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陳陣是來賣結石的,服務台後面的胖子小眼睛都撕大了,猛的站了起來。
愁眉苦臉的老者表情一下子變得嚴肅了,旁邊假寐的中年人睜開了眼睛,站在服務台前拿著手錶的轉頭看向陳陣,鄒平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一臉得意的看著胖子。
誰也沒說話,鋪子十分安靜,關著門,卻能聽到外面街上的聲音,陳陣注意到了眾人的變化,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會對換結石產生那麼大反應。
「結石獵人?」胖子緩過勁來,壓低聲音問道。
「不是。」陳陣看向了鄒平,本以為就幾秒鐘的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換完了就能出去,現在看來賣結石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了。
鄒平也壓低聲音解釋道:「結石不是在這裡換的,現在持有、販賣結石需要有準持證,否則是犯法收購結石也需要有準營證,否則也是犯法,這家店沒證。」
「撿到的也不行?」陳陣皺了皺眉,准持證、許可證顯然與稅金有關,這倒是可以理解,問題是擁有結石也算犯法,那誰還能用結石?
「撿到一顆是可以的,不算犯法,但是不能賣,只能上交換取一些好處,比如免罪、免稅的文書,但是不能換錢。」鄒平對這方面的東西非常熟悉。
陳陣皺眉問道:「沒有換錢的辦法?」
服務台前拿著手錶那人笑著說道:「那是自然,不過你得找個有準持證、又敢買結石的人,低價把結石賣給他。」
「辦證呢?」陳陣又看向鄒平。
「辦不到,負責辦證的人收著孝敬,一般情況下不放證,這樣有準持證的人才能低價收購結石,高價賣給有準營證的官家。」鄒平把聲音壓得更低了。
辦證的人和有證的人勾結起來,低買高賣,確實是個賺大錢的方法。
陳陣想了一會,看了看屋子裡的人,說道:「你們壓低聲音說話,不想讓人聽到,大概是有辦法換的吧。」
眾人都看向了坐在椅子上那個中年人,中年人開口說道:「我可以收,光石一百一顆,熱石兩百一顆,振石五百一顆。」
鄒平皺著眉說道:「你這也太少了點吧?別人都五分之一的價格來收,你只給十分之一的價格,太黑了。」
那中年人絲毫不介意,冷笑著說道:「前幾天才有十多個人被抓了,屍體剛埋下,丟腦袋的事,現在沒有足夠多的利益,沒人敢幹了。」
拿著手錶的人笑著說道:「誰都能猜到,那些人都是被辦證的人舉報的,給的孝敬不夠多,統統殺了,還能借著機會讓持證人壓低收購價格,能賺更多的錢。」
屋裡的人都沒說話,中年人也不開口,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我換一顆熱石。」陳陣拿出一顆紅色結石,遞向中年人。
中年人接過來看了一眼,翻著眼睛,問道:「要交進門稅?」
陳陣點了點頭。
中年人掏出十一枚銀色硬幣遞向陳陣,說道:「那我直接給你零錢好了。」
陳陣伸手接過,道了聲謝。
從硬幣略微發烏的反光可以看出來,這是鎳幣,其中十枚正面有「十」字浮雕的字樣,後面是個獅頭,也就是荊城的標誌,另外一枚正面有「百」字浮雕。
出了店,城門了稅,陳陣站在城門內思考著下一步該幹些什麼,城市的變化太大,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鄒平仍站在旁邊,見陳陣猶豫著,說道:「你到翼城有什麼事?」
「找人,但是不知道人在什麼地方,也不確定在不在城裡。」陳陣淡淡的說道。
鄒平又愣住了,他不知道陳陣的具體情況,心想這麼大一座城,城裡有這麼多人,連人在不在城裡就進來找,莫非是個傻子?不過傻子的錢好賺,他自然不會嫌棄陳陣,說道:「那得花不少時間了,得先找個落角處,你要是不介意可以住我家,住一晚上五獅幣,條件自然簡陋了點,但是便宜,你要是想住天福樓,那一晚上得一百獅幣。」
「好,就住你家,先去吃飯。」陳陣住哪無所謂,這兩個月來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睡樹上的,就算一塊木板,也要比樹枝舒服得多。
「好咧,你要找好吃的店還是便宜的店?」鄒平看起來很高興。
「有普通肉的店。」陳陣簡單的說道。
「好,走,你不喜歡吃大蟲子的肉?我也不喜歡,我喜歡吃五花肉,烤著吃。」鄒平舔了舔嘴唇,帶著陳陣往街上走去。
大蟲子身上只有很特殊的部位才是上等食材,很貴,其餘部位則連普通的肉都不如,很便宜,算是走了兩個極端,很富有的人和很貧窮的人都吃變異生物的肉,所以常吃、愛吃普通肉的人不少,不會引起懷疑,只是很少有專門吃普通肉的人。
陳陣跟著往前走了一截,回頭看了一眼那家換物店,看到那個中年人也出了店,急匆匆走進了對面的一條小巷子裡。
或許那顆熱石還能再拿回來,他這麼想著,又看了一眼鄒平,鄒平似乎不認識那個中年人,否則在店裡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也沒猜到對方想要做什麼,否則不會讓他住自己家,說明那個中年人應該不是翼城裡的人,行事風格應該也和翼城的人有所不同。
「你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帶著陳陣離開主街,來到了一條小路上,鄒平似乎有些不習慣陳陣的沉默,開口問道。
「齊雲曉和於善。」陳陣目前只有名字這一條線索,還不怎麼靠譜,為了隱瞞身份,齊雲曉和於善說不定會用假名。
「不認識。」鄒平搖了搖頭,又道:「不過我可以幫你打聽。」
「不用了,我自己找,翼城以前的行政議會會長還活著沒?」陳陣擔心鄒平四處打聽,把知道齊雲曉和於善身份的人引來,那就多了不必要的麻煩。
他打算畫張畫像,帶著畫像到處問人,這比用名字好得多。
至於詢問議會會長,則是想知道齊雲曉姑姑的下落。
這似乎是個禁忌的話題,鄒平嚇得一縮脖子,看了看附近的人,才說道:「當天就吊死了,血流成河啊」
陳陣皺了皺眉,又道:「他家的人呢?」
鄒平歪著頭想了一會,說道:「死了一些,跑了一些,藏起來一些,我也不太清楚。」
「你幫我打聽一下,特別是會長夫人的事。」陳陣說著遞過去一枚獅幣。
「好咧,沒問題。」鄒平接過獅幣,立即放進口袋裡,仿佛怕錢幣被風化了似的。
在小路和巷子裡穿梭了好一會,鄒平才帶著陳陣走進一家連門牌都沒有的店裡,壓低聲音說道:「咱們吃快點,後面好像有人跟著,說不定是來搶你結石的。」
陳陣點了點頭,他剛才已經感覺到鄒平在帶著他繞路,看來這少年還有幾分機靈,只是沒什麼被跟蹤的經驗,沒能把那些人甩掉,而且知道有人跟著,一般來說就應該找人多的地方,還跑到這種隱密的小店裡,實在是件很不明智的事。
當然,陳陣是無所謂的。
這時已經是下午,一臉麻子的掌柜看到有客人來了,仍坐著不起來,懶洋洋的拿出紙筆,等著點菜,反正店面裡面只有四張方桌,十六把條凳,說什麼都能聽清。
牆上掛著菜單,一根繩子上掛著十多張紙條,紙條上是毛筆寫的菜名,以及價格,東西都不貴,普通肉、蟲子肉都有。
陳陣坐在最裡面的桌子上掃了一眼牆壁,要了兩盤肉,共四兩,也差不多能吃飽了,鄒平要了兩個小菜,一碗湯。
菜很快就上上來了,而這時,又有幾個人走進店裡來,坐在靠近門的兩張桌子上,一個個神情彪悍,不看向陳陣看去。
掌柜的有些傻眼,這不是吃飯時間,居然來這麼多生意,而坐在門口的那兩桌人看起來很是嚇人,每桌只點了一盤肉,倒是要了兩罈子酒。
鄒平一眼就看出來這是要發生什麼事,這時才想起來不應該到這偏僻的店裡,可後悔已經晚了,他看起來很緊張,估計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手抖得厲害。
看到陳陣一臉平靜,像是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一樣,鄒平想提醒一聲,可店面太他說什麼對方都能聽到,又不敢吱聲。
陳陣夾了塊肉放進嘴裡,微微一皺眉又吐了出來,裝作咳嗽把肉吐回手裡,扔在地上,要了壺酒,不再去碰那兩盤肉。
那肉里滲過變異生物的肉,雖然經過特殊處理,不再有腥味,可陳陣是能嘗出來變異生物肉的,對骨子來說,除非把變異生物的肉燒成焦炭,否則再怎麼處理都會有一股能讓人作嘔的酸臭味。
可這事沒地方說理去,一說就要暴露他是骨子這個事實,所以陳陣只是象徵性的扒了幾口飯,吃了一些菜,就不再動筷子了,自斟自飲。
那兩桌人一直沒有交談,很快就把兩壇酒喝光了,他們放下盛酒的碗時,那個中年人也出現了,站在門框下,沒有進來,冷眼看著陳陣,說道:「廢話不多說了,你知道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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