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一個平凡卻不平靜的夜晚。杭州,細若牛毛的冬雨正從天際飄落,天氣酷冷。
靈隱寺外的樹林裡,幾道人影正在相互追逐著。後面那些人黑布蒙面,雙眼凶神惡煞,卻無法掩飾頂上的大光頭,上面還都有著六枚戒疤,可見他們的身份都是和尚,而且還是得道高僧,卻不知因何故弄得這身骯髒的打扮。
「道正,放下手中東西,我們饒你不死!」
「就算是死,你們也休想要得逞。」前面一路狂奔的道正憤恨出聲,他此刻滿身是血,夜光下分外猙獰,不似僧人,而更像是一尊殺神。
他與身後的人本都是靈隱寺的武僧,前些日他機緣中得到一顆聖佛舍利,在送回寺廟的途中怎料遭到同門埋伏,九死一生才殺出重圍,最後負傷逃走,卻還是甩不掉後面的幾道尾巴。
此刻道正的心是寒的,出家人本當不該有這貪念,就算是有,也不該向同門師兄弟出手啊,這可是殘殺同門。不過是一枚舍利子,什麼佛心什麼善念都統統見了鬼,人性能夠讓他們忘掉一切。
心中憤恨不平,身體疲憊不堪,但道正不敢讓雙腿減速,現在一旦停下,絕對會被亂棍打死。道正資質卓越,年方二八就已經是六疤武道高僧,但他自認遠不到看透生死的境界,他要活著下去。
然而,他終究是體力透支,來不及逃回寺廟就被逼至絕境。前方是一片峭壁,他被後面的人給堵住所有去路,今日恐怕已經難逃一死,既是不甘,也有悲涼。
「桀桀,道正,現在就算你肯把聖佛舍利交出,也將難逃一死。」前面的領頭陰陰冷笑,既然道正已經被堵住,他就大可以肆無忌憚,連原本準備好的虛偽嘴臉也都用不上。
「就你們也想殺我?遠不夠資格!」道正不屑冷笑,手中的長棍用力一甩,發出呼呼聲響。他其實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但依然不肯服輸,更不會束手就擒,就算是臨死,他也要再拉幾個仇敵去墊背。
圍在他前面的武僧們並沒有把他這一句話當做是玩笑,道正是靈隱寺的武學奇才,習遍少林絕學,而且難得是樣樣精通,貪多也能嚼爛,他們犧牲十多人才把道正逼入絕境。哪怕如今他身負重傷,一旦發起狠來他們亦不敢輕視,一個個面色凝重,但又有狠辣。
都是練武之人,如何能不知道垂死掙扎會讓一個人爆發出可怕的潛力。不過,想到道正懷中的聖佛舍利,他們就變得無所忌憚,雙眸充斥著狂熱的貪婪。
據他們得知,這顆聖佛舍利不簡單,絕非一般的佛僧舍利。得之者,或許就能夠立地成佛,讓世人供奉,萬民敬仰!想像一下,那是多麼的令人嚮往。
「宰了他!」有人大喝一聲,提起木棍就沖了過來,其餘的武僧也不甘落後於人,紛紛跟上。
「哼!」道正漠然一聲冷哼,非但沒有退縮,反而主動迎擊,隨手就是一招少林醉八仙,這是少林顯赫有名的棍法。
「有形是影,似影是形,八仙皆醉。」
而追殺他的這些同是六疤武僧,實力自是不弱,雖不及道正,但他們勝在人多,一時間打得難解難分。
盤龍棍法。
劈山棍法……
道正手中的戒棍好像活了過來那樣,前一招還是盤龍棍,可下一招就忽變成劈山棍,接著是八寶混元棍等等,動作嫻熟,力度剛柔兼併,重要是變幻莫測,縱然是身負重傷,也難以令他們近身。
而每當找到機會,道正都會毫不猶豫的出手,他手中的長棍好像被賦予了槍頭,能夠穿身而過,也能將對手那堅韌的頭顱打破。
都說我佛慈悲,但此刻道正全然記不住這些,心中只填滿一個字,那就是——殺!他要把這些貪婪之人統統殺死,道正相信,佛祖不會怪罪自己,因為這些人都該死。
半個時辰後,場中只站著兩個人,一個是道正,另外一個是這伙武僧的領頭。他叫宗仁,說起來還是道正上一個字輩的同門,實力卻不如道正,這次事情他是策劃之一。
「道正,你果然狠心,他們再怎麼講也是你的師兄師弟,你竟然殘忍的把他們全都殺死。」宗仁冷眼看著他。
「師兄,都到了這個時候,你又何必假慈悲?」道正嘲諷,努力用手中的長棍把疲憊不堪的身體支撐,吐出一口淤血後才繼續說道:「如果師兄沒故意留我一手,他們又怎麼會死?」
宗仁並沒有反駁,只是自得的看著道正,反正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不必隱瞞自己的『心意』。他們這些人本來是說好得到舍利子後共享的,但他又怎麼會願意與人分享這佛門至寶,所以乾脆就讓那群傻子先去送死,到最後,這舍利子將只會屬於他一人。而且只要道正一死,此事就不會有人知道,他也不必遭佛門追究,安心將舍利拿到手,這何樂不為呢?
「桀桀!師弟,既然你已經殺了這麼多,我想也已經心滿意足,現在去見佛祖他老人家,想必也沒有遺憾了吧!」宗仁開始露出自己的嗜血的獠牙。
「只要再殺一人,我自會心滿意足。」道正把戒棍猛往面前一橫,卻不料用力太大導致牽扯到身上的內傷,當下咳嗽兩下,吐出一口的黑血,就連臉色都變得萎靡不少。
「哈哈!道正,縱然你再天才,如今也已經窮途末路,舍利已經是我的!」宗仁看到這一幕大為放心,繼而眼神一厲,在原地留下殘影朝著道正俯衝過來,曲手只留二指,二指通紅像是被燒得滾燙的鐵柱。這是少林的鐵指禪勁,可穿石破鐵。
「噗!」
道正神色萎靡,儘管奮力掙扎,但還是只能眼睜睜的看到宗仁把鐵指禪勁刺入自己的胸前,若不是稍微側身,他現在已經被宗仁刺穿心臟而死。
但哪怕如此,他這原本就無比虛弱的身體一下就更加無力,就連手中的戒棍也咚隆掉落地上,眼皮垂下,怕是再也堅持不久。
「道正,憑什麼你是舉世矚目的天才,我宗仁卻碌碌無為!」宗仁卻沒有高興,他紅著眼睛的把道正盯著,猙獰著血紅的眼睛大聲說道:「不過以後就不同,我有聖佛舍利,這是佛門至寶,你愚蠢不懂自己使用,還要上供佛門,這還不如讓給師兄,我會讓它重現佛光!」
宗仁這樣,顯然已經是入了魔障,道正那拉下的眼皮抬了抬,嘴角往上翹起一個弧度,無盡的嘲諷。舍利子是仙佛才有的結晶,蘊含的是佛門法則,非大慈大善的機緣者根本無法利用,就算宗仁得到這顆舍利,以他如今的心態根本不可能改變什麼。
道正的嘲諷眼神讓宗仁憤怒,眼睛一紅,冷笑著加大手指上的力氣,直至把道正推到後面的閃避上,他的那整隻手幾乎都插進道正的身體,挖著裡面的內臟,眼中儘是瘋狂與殘忍。
不過此刻宗仁也已經放鬆對道正的所有警惕,在他看來,眼下的道正已經是死人一個,再也翻不起任何風浪,卻沒看到道正的手正在暗處悄然中變幻著形狀。
當身體被宗仁用蠻力壓至山壁時,道正那虛弱的身體也終於有了依靠,於是他把體內僅餘的力氣全部灌入手掌,無聲中拍擊出去。
「一拍兩散掌。」
心中默念著的同時,道正也舉手猛往宗仁胸口拍去。宗仁此刻完全不設防備,根本就沒能想到已經被自己傷成這樣的人還能反抗,大意之下就被擊中。
只聽砰的一聲後,整個人就在呼呼的風聲中往後倒飛出去,落到地上抽搐幾下,不甘心的掙扎著,卻因為心臟遭到重創,很快就沒了氣息。
或許是用盡了最後的那一絲力氣,也可能是大仇得報後的放鬆,道正一下就癱坐在地上,一顆桌球大的透明珠子從他懷中滑落,被他那流淌著鮮血的手接住。
牛毛小雨從空飄落,早已經將道正身上的衣物打濕,酷冷的雨水占到傷口,讓只剩下幾口氣息的道正感覺到侵骨的寒意。
「聖佛舍利……呵呵。」道正悽厲笑著,就是這麼一個東西,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裡帶走了幾十條人命。此前他對這東西懷揣著敬意,每日必要三拜,但如今卻感覺平平淡淡。這時候就是佛祖如來出現在他的面前,恐怕也沒有半分激動和景仰,或者是就快要死了的緣故吧!
道正感覺自己很累很困,眼皮也漸漸垂下。只是在眼皮合上那一剎那,他似乎感覺自己眼前有灼熱的白光,想要睜眼查看,卻是已經做不到,接著感覺自己一輕,靈魂好像被什麼吸走那樣,意識漸漸失去,這是要下地獄了嗎?一定吧,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不入地獄誰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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