到這些東西一直待在小文墨的身體裡,蘇沐歌的怒火瞬間衝到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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