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帶著些微涼意的腥風吹拂過臉頰,對方抬起了一隻手,在謝寄星的眼前快速扇動。
正常的情況下,閉合的眼前有東西快速不停地晃動時,眼球神經也容易跟著抖動痙攣。
不過,這些都是虛擬空間裡,謝寄星遇到的那些詭異(加強版)玩剩下的招數了。
所有刷過【練習時長】的守夜人,在虛擬空間裡以各種各樣的姿勢死了不下百次。
已經能很好地克制自己的一些生理反射。
見沒有從她身上發現破綻,司機終於緩慢地向後撤去,下車後,繞到後排將她扛了下來。
司機肩膀上尖銳突出的骨頭頂到她的胃部,謝寄星差點兒沒忍住從喉嚨里溢出的痛哼。
「滴——識別通過。」
謝寄星被放到一個傳送帶上,無數道光束從頭到腳掃過,耳邊響起了許多道冰冷的電子女音——
「數據採集中」
「數據採集完成。」
「身份已核驗,無異常。」
「准許進入。」
若是真的有問題,很難在重重關卡下還保持絕對的鎮定,但謝寄星的心跳平穩如常。
她來到這裡之前,就求助了論壇管理者,有沒有什麼能讓異能者隱瞞自身精神力的道具。
她付出了一點薪火值。
拿到了晨星大人專門調配的抑靈藥劑。
使用之後,三天之內任何儀器都無法檢測到精神力的存在,缺點是在這期間也無法使用靈力。
謝寄星被送入了一個異常安靜的房間裡。
她明顯能夠感覺到,那種窺探的不適感依然沒有消失,有雙眼睛正隔著門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謝寄星沒有立即睜開眼。
在心裡估算麻醉氣體的失效時間。
過了會兒,她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說話聲。
「周家的小兒子,李家的私生子,謝家的二小姐明明有那麼多實驗體,董事會怎麼還要把主意打到了這些有錢人身上?」說話的那人語氣里充滿了困惑,似乎對上司的計劃非常不滿。
聽到他的話後,另一個人嘆息了一聲。
「老高啊老高,你以為這些新實驗體真是他們自己說的那樣,被仇敵綁架來的?要我說,那些有錢人才是真狠心,自家人說拋棄就能拋棄。」
「啥?不可能吧?」
「哎這不只是試藥那麼簡單,這是通向新世界的船票,他們想要搭上這艘船,就要為這場人類基因的進化做出一點貢獻——這就是貢獻。」
「但那幾個實驗體裡,好幾個都是八卦熱搜的常客,這些人失蹤真的不會引起外界的懷疑嗎?」
「那有什麼,說一句深造留學,或者生重病,住院治療不就行了,誰會懷疑他們被害了啊。」
「也是。」
「噓,小聲點,時間到了,她快醒了」
門外的兩人閒扯了幾句,腳步聲越來越遠。
又等待了幾分鐘,時間差不多,謝寄星才緩緩睜開雙目,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十平米左右房間。
天花板中央有一個全方位攝像頭。
她已經被換上了綠色的短袖襯衫和長褲。
手腕上戴著一個冰涼的電子手環。
全然陌生的環境裡,謝寄星適時流露出慌張的神情,借著慌亂的左顧右盼,觀察周圍情況。
冷色調的牆壁,一張單人床,一個書桌,以及一個衣櫃,基本就是這個單人房間的全部。
書桌柜子里放著幾本書。
都是關於人類起源和進化的內容。
謝寄星之前在學校的圖書館裡,借閱過其中的兩本書籍,內容深奧,需要耐著性子才能讀下去。
擺放這些書籍的人,似乎不指望拿起這些書的人能不能看得懂,只是一種別樣的孤芳自賞。
房間沒有窗戶,無法判斷外面的情況。
門前的觀察窗口很高,用鐵欄杆和粗鐵絲圍著,能聞到外面飄進來的消毒水氣味。
門後貼著一張作息表。
寫著每日的事項安排,其中包含了起床,吃飯,鍛煉,閱讀,放風,體檢等等。
謝寄星轉動手腕上的電子手環。
哪怕她沒有在體檢時露出任何異常,永生製藥也給她戴上了用於定位和抑制精神力的手環。
謝寄星悄然握緊了衣兜里的那隻鳥哨。
深入虎穴,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但她不會後退,收益必然伴隨著危險。
監控下,她不安地在房間裡來回走動,一度趴在了門上朝外面踮腳張望,期間沒有看見一道身影,也沒有響起任何干涉她行為的聲音。
直到幾個小時後。
房間門才突然從外面打開。
謝寄星抬頭看向門外,遲遲沒人走進來。
她挪動到門口,透過門的縫隙往外看去,看到幾個腦袋正小心翼翼地從其他房間裡探出來。
幾人對視一眼,互相一愣。
那幾張臉,謝寄星恰好都認識。
這個圈子就那麼大,有的在晚會上遠遠地見到過,有一些則是在娛樂八卦金融雜誌里見到過。
這些有錢人家的子弟,之前在家裡的時候也是專人伺候,第一時間就能享受永生製藥最新研發的藥劑,享受那些實驗體裡獲得的醫藥成果。
但人與人有什麼不同嗎?
曾經享受過多少,就要付出多少。
脫去了平日裡千金和公子哥的外衣,他們來到了這個地方,沒有人再給他們任何優待。
房間外的環境,沒有謝寄星想像中的那麼森嚴,入眼全是白色和頗具科技感的銀色,天花板是圓弧形,一條長長的通道看不到鏡頭。
四周玻璃壁里浸泡著奇形怪狀的標本,既有人類的特徵也有動物的特徵,皮膚紋理清晰可見。
「謝寄星你們也被綁架過來了?」
其中一人先是驚訝,而後迅速說道,「房間門打開了,趁現在沒人,我們趕緊逃吧!」
嘴上這麼說著,他腳後跟卻死死黏在原地,不停地催促著其他人趕快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謝寄星記得,這人是房產大亨的小兒子。
他更換的幾十任女友,都曾在熱搜上留下一席之地,分手後還讓律師起訴對方,將贈予的東西原封不動拿了回來,還將前女友送進了監獄。
就算這樣,依然有人趨之若鶩。
其他人都沒有動。
另一人回他:「這裡覆蓋了太多監控,守衛森嚴,連只蒼蠅都進不來,我們逃不出去。」
「是啊,要走你先走。」其他人也跟著附和。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這兒裝什麼聊齋。
這時,眾人聽到了「滴」的識別聲,清晰地從通道里傳過來,不急不緩的腳步聲隨之響起。
幾道身穿著筆挺白大褂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他們胸前都掛著永生製藥的工作牌。
是研發中心的科研人員。
看到有研究員來了,謝寄星趕緊後退到房間內,下一秒就有人揮舞著手臂衝出去,大喊大叫。
「快放了我!我是金鴻集團的繼承人,放我出去,我家裡很有錢,你想要多少都可以給你!」
這突然的舉動讓所有人驟然一驚。
有人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了一句:蠢貨。
他們這樣的身份地位,不約而同地出現在這個地方,竟然到現在還天真的以為是綁架勒索。
殊不知,他們這些被送過來的人,已經不再被家族承認,說不定送來之前連替身都找好了。
就等著哪天代替自己,完成華麗的退場。
那個穿著浮誇的富二代,還沒能衝到那幾個研究人員的面前,就被迅速衝出來的保安用電擊棍打倒在地,翻著白眼,渾身抽搐著口吐白沫。
又被保安拖著一條腿,丟回了房間裡。
幾道冰冷的眼神掃過去。
其中一人緩緩地開口:「這麼聒噪,成功率應該不高,就讓他進行1號藥劑的實驗吧。」
其他人雖不知道1號藥劑是什麼。
卻從這些研究員的語氣里聽出了不好的訊息。
有了富二代的前車之鑑,其他人不敢再有別的舉動,主動退回到房間裡,哪怕房門沒有上鎖,有頭頂監控的全方面注視,也不敢離開房間一步。
很快,就來到了晚餐時間。
謝寄星在食堂里見到了其他實驗體。
這些人和她們一樣,也穿著統一的制服。
只是這些人是綠色的,她們是紫色。
那些實驗體的手上也有寫著編號和數字的電子手環,手腕瘦削伶仃,上面有許多青紫的針孔。
除了有些偏瘦,雙目麻木無神,對任何事情的反應不大,他們看上去和新人區別並不明顯。
明亮寬敞的食堂,不見打飯的大媽大叔,自助取餐,擺在窗口前的飯菜沒有一點香味和熱氣。
平心而論,這裡提供的食物很正常,有蔬菜有肉有蛋白質,只是味道也有一種流水化的標準。
不難吃,但也也不好吃,對那些已經吃慣了山珍海味的有錢子弟,這一頓難免有些食不下咽。
最新一批的實驗體裡,有一個香江闊少怒摔筷子,發泄著不滿:「都是冷的,怎麼吃啊!」
沒有一個人搭理他。其他人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解決餐盤裡冰涼的飯菜。
一股無言的沉悶壓抑在空氣里蔓延。
永生製藥並沒有過分的苛待他們,但目前為止,對待他們的所有行為都透出一種漠然。
這種漠視越發讓他們焦躁不安,仿佛已經註定了他們的結局,而那是一種對生命的漠視。
同一時間,食堂里進來了新的一批人。
那些穿著綠色制服的實驗體,平靜地排隊去取餐盤,用取食器夾取食物,除了餐盤碰撞的輕微聲音,沒人說話,沒有對視,沒有多餘的聲音。
和謝寄星同一批的紫衣實驗體們,大部分表面上已經適應,但看到這些比他們進來時間更長的綠衣後,抬頭和吃飯的頻率明顯加快了許多。
有人觀察了會兒上方的監控,假裝不經意地端著餐盤坐到了一個年齡稍長的綠衣實驗體身邊。
對方沒有任何反應,仿佛看不見似的。
那個新實驗體鼓足勇氣和他說話。
「你是實驗體?你知道怎麼離開這裡嗎?」
對方沒有回應,吃飯的頻率也沒有絲毫變化。
搭話的那人,手腕上忽然閃過一絲藍光。
「啊啊啊啊啊!」男人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抽搐著倒在地上,表情痛苦,仿佛遭到了酷刑。
食堂里沒有監視者,頭頂黑洞洞的攝像頭齊刷刷朝向了他,只要有任何舉動,就會遭到懲罰。
「沒用的,你們離不開的。」被搭話的綠衣實驗體沒有抬頭,聲音冰如寒潭:「你們以為沒有人看你們,以為自己獲得自由,但那些觀察記錄員每時每刻都在盯著你們,你們不可能離開的」
男人露出一口牙齒,不知道被什麼腐蝕,已經只剩下黑漆漆的牙樁,透著無比陰森的怪異。
其他新實驗體都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
另一個年輕些的綠衣實驗體抬起腦袋,語氣幽幽:「那人是在這裡覺醒了的異能者。」
見到這些新人一臉「這是可以說的嗎?」的驚訝又慌張的表情,他露出些許嘲諷的笑容。
「別擔心,這些不是禁忌,只要不想著離開,財團不怕我們怎麼說,反正都是需要經歷的。」
「你們是新來的試藥者吧?」
那個綠衣實驗體邊說邊舔盤子,「其實這種從你身上提取物質的還好,最怕的是那種注射入體內的讓你慢慢變得不像自己,但那些傢伙會給你洗腦,讓你漸漸遺忘掉原本的自己。」
「你們知道財團是怎麼對他的嗎?
他們用各種方式,包括腦部刺激,入夢,催眠篡改記憶將被選中的實驗體投入到他們在一座無人小島上真實模擬的怪談里,讓人以為自己被捲入真正的怪談,掙扎求生,刺激異能覺醒。
真實的《楚門的世界》,不是嗎?
被投放上去的實驗體,以為只有自己在怪談里掙扎生存,實際上空中隱藏著許多攝像機,那些觀察記錄員正興致勃勃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植入皮下的儀器隨時檢測他們身體的變化。
好不容易覺醒了異能,逃出生天,還沒來得及高興雀躍,結果卻是踏入了新的煉獄
那些研究人員會迅速檢測他們覺醒異能後,身體的各方面數據變化,從他們的體內提取東西。
他們變成了被關在籠子裡活取膽汁的熊。」
沒有鬼的地方,人心與鬼無異。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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