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芷蘿正值遐想之中,懷抱披風的雲秋夢緩步由內室走了出來:「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錦塵生前最珍愛之物吧!我現在要將它帶走,你應該沒有任何意見吧!」
盯著披風看了一小會兒後,鄺芷蘿微笑著點了下頭:「這本就不是我的東西,留在我這裡也無用。更新最快你要帶走,我自然不會有任何意見。」
&謝,咱們後會有期!」
眼見雲秋夢一隻腳已經邁出了門口,鄺芷蘿忙不迭的跟在她身後大喊了一聲:「你這便要走了嗎?以後……還會來嗎?哪怕給我留個念想也好。」
這一聲呼喊果然有用,雲秋夢登時便放慢步子停在了原地。鄺芷蘿雖然看不清她的面目,卻能明顯感受到自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暖意。
&位柳姓女子是我同父同母的親姐姐,她現在已經嫁人了,再過不久便要做母親了。我姐夫姓顧,不姓紹,與我姐姐是天賜良緣,恩愛非常……沒有任何人可以拆散他們。
或許,你的歌聲與舞蹈才是真正吸引紹康來此的目的。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姐姐不會與紹康有過深的交集,你卻有大把大把的機會和時間陪在他身邊……日子久了,他定能看到你的付出。」
一口氣說完這些,雲秋夢嬌俏的背影終於還是在鄺芷蘿眼前一點點消失不見。她的人雖然走了,可她卻留下了極為重要的信息。
「……謝謝你,雲兒。」對著長長的走廊呢喃完這五個字,鄺芷蘿才在丫鬟的攙扶下返回了房間。
今天過後,她的人生該會是另一種風景吧!
小心翼翼的將披風抱在懷裡,雲秋夢懷著激動的心情徑自走到了停雲台,欲要給她哥哥一個驚喜。
她來的時候,程飲涅正用手支撐著頭倚在軟榻上小憩,臉上的表情時而凝重,時而歡愉,時而又驚現出一絲恐懼。
不管他露出什麼樣的表情,雲秋夢都一動不動的靜立在他身側:「無論你夢中出現何種景象,我都不該無端驚擾了你。」
猛然間,程飲涅揮舞著手臂大聲喊出了雲乃霆的名字:「雲兒,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直至他的額頭上逐漸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喘息聲也越來越嚴重,雲秋夢才不得已伸手拍向了他的肩膀:「哥哥,快醒醒……」
在一片惶恐無措中睜開了雙眼後,程飲涅一抬頭便對上了雲秋夢那雙滿是關切的雙眼。
待他冷靜過後,便像什麼也沒發生一般沖雲秋夢莞爾一笑:「聽說你外出散心去了,怎得這麼早便回來了。」
&都黑了,這還早嗎?」
聽過此話,程飲涅才用一副極其吃驚的神情向窗外看去:「果然月色如瀑……原本只想著小憩一下,卻於一個不留神睡到了現在。」
雲秋夢神色沉重的坐到了程飲涅身側:「哥哥可是又夢到兄長了?」
沉默了半晌後,程飲涅方才點了下頭:「不止今日,雲兒時常便要入我夢中……唯獨這次,我還沒有來得及看清他的眼睛,他便要急迫的棄我而去。」
二人相對而視,又是一陣沉默。
直至一縷清風拂過,程飲涅不自覺的咳嗽了兩聲,雲秋夢才將手上的披風披到他身上:「夜晚風涼,哥哥要記得為自己添衣……長桓可不比無眠之城,縱使是炎炎夏日,一到了晚上也還是冷的很。」
程飲涅用修長筆直的手指溫柔的撫摸著披風上的祥雲刺繡,輕聲呢喃道:「這是除了戴勝和夜梟姬外,最受雲兒珍惜喜愛之物,平素里甚少見他穿戴。
最後一次見他身著此披風,還是他回雲家堡為我找藥的那天……那天,我親自為雲兒披上了這件披風,親自送他出城……
如今卻……到底還是應了那句『物是人非事事休』,披風還在,雲兒卻再也回不來了!」
&會認錯,他卻不會認錯……這披風果真是兄長之物。若非今日偶然在瀟湘館看到此物,若是此物不慎遭到毀壞……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吧!
可我還是不明白,兄長的東西是如何落到錦塵手裡且被她萬般珍惜的……錦塵甚少離開瀟湘館,兄長亦不是那尋花問柳之輩……此事實在太過蹊蹺。奈何兄長與錦塵都已故去,我就是想查也是無從下手……」
就在雲秋夢處於無盡的遐想之中時,程飲涅徑直握住了她的手臂:「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難過,你明白嗎?」
思緒被拉回來後,雲秋夢笑著點了點頭:「你們兄弟情深,又互相照拂多年,夢兒如何會不明白你們之間無人能代的情誼呢?」
雲乃霆與程飲涅之間的情誼雖然只維持了短短七年,但他們的情誼絕不是區區幾個詞彙就能斷定的。他們之間的感情勝似親生兄弟,真摯交心卻又不亞於這世上任何一對知己。
回憶往昔與雲乃霆種種,程飲涅不禁搖了搖頭:「若說照拂,總是雲兒照拂我更多一些……雲兒待我極好,甚至願意遷就我去做違背本心之事。我對他的好……始終及不上他對我的萬分之一。
我想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可不管我給他什麼,他都不要,他什麼也不要……不要名利也不要金銀珠寶。就連那副城主之位,都是我硬塞給他的。而他真正想要的,我卻又給不起……」
雲秋夢坐在一旁靜靜的聽著,程飲涅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你知道嗎?你兄長初來無眠之城時當真是惜字如金。頭三個月里,除了告訴我他姓雲,便再也不肯與我多說了。」
說道這兒,程飲涅忽而笑出聲來:「後來啊,我都不記得自己吃了多少次閉門羹,才讓這個靦腆到幾乎冷漠的少年與我推心置腹。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雲兒與我之間……
他待我很是寵溺,處處容忍我的驕縱任性與小小的無理……可我總覺得,我們倆之間還是有一絲難以言表的疏離與生分。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為何會生出這種奇怪的感覺來,明明我與他是最為親近的兩個人了呀!」
此時,雲秋夢才緩緩開口道:「興許是你想多了罷,兄長待你之心,天地可鑑!」
程飲涅慢慢鬆開了雲秋夢的手:雲兒待我自是真心實意,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對我的好。他看上去似乎很是冷漠,內里卻是極重情義之人。這個世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會像雲兒對我那般好了……你做不到,免免也做不到。」
雲秋夢反手又將程飲涅的手握住:「我會一直一直都對哥哥好的……只要能讓哥哥高興,夢兒什麼都願意做!」
程飲涅當即擺出了一副嚴肅的神情:「如果我讓你去殺人呢!」
&殺!」幾乎沒用任何時間考慮,不假思索的雲秋夢便給出了答案。
回過身瞥了他一眼後,程飲涅繼續追問道:「我要你殺的是阿彪,是你姐姐和姐夫……你也毫不猶豫的殺嗎?」
這個問題實打實的刺痛了雲秋夢的心,她緊咬著下唇有些心煩意亂的輕吼了一聲:「哥哥為何要殺他們?你明明知道他們都是我至親至今之人……你怎麼著也得給我個殺人的理由吧?他們若是不慎招惹了你,你告訴我,我想別的法子替你出氣便是!」
&有理由!他們誰也沒有招惹我……就是莫名其妙想要你殺人而已。」程飲涅十分乾脆利落的給出了回答。
認真思考了一番後,雲秋夢撅著嘴唇嘟囔道:「若是如此,只怕夢兒不能從命……哥哥還是讓我殺些別人吧!最好是那些做過錯事、不可原諒的人。」
拖著腮幫子想了半晌,程飲涅突然神秘兮兮的湊到了她跟前:「既然如此,那你這便去金刀派將志南殺了罷!他數次傷你的心,你一劍將他殺了豈非痛快。」
除了程飲涅以外,一直躲在門外默不吭聲的阮志南也在等待著雲秋夢的答案:「雖然我知道夢兒鐵定不捨得殺我,可我還是好緊張……」
果不其然,雲秋夢的臉色變的比方才還要難看數倍不止:「他確實做過對不起我的事,也傷過我的心……可我不想要這樣的痛快!」
&這意思,你是打算原諒他咯?」程飲涅漫不經心的問道。
提到此事,雲秋夢的小脾氣霎時涌了上來:「不殺他是一回事,原諒他又是另一回事……二者怎可混為一談!」
如此一來,倒是讓阮志南剛剛感到欣喜的一顆心再次七上八下起來:「唉~~我該怎麼做才能討到夢兒的歡心呢?她冒著生命危險來落櫻峽救我,我卻伸手將她推到了地上……此舉一定傷透了她的心。」
屋內,雲秋夢信誓旦旦的舉起了右手:「只要不是我親近之人,只要哥哥開口,讓夢兒殺誰都可以!即便造下一身殺戮,即便死後打落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我也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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