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窮的滋味,但我確實不知道窮到極限是什麼滋味。
小時候我家裡不算有錢,但也不算是最窮的,至少每天的零花錢,能買包辣條。
而班級里,總會有一個特別有錢的同學,他可以無限制地去買零食,他總有看起來價格不菲的玩具,青春期的時候,這種同學總能穿特別時尚的衣服,用最新款的手機。
當我面對這種人的時候,我同樣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卑感,儘管我大部分時候根本不自卑。
事實上,比我窮的同學還多得很,他們可能只有過年有壓歲錢的時候,能買包辣條嘗嘗,或者在學校看見別人吃的時候,厚著臉皮上前要兩根解解饞。
但他們跟我一樣,也跟特別有錢的同學一樣,我們同樣都這麼長大了,可根本不會有人去關注他們的內心世界,也不會有人去關注他們內心是不是自卑的。
而梁藝,是比他們還要窮十倍,二十倍不止的人。
誰會去關注梁藝的內心世界是不是自卑,人們唯一關注她的地方,可能就是她勤奮好學。
她也只能用勤奮好學,來掩飾自己的自卑和尷尬。
這次的校花評選,她拔得頭籌,贏得第一,但實際上,就好像是拿一個貧民窟的女孩,去跟貴國公主做比較。
在梁藝看來,這是一種羞辱,是一種無形的羞辱,傷及靈魂深處的羞辱。
「所以你這麼做,是想跨越階級,想擺脫你的家庭?」我問她。
她點點頭,情緒漸漸平靜下來:「你總結得很準確,畢竟有這樣的家庭,我就算窮極一生,也不可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但我成為安雨桐,已經算是改變自己的命運了,我還可以利用安雨桐所有的資源,走得更遠,爬得更高。」
我若有所思道:「安雨桐學的是電子商務,你學的是農學,你奪舍她之後,向學校申請了轉專業,轉為法學,你最終想要的,是權利。」
她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我已經改變自己的命運了,自然要重新規劃未來,人一生都在為了錢,可整個的社會資源,早已被金字塔頂端的人瓜分完,他們只是留下了幾塊骨頭,讓底下的人打破腦袋為其爭搶。」
「安雨桐家裡雖然有錢,但放在整個金字塔,仍屬於底層,我既然已經有了經濟基礎,自然志不在財富。」
我接過話:「你志在權利,想成為制定規則的人?」
她點點頭,不置可否。
我嘆了口氣,指責和同情的話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出來。
「你很慘,也很努力,我沒有經歷過你的悲慘,沒資格指責你太多。」
「但是安雨桐,她什麼都沒有做,她僅僅是因為家境好,因為她父母對她好,她活該被你們就此毀掉嗎?她做錯了什麼?」
已經成為安雨桐的梁藝,苦澀地說道:「她什麼都沒做錯,在我心裡,我也什麼都沒做錯,你要問誰錯了,就去問老天爺吧。」
「問他為什麼讓我來到這個世上,卻不給我活著的尊嚴。」
「你如果想要替安雨桐討回一個公道,我勸你不用浪費時間。」
說著,梁藝很自信地看著我:「現有的法律條文,沒有一條可以定我的罪,有一點你說得很對,我很聰明,我早已經看完了所有的法律書籍。」
「我甚至不用請律師,你們任何人都拿我沒辦法。」
我無奈地笑了。
因為我確實拿她沒辦法,當下的情況是,安雨桐的靈魂,已經被她和那個會攝心術的人弄得魂飛魄散,而梁藝的屍身也已經毀掉了。
也就是說,這個世上只有一個藏著梁藝靈魂的安雨桐。
而這個安雨桐,就是法律意義上的安雨桐。
以後她就是安雨桐了。
我們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個安雨桐,跟還在失蹤的那個『梁藝"有任何關係。
她的確有這個底氣跟我說這種話。
「我不是警察,我沒有懲惡揚善的義務。」
我無奈地笑了起來:「我之所以要調查你的失蹤,完全是那個小區的老闆請我來調查,我只負責調查結果,我不負責做別的。」
「既然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我想知道那個帶走你屍體的男人,到底是誰,他叫什麼名字?他為什麼要幫你?」
梁藝笑笑:「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我的恩人,也是我人生中的貴人。」
說完,梁藝突然朝我走了過來,一把抱住我。
她不僅抱住了我,還把頭枕到了我懷裡。
「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感動的時刻,竟然是你這個陌生人帶給我的。」
「沒有人關心我是失蹤還是死了,只有你,一直在打聽我的下落。」
「連我的父母都不把我當人看,我根本沒想到,一個陌生人會這麼關心我的死活。」
聽到她的話,我長嘆了一聲。
「我一直以為你是受害者。」
「當我了解完你的全部之後,我迫切希望你能活著被我找回來,我希望這麼努力的你,不要遭到什麼厄運,只要你能活著回來,我可以資助你上完大學,盡我微薄之力幫助你改變命運。」
「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根本不是受害者,安雨桐才是。」
「我現在只為安雨桐感到惋惜,她太無辜了,莫名其妙被你們殘害,她本來可以有大好人生」
我話還沒說完,後背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有什麼東西刺進了我後背。
我瞪大眼睛,一把推開梁藝,伸手從後背拔出來一個針管。
「麻醉針」
還他媽是強效的!
我踉蹌好幾步,藥效發作得十分之快。
「你」
我惡狠狠地瞪著梁藝,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而此時從黑暗中,正走出來五六個人,為首的那個,正是催眠劉哥的那個男人。
「我不想傷害你,但我必須這麼做」
梁藝紅著眼睛跟我說完,緩緩朝後退去。
根本不等那幾個人走過來,我轟然倒在了地上,手機也從襯衣兜里掉了出來。
我終於明白之前的徵兆,根本不是巧合了。
失蹤指的是我。
死亡的也是我。
這回真完了
我眼前一黑,最後看到的一幕,是我手機屏幕上,和安寧保持了長達一個小時的『通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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