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程免免收住笑容摸了摸雲秋夢的頭:「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懂。若非我多年來一直偽裝成這副樣子,爹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城主之位傳給哥哥的。」
雲秋夢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城主。」
程免免滿腹心酸的說道:「哥哥自幼聰穎好學,確實比我優秀許多。可是因為他生母出身卑微的緣故,爹爹並不看重他這個庶長子。加上我娘親從中作梗,城中那些勢利眼的狗奴才一直欺負他們母子。更讓人氣憤的是,這一切我爹爹竟然全部充耳不聞。
我不過是運氣好投進了我娘親的肚子,才會被指定為下一任城主接班人,輪才華品德我都相差哥哥太多了。多年來,我有心幫助他們母子卻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直至姨娘去世,我也沒能幫到他們什麼。
其實姨娘的死也是我娘親間接造成的,所以我在內心深處對哥哥是同情且愧疚的。明明是親兄弟,所受到的待遇卻千差萬別……我能做的就是讓爹爹在我身上看不到希望,讓他覺得把無眠之城交給我遲早要敗家……
可能是偽裝的時間太久了,在別人眼裡我就真的成了那副樣子,誰提起我都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甚至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我就是那個不學無術、整天混吃等死的程免免。
直至隨你來到長桓,我才覺得我又做回了原來的自己。」
雲秋夢無比欽佩的看著他:「倘若城主知道你待他的這一番情誼,勢必會感動到哭。」
程免免趕忙向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這是咱們倆的小秘密,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去。我知道哥哥一直希望我能有所長進,我回去以後會一點一點改掉『臭毛病>
雲秋夢輕聲問道:「失去城主之位,你可曾後悔過?」
程免免道:「人生如棋,落子無悔。何況這麼多年來哥哥從來沒有虧待過我,即便他知道他娘親的死與我娘親有關。」
雲秋夢嘆了口氣道:「視遍人情冷暖也好,這樣你哥哥就不會單純的像個傻子一樣。」
沉默了片刻程免免又道:「哥哥身體一直不太好,出來這許多時日,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雲秋夢笑道:「想他就回去看看唄!」
程免免贊同的點了個頭:「我正有此意,沒了愛情的我……只能在親情那裡找些著落了。」
&你呀!」說罷,雲秋夢將手指放在唇邊吹起了口哨,不多時一隻雄鷹便飛到了雲秋夢手臂上,直把程免免嚇了一跳。
雲秋夢朝著那隻雄鷹說了聲去,它便飛到了程免免肩上。
程免免正納悶她意欲何為時,雲秋夢便開口道:「你惦記你哥哥,我也惦記我的兄長啊!你回去告訴我兄長,我原諒他了,我和爹娘都在等著他回家……
這隻鷹叫小禾火,自幼便被養在我爹爹身邊,你只需將它帶回去,它自會幫我與哥哥傳話。」
程免免用手撫了撫鷹背,覺得這隻鷹著實乖巧至極,有它陪自己上路,也不會太孤單。
雲秋夢在一旁看的也高興,程免免忽而眼珠一轉向她問道:「夢兒,咱們倆也算是過命之交了,不如義結金蘭吧!這樣你姐姐不就是我姐姐了。」
雲秋夢朝他翻了一個白眼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心思,你是還不死心想利用我接近我姐姐吧?」
被戳穿了心思後的程免免乾脆搖晃著雲秋夢的手臂撒起了嬌,「哎呀……我的好妹妹,你就應了我罷!我都捨命為你擋劍了,你認我做個哥哥就權當報恩了。再說了,多個哥哥疼你寵你……難道不好嗎?」
雲秋夢擺弄著手指暗暗思索道:「爹爹雖同意指點志南一二,可到現在他還是連岳龍翔的三分之一都及不上。即便日後我與志南成了親,爹爹也不會將雲家堡的功夫傳授給他。我依稀記得程飲涅的書房裡有一本叫《水月賦》的武功秘笈,裡面詳細記載著諸多武林絕學。哪怕志南只能學會其中一個,也定然比現在強上數倍有餘!我若真與他們的二公子結為兄妹,將來要借這本書看看應該不難吧!」
心裡雖這樣想,她卻仍舊在臉上擺出一副為難的模樣,猶豫了片刻才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點了個頭:「那便結為兄妹吧!咱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只求有好東西要互相分享給彼此,好不好?」
此話正中程免免下懷,「好!好的很!」
說完這話,他將鷹放到一旁後便迫不及待的跪到了床前,「擇日不如撞日,咱們江湖兒女也別講什麼排場了,就這麼拜吧!拜完咱們就是兄妹了,有好東西可是要互相給彼此的……若是有一天你姐姐給了你什麼,你可千萬別忘記分享給我這個哥哥。」
這通結拜中,二人各自懷揣著屬於自己的小心思。
雲秋夢慢條斯理的下了床跪到他身側,「小妹生於仁宗十六年六月初六,不知哥哥生辰幾何?」
&麼!」
很明顯程免免被雲秋夢驚到了,他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望著雲秋夢,「不是吧!你都十七啦!」繼而他又大失所望的將雲秋夢從地上攙了起來:「不拜了,不拜了!」
雲秋夢不明所以的看著他:「說結拜的是你,現在說不拜的也是你,到底怎麼了?」
程免免苦著一張臉道:「我生於仁宗十六年十二月初六,足足比你小了半歲!今天我要是跟你拜了,那豈非……是多了一個姐姐。」
&哈……好!好的很!你這個弟弟我認定了!」這回雲秋夢是說什麼也不干,使勁拽著他的手臂往地上拖,看這架勢是非要與他結拜不可。
程免免費了好大勁才從她手中掙脫,抱起鷹便往外跑,恰逢盧清源外出問診歸來。於是他邊跑邊喊道:「盧神醫,志南,柳姑娘……我有事先回家去了,咱們江湖再見!」
這程免免嗓門大的出奇,阮志南向來是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別說是嚷幾聲,就是天空劈下幾道響雷來,他也巋然不動,睡的十分安詳。
但柳雁雪素來睡覺極輕,聽到這聲吶喊還以為雲秋夢出了什麼事,慌慌張張便跑了出去。
果然她一出門便撞見了奔跑中的雲秋夢,趕忙伸手攔住了她:「你的傷才好,怎麼可以亂跑呢!」
雲秋夢焦急的說道:「姐姐有所不知,我要趕緊追上免免,不然就來不及了。」
此時盧清源卸下背簍笑著說道:「別說你是大傷初愈,就是個正常人也早就追不上那小子啦!」
雲秋夢很是遺憾的垂下了頭。
盧清源樂呵呵的將背簍遞到雲秋夢面前,「為了給你和那小子治病我可沒少浪費藥材!有道是醫者父母心,你們能康復如初我也十分欣慰。反倒是你,有那會子追人的功夫還不如幫我把這些菱角剝了,就抵做診金吧!」
雲秋夢好奇的從背簍里拿了一隻菱角出來,「這菱角是做什麼的?也能入藥嗎?」
盧清源道:「這菱角皮脆肉美,具有利尿通乳、止渴、解酒毒的功效。配合著薏米煮起粥來尤為香甜,可謂是養生佳品。」
柳雁雪輕輕抱起背簍笑道:「盧神醫只管放心,我會和夢兒一起幫您將這些菱角全部剝乾淨。」
盧清源安靜的坐在一旁搗藥,小姐倆剝菱角的同時還不忘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天。
不多時柳雁雪滿是關切的聲音便兀自傳進了盧清源的耳朵里:「夢兒,你的手流血了。」
緊隨其後的是雲秋夢的聲音:「你也是,姐姐!你的手也流血了。」
盧清源捋了捋青黃相接的鬍子笑著為她二人端過去一盆水,「你們剝的這些菱角足夠我吃上半月了。辛苦了,各自洗手歇息去吧!」
柳雁雪輕輕將水盆推向雲秋夢,「夢兒先洗吧!」
雲秋夢將手探進水中不斷的揉搓著出血的地方,不時的還要嘟囔幾句:「原想著將這養生之物做給我爹娘吃,誰曾想這剝菱角殼竟如此費勁。」
柳雁雪笑道:「你有這份心就足夠雲堡主和雲夫人開心上一陣子了。」
盧清源忽而插了一句嘴:「你說的雲堡主和雲夫人可是雲樹與他的妻子汪漫?」
雲秋夢滿面笑容的看向盧清源,「對呀,他們就是我爹娘!聽說當年我娘親生我時難產,虧得您妙手回春保我母女平安。」
說著雲秋夢乖巧的站到了盧清源面前:「十七年前您救了我和娘親,如今您又救了我和免免……請您務必要受夢兒一拜!」
雲秋夢欲要下跪磕頭時卻被盧清源制止住了,「我確實救了你們不假。但我有言在先,你為我剝的菱角就抵做診金了。診金既已付清,又有何道理讓你再拜我?」
雲秋夢笑道:「今日之事您說清便清了,可夢兒這一拜是為了感激您十七年前的救命之恩,還望您不要推辭才是。」
盧清源饒有興趣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額頭點了一下後卻緊緊皺起了眉:「若是為了十七年前的事,你就更不必拜我了。我確實是救過一對母女,可你根本不是那個被我救活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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