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醒之後 第一百五十七章 狼狽的人

    麵包店內，吞噬了麵包店老闆的影魔正在平復著自己的氣息，人類臨死前活躍的精神力和血肉中蘊含的能量就像帶著輕微的興奮劑效果，讓他蒼白的臉色都呈現出潮紅。

    這感覺，真好！

    影魔的眼神流露出一絲貪婪地看向後方走廊的方向，他知道那邊還有人，他的影子在腳下不斷延伸，進入黑暗的走廊，穿過關閉的房門，進入昏暗的起居室。

    影子在起居室內擴張，陰影之中傳來骨骼扭動的聲音，仿佛某種可怕的怪物在舒展身體，一個扭曲的黑影從陰影中起身。

    但下一刻，起居室內的陰影就潰散了，他似乎感受到了附近建築的影子有一絲異常。

    當麵包店老闆在驚恐中死亡的那一刻，距離最近的石像鬼已經有所察覺，它聽到了戛然而止的慘叫。

    石像鬼是一種本身存在靈的傀儡，與使魔等魔靈不同，除了可怖的外表，石像鬼本身幾乎外露任何氣息，它對聲音極為敏感，並且能辨別聲音中的情緒。

    從地上往高空看，石像鬼像是天空中某種蝙蝠，但當石像鬼拍打著翅膀接近地面，這種翼展7米的怪物就體現出它軀體的可怕了。

    石像鬼沒有任何聲音，就連拍打翅膀的聲音都融入了迪高冬夜的冷風之中。

    嘩~嘩~嘩~

    石像鬼猶如黑夜中的幽靈，在麵包店附近的屋頂上空徘徊。

    原本站在街道盡頭建築物二樓的聖堂大主教，此刻也後退到了陽台門邊的陰影中。

    麵包店內的影魔更是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不會錯的，是黑色城堡的石像鬼！女王讓派黑色城堡的人來追捕我了？

    要擊敗外頭的一隻石像鬼即便是對現在的影魔來說也並不難，但石像鬼一向是成群出現的，外面有一隻，那麼天空中可能有一百隻。

    除了能感受到外頭影子的變化，影魔幾乎察覺不到任何氣息，他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但只能聽到迪高冬夜的寒風。

    真是可怕的東西！

    一隻石像鬼，平常在王室衛隊私底下聊天的時候總有人嗤之以鼻的東西，此刻卻帶給影魔不可忽視的壓迫感。

    心理扭曲的黑巫師，草菅人命的變態劊子手，吞噬血肉的老妖......

    比起聖堂，黑色城堡自古以來的瘋子更多，而且迪爾迦王室對背叛是零容忍的。

    良久之後，像是沒有發現，石像鬼再次升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條街道。

    迪高上空某處，手握石像鬼令牌的穆蘭已經留意到了一隻石像鬼落地查看過了。

    雖然石像鬼像是沒找到什麼，但對於穆蘭來說，石像鬼的異常本身就說明了問題。

    穆蘭喃喃自語，看似在搜索那個逃跑的影魔和大主教，實則也在思考如何繞開沙巴斯蒂娜。

    沙巴斯蒂娜一直就坐在石像鬼背上看書，似乎根本沒有理會外物的打算，這會也朝著那個方向瞥了一眼。

    「瓊斯特教授似乎並不急於抓到那個傢伙啊？」

    「或許我想看看聖堂大主教為什麼沒有先動手吧。」

    穆蘭看向視線始終沒有離開石像鬼的紅袍女巫。

    沙巴斯蒂娜終於放下了書，而穆蘭則沒有回答，看向了那一個方向，他沒有感知到封閉自己的影魔，但感知到了大主教的存在。

    那股強大的聖力，那股不久前幾乎帶給穆蘭致命危機的聖力，一定就在那個方位，穆蘭的黑暗面帶著超常的本能自我收縮。

    「沙巴斯蒂娜教授，如果要對聖堂大主教出手，你有幾分把握？」

    沙巴斯蒂娜繃帶下的臉露出旁人看不到的驚愕表情。

    「瓊斯特教授，你想對大主教動手？」

    穆蘭笑了。

    「哈哈哈，只是隨便問問，不用這麼緊張。」

    沙巴斯蒂娜終於收起了書，她異常認真地大量掛在石像鬼爪子上的穆蘭，良久才開口道。

    「聖堂大主教的階位可不低，這裡是迪高大聖堂，理論上他是管著整個迪爾迦的代表人物，我們就算一起上也殺不了他的。」

    好傢夥，我只是問你有幾分把握，你開口就說殺不殺的？穆蘭的嘴角也是抽了一下。

    「瓊斯特教授，我聽說你是虔誠的聖光信徒，竟然動了對大主教出手的念頭？」

    「我僅僅是想討論能否壓制大主教抓走影魔而已，沙巴斯蒂娜教授你是不是過度解讀了？至於信仰，聖光是純粹的，但聖堂不是。」

    沙巴斯蒂娜點了點頭，心中已經有了判斷，穆蘭·瓊斯特紳士的外表下隱藏著狂野的內心。

    「壓制談不上，造成點麻煩還是可以的，如果必要的話。」

    穆蘭嘴角微微翹起，取悅女王和達到自身目的，如果可以的話，他兩個都要。

    ......

    麵包店內，影魔終於放鬆下來，但他沒有再次出手，剛剛的驚嚇讓他的理智回歸併克制了欲望。

    影魔本身受創較重，已經損傷到了根本，再加上誘惑當前，會削弱他的意志。

    但這種對人類靈魂和血肉的渴望絕不可以放任，越是這種時候，如果放任欲望的話，吞噬人類的同時，也會不斷吸收他們精神上的負面和血肉上的毒素，而那種快感會帶來成癮性，並且越來越強。

    存在性之力在這過程不斷受到污染，中到最後，致使影魔變成真正的怪物，從生理上和精神上都是。

    即便是吸血鬼這種道路本身就偏向掠奪的存在，對血食的挑選都異常謹慎，儘量會選擇更優質的血源，比如本身體質血液特殊的人類，比如純潔的處女等等。

    麵包店走廊另一端的起居室內，一個大肚子的婦人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躲在衣櫃中，母親用力捂著女孩的嘴，母女兩人身體微微顫抖，流著眼淚的眼中都流露著強烈的驚恐和悲傷。

    而此時的影魔再次啃起麵包，一個人吃了十幾個麵包才停下動作，休息了一會之後伏低身體，身軀略微陰影化，最終縮小成一隻老鼠。

    此地不宜久留，得趕緊跑。

    這隻老鼠小心地從門下縫隙離開麵包店，然後直接竄入了門前的下水道中。

    迪高城有發達的下水管網系統，影魔打算直接鑽從下水道跑出城。

    大主教也動了，在地面沿著下水道方向不緊不慢地跟著。

    仿佛是老天也在幫助影魔，原本還算晴朗的夜晚，後半夜烏雲匯聚，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這使得夜晚的能見度變得更低。

    我是一隻老鼠，我是一隻老鼠......

    影魔不斷在下水道中逃竄，骯髒和惡臭的各種污穢之物幾乎要讓他作嘔，他好歹也是王室衛隊，一切物質條件都是最好的，何曾這麼狼狽過。

    「嘶......」

    一隻碩大的老鼠在前面的拐口出線，盯著影魔直接朝他撲了過來。

    『找死！』

    兩隻老鼠在下水道中相互撕咬起來，帶起污穢的水花。

    片刻後一隻老鼠一瘸一拐地再次朝前跑去。

    『該死的，是麵包屑......』

    但血腥味似乎引動了下水道中更多的危險。

    影魔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有一天對下水道中的老鼠臭蟲之流產生忌憚，但此刻的情況就是這麼詭異且可悲。

    在冬日的迪高，一點點吃食都能引動下水道中的生態圈。

    但真正讓影魔心神巨震的是當他終於擺脫一隻變異大蟾蜍的時候，前方下水道的拐口，居然出現了一隻黑貓。

    『我的，魔靈？』

    老鼠僵立在下水道中，呆呆看著前方的黑貓，它舔著自己的爪子，轉頭看向老鼠，眼神極為人性化。

    「喵~」

    一種精神被某種力量擊穿的刺激，一種面對天敵的恐懼，一種荒謬到極致的不可置信，以及剛剛吸收的負面，種種情緒撲面而來，震撼著影魔的心靈。

    「啊不，啊......」

    影魔的共鳴在這一刻鬆懈並破碎，身軀直接顯形，狹窄的下水道中，一隻老鼠急速膨脹，正化為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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