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赤雪 第五百七十六章 為什麼活着

    在寂靜之處想到已故的好友,撕心裂肺的哀傷瞬間傳遍了全身每一處神經。

    就在他十分無措的抱頭痛哭之際,挺著孕肚的姬彩稻悄然而至:「城主為何獨自一人在這裡哭泣?有什麼委屈可願說出來?」

    聽到聲音,程免免立馬捂住了嘴巴,轉化成笑臉扶住了她:「外面風大,嫂嫂還是儘量減少外出才是。」

    姬彩稻笑著搖了搖頭:「嫂嫂出身低微本就沒那麼嬌慣,我們余念也不會那麼嬌慣的,這點小風吹就受不了,將來如何在武林立足?」

    叔嫂二人並肩走在林蔭小路上,遠遠看上就像一對姐弟那般親近,程免免生怕她有個閃失,一直扶著她的手臂。

    「嫂嫂為何來此?是專程為了尋我嗎?」

    姬彩稻輕輕搖了搖頭:「那倒不是,只是在屋中躺的累了外出曬曬太陽,碰巧聽見一陣心碎的哭嚎聲而已,細細看下才知道是你,到底有什麼委屈?」

    話音落,程免免有些難為情的垂下了頭:「多謝嫂嫂關心,免免以後會避免這類情況發生,畢竟被人瞧見不太好。」

    望著他那副極力隱忍情緒的模樣,姬彩稻有些心疼的嘆了口氣:「唉……說到底你還是個小孩子呀!肩上的擔子便這般沉重,真是辛苦你了。」

    在陽光的照耀下,湖水很是清冽,程免免輕聲說道:「其實我也是在不經意間走到此處的,突然想起我曾和夢兒在這裡嬉鬧過。如今她已不在人世,想來有些傷情罷了。」

    順著他目光所向看去一眼,姬彩稻微微皺了下眉頭:「斯人已逝,你一定會在今後的道路上遇見許多好姑娘,就讓往事如煙飄散吧。」

    早在這之前,姬彩稻便由婢子口中聽過這些事,甚至將二人在廚房做魚肉餡餃子的事描述的有聲有色。

    其中還夾雜著一些雲秋夢為了成為城主弟媳婦,親自送了一盤餃子討好之類……硬生生講出了一段郎情妾意的悽美愛情故事。

    現在見到程免免這副哀傷至極的模樣,姬彩稻更將眼前這一切當做他在為愛人傷心了,忙不迭的好言勸慰。

    弄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後,程免免有些哭笑不得的扶住了額頭:「嫂嫂這話從何說起?你怎麼會將夢兒那丫頭認作我的愛人?」

    「我是聽婢子們說的,你們兩個……」

    未等她講話說完,程免免便打算了她:「嫂嫂誤會了,我與這位夢兒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我真正喜歡的人其實是她親姐姐柳雁雪。」

    喜歡上一個有夫之婦或許不太現實,但若是不把真相說出來,那些慣會以訛傳訛、人云亦云的人將來指不定要怎麼「醜化」他和雲秋夢呢!

    果不其然,他一張口便將姬彩稻嚇著了:「真是傻透了,你怎麼能喜歡柳雁雪呢!她可是顧少俠的妻子呀!」

    這樣的反應一早就在程免免的意料之內,隨手摘了一朵花捧在手心,他輕聲問道:「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或許不需要吧!可我不希望你守著一朵永遠不會開花的樹,那樣對你不公平。」

    姬彩稻的回答完全出自一個姐姐對弟弟的疼惜,他們雖沒有直接血緣關係,但這些日子的相處總也多了一些親情,何況還有程飲涅與程余念做紐帶。

    「都說感情里不分對錯,自然也就沒有公平這一說。」黯然失神的走了兩步,程免免再次抬手摘掉了一朵花。

    淡然一笑,他俯身將一對花兒平放到了地上:「我只恨與她相識太晚,否則我不見得會輸給顧懷彥。可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辦法,總不能做出棒打鴛鴦這種混蛋事來。」

    沉默良久,姬彩稻才試探性的問道:「不知城主以後打算怎麼做?依我之見……還是儘快把她忘了吧!」

    程免免搖著頭苦笑了一聲:「如果感情這種東西能忘……我早就忘了,我又不是沒有嘗試過。」

    是啊!從威虎莊地牢中出來那一次,程免免就發誓要忘記她,後來還不是越忘越想,越想越難忘。

    感情真是一件複雜的事啊!愛上一個人以後就會變的有些自卑和小心翼翼,在那個人不屬於你的人面前自然而然就會變的有些膽怯。

    這一切,都是源於你愛的那個人不愛你,就這麼簡單。如果真是兩情相悅,便不會有那麼多的顧忌,可這世上哪來那麼些個兩情相悅?

    送姬彩稻回房的路上,程免免表示近期要出門一趟,甚至開玩笑的說要為她領回一個弟媳婦。

    其實,他就是想偷偷見柳雁雪一面以解相思之苦罷了,知道她安然無恙便會第一時間趕回來。

    靜水灣中的顧懷彥尚不知道自己的媳婦兒四處被人惦記著,正領著逐月幫助江靈雀為病人看診、拿藥。

    四人一直忙到日落西山才得到喘息的機會,第一次做這種事的逐月已經累到喘不過氣來了,坐到椅子上就像塊棉花似的癱了下去。

    見勢,江靈雀趕忙為她倒了一杯水:「小姑娘,喝口水吧!瞧你嘴唇乾的。」

    「咕咚、咕咚」過後,逐月才抹著嘴唇沖她抱了一拳:「多謝這位姐姐!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在藥房跑前跑後的,簡直比打架還要累人。」

    顧懷彥一邊揉搓著發酸的肩膀,一邊將頭轉向了卓遠瞻:「卓大哥,最近藥蘆每天都來這麼多病人嗎?」

    卓遠瞻搖著頭笑道:「換季時節多半都是這樣的,習慣便好,過了這陣子便不怎麼忙了。今日多虧有你們二位幫忙才能提前完工,否則又是天黑見了。」

    一陣寒暄結束,江靈雀直截了當的甩了一個問題過去:「你不在家陪你的小嬌妻,怎得帶了屬下來我這裡發善心?難不成是遇到了什麼麻煩需要我幫忙?」

    「前輩多慮了,晚輩是來向你報告好消息的,你聽了一定會高興的飛起來。」


    顧懷彥這番看似漫不經心卻又誠意滿滿的話著實將江靈雀逗樂了:「那我倒要聽聽你接下來要說什麼了,若是聽完以後我不能飛起來……後果自負。」

    「雪兒,千萬不要傷害懷彥兄弟!今日若不是因為他和逐月姑娘前來,我想和你說句話都抽不出時間。」

    正經到一塌糊塗的卓遠瞻順勢做出了保護顧懷彥的動作,似乎很是害怕江靈雀會對他不利是的,心中緊張極了。

    「傻瓜,看不出來我是在看玩笑嘛!真是笨死你了。」解釋完畢,江靈雀忍不住抿嘴偷笑起來。

    這個傻瓜一直都這樣,將她每句話都當真。

    某日冷冬的夜裡,江靈雀不過隨口說了一句想吃西瓜,這個傻瓜竟然真的跑出去為她找尋西瓜。

    被人送回來的時候渾身上下都凍僵了,昏迷不醒之際卻還惦記著這件事,嘴裡一直念叨著「我要為雪兒」找西瓜等等言語。

    當她將這間印象頗深的事吐露而出的時候,逐月很是艷羨的將雙手攥在了胸前:「卓大哥如此痴情一片,你一定很感動吧!」

    江靈雀淡淡的說道:「說感動肯定是假的,但這人傻瓜也是真傻瓜,大冬天哪有賣西瓜的!」

    「心誠則靈嘛!我也不知道我會凍暈了被人帶回來。」說罷,卓遠瞻有些委屈巴巴的垂下了眼瞼。

    誰都沒有再說話,江靈雀暗暗在心中思忖著自己的小算盤:「如果你能夠再成熟一些,或許我真會嫁給你也不定。」

    他們兩人已經確定了戀人關係,之所以遲遲未能走進婚姻殿堂,都是因為姐弟戀中的男方在女方眼中尚不成熟導致的。

    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顧懷彥大聲念出了向陽的名字,並朝著江靈雀抱了一拳:「恭喜前輩,您的愛徒即將成為雪神宮新任宮主。」

    一聽這話,江靈雀猛的站起了身,一臉的詫異:「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的小嬌妻為何不願意再管轄雪神宮了?」

    顧懷彥不卑不亢的答道:「因為我和我女兒,因為她想做一個普通的妻子和母親,因為她想把原本就屬於向陽的東西還回去。」

    認真的將二人的對話聽進耳中,這回輪到逐月傻眼了:「向陽姐姐何時竟多了一個這般貌美如花、氣質超凡的師父?」

    從逐月的臉上看出了求知慾,顧懷彥再次將目光轉向了江靈雀:「是否將真實身份公示於人,這一切全憑前輩做主,懷彥不敢多言半句。」

    幾乎沒有片刻的思考,江靈雀挑著眉頭擺了擺手:「向陽呢?你讓她來見我,否則我是永遠也不會踏上雪神宮的。」

    顧懷彥很是認真的點了下頭:「這是自然!只是向陽的繼位大典要在半月後舉行,還望您能夠等上幾天。」

    「這丫頭是什麼人?你為何要帶她來這裡?難道是送給我的小藥仆嗎?」

    不愧是名滿天下的雪神,談吐之間永遠都透漏著一股子居高臨下的氣勢,其中還夾雜著一絲絲的咄咄逼人。

    「她是雪神宮的護法之一,也是您的小徒弟向陽的好姐妹。」幸而站在他對面的是顧懷彥,回答起問題來絲毫不怯懦。

    江靈雀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我確實教過她武功,可她從未正式向我行過拜師禮……這聲『師父』我怕是擔待不起,畢竟她以後就是雪神宮的宮主了。」

    顧懷彥鄭重其事的說道:「如果前輩願意受師恩之禮,我會將這件事轉達給向陽的,她聽後一定會加倍歡喜的。」

    「不必多此一舉了,十幾年前都沒辦成的事兒,現在補上也沒什麼意義。」看得出來,江靈雀對這種俗世虛禮並沒有多大的興趣,方才那些不過是一時戲言而已。

    如此一來,顧懷彥倒有些迷糊了:「既然如此,前輩為何還是悶悶不樂?難道您不願意讓她繼位成宮主嗎?」

    只見她抬起手背在臉上蹭了一下,嘆息道:「我只是想起來……我第一次將那孩子抱在懷裡才十六歲的年紀,如今她都長大成人做了一宮之主……」

    江靈雀無疑是在感嘆年華流逝的太快,自己還沒有好好把握青春,青春就在悄無聲息中一去不復返了。

    不知何時,卓遠瞻已經握上了她的手:「雪兒在我心裡一直都是最美的,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你。」

    這一次,江靈雀溫柔的反手與他相握:「你在我心裡也是如此……沒有人能比得上你,雖然你傻乎乎的。」

    二人眉目含情,逐月則悄悄拽了拽顧懷彥的衣袖,用極小的聲音問道:「公子,你為何一直稱呼這位姐姐為前輩?她看上去至多二十歲上下吧!」

    這一點兒小舉動也沒能瞞過江靈雀的耳朵,她刻意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我已經三十歲出頭了,二十歲上下……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也就你們這些年輕人還敢這麼說。」

    「開、開玩笑呢吧……」一感到吃驚,逐月的舌頭都開始打結了。

    縷了縷鬢角碎發,江靈雀用手指點著茶水在桌上一筆一划寫下了三個字:「你聽說過江靈雀這個名字嗎?」

    「那是我們前任宮主,我自然聽說過!」說這話時,逐月眼中充滿了自豪之色。

    很快,她便大徹大悟一般拍起了手掌:「原來前輩認識我們宮主呀!怪不得三十歲看上去還像二十歲的,一定是從我們宮主那裡學了些駐顏之術。」

    「哈哈哈……」江靈雀大笑道:「你這小丫頭也是有趣的緊,一定很受宮主們的喜愛才是。」

    有些得意的在下巴上摸了一下,逐月的眼神中又快速添了一抹好奇:「恕晚輩多言,既然您與我們宮主關係非同一般,為何我之前從未見過您呢?」

    一聽這話,顧懷彥趕忙將她拽至身側,使勁兒擺了擺手:「這是前輩的私事,豈是咱們這些後輩可以妄議的。」

    很意外,江靈雀不僅沒有責怪逐月多嘴多言,反倒親切的牽起了她的手:「你跟我說說……人到底是為了什麼在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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