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慧玉怔怔迎著龍辰的視線,那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寒冷的目光。
這雙曾讓她痴迷狂亂的誘魅眼眸,如今卻透著徹骨的陰森。
那曾萬般疼寵的雙眸,此時承載著的憤怒,像是要生生將她撕了。
高慧玉不敢迎視龍辰的眼,她更沒有想到紫心會出賣她。
紫心如此瘋狂,不顧一切的當眾揭穿她曾極力掩蓋的事實,這讓她措手不及又驚恐萬分,她一直以為她是膽小懦弱的。
她欺負習慣了紫心,將她過去受到的屈辱,受到的苦難,全數都發泄在紫心的身上。
只因為高家落難的家僕當中,僅有她紫心一人倖免被糟蹋!
憑什麼?她只是一個婢女,一個卑賤又弱小的婢女而己,竟被蒼天如此厚待?
而她堂堂高家千金,卻被貶為軍妓,受人欺凌羞辱,她心裡的苦又有誰知道?她也不是故意要這樣的,她還是信任她的啊!
毫無疑問的,她習慣了信任紫心,數度光陰,幾經秋春,高家的婢女也僅有啞娘和紫心了。
可為什麼?為什麼她要背叛自己?
高慧玉白著臉,她不肯接受眼前的事實。
她抖著嘴唇搖頭道:「不不是我,我對你那樣好,又可能會弄傷你?是你自己割了陷害我的,是你自己!」
高慧玉猛的又抱住龍辰的雙腿,她淒楚的道:「殿下你是懂玉兒的,你知玉兒膽小心善,怎會做出虐待婢女的事情?」
「而且紫心與秋雲一向交好,她們背地裡干出什麼勾當臣妾也不知,臣妾一心呆在宮院,從未做過什麼出閣的事情,殿下臣妾一腔真心,恨不得剖開給您看,您難道還不明白嗎?」
「本王也曾認定了你的真心!」龍辰抬起黑眸深深注視著高慧玉,很久之後,他慢慢垂下眼瞼又道:「可不知何時,本王將這顆心遺失了。」
「是本王的錯,又或是本王從未獲得你的真心!」
「不,爺求您別這麼說,你知道玉兒一直都是您的,玉兒的心,玉兒的人,全都是您的。」
高慧玉說著,攀著龍辰就站起來。
她緊緊抱著他,將豐盈的身軀不停的往他身上蹭,嘟起的嘴唇,緊緊貼著他的嘴角。
她扭動著,低低呢喃的道:「爺,您忘了我們芙蓉帳暖徹夜纏綿了嗎?你忘了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入骨**嗎?玉兒的心一直被你緊緊抓著,從未離去的爺,您感受到了嗎?」
高慧玉抓過龍辰的手,悄然貼入了她的柔美,她低低輕喘,媚眼入絲。
房內幾乎所有的人,全都垂眸別眼,不敢直視,甚至有些婢女臉紅到脖子,聽的無地自容。
龍辰的眼眸掠過一絲厭惡,他不為所動的推開她。
「爺!」高慧玉有些受傷,睜著無辜的雙眼看著他,仿佛龍辰推開她,是多麼不可饒恕的事情那般。
龍辰是徹底厭了,心底里對她僅有的那一絲情意,也在她不顧場合厚顏無恥的行為中消失殆盡。
他伸手,舉著掌心遞到了她的面前。
在他厚實的手掌里,是一顆小小如藥丸一樣的東西,而那丸粒上,還盤著一個細微到幾乎看不到的線蟲。
高慧玉看到這東西,臉上瞬間血色全無,她僵直著眼睛,感覺渾身的力氣在一點一點的流失。
「你你怎麼會」高慧玉呢喃,聲音顫到語不成句。
「你是不是很奇怪?這原本應該被本王吞入腹中的相思絲,怎麼會完好如初的擱在本王的掌心?」
高慧玉的臉色更白了,她嚅了嚅嘴想要說什麼,但聲音卻像一根刺那般卡在喉嚨。
龍辰盯著她驟變的神色,苦澀一笑道:「玉兒,在你對本王用蠱之時,你與本王的情意就蕩然無存了,本王從未與你徹夜纏綿,又何談入骨**?」
高慧玉震驚的抬眸,她看著龍辰,心裡似是想到了什麼,身體一晃,差點栽倒在地。
她忙扶著桌角,搖搖晃晃的勉強穩住身體。
她顫抖到無法自制的聲音里,透著絕望的問道:「不我不相信,我不信那夜明明是你你與我」
「真的是本王嗎?」龍辰殘忍的打斷她,嘴角冷揚道:「聰明如你,怎會沒有半絲懷疑?」
高慧玉震驚的瞪大眼睛,龍辰那雙絕美的黑眸中,透著的是一股森寒絕然的冷酷。
是啊,她懷疑過!
朦朧中,她曾看到過那男人的側臉,那絕不是屬於龍辰的俊美容顏,可那夜她昏昏沉沉,根本沒有餘力思索太多。
如今被龍辰一提,種種疑惑全數浮在心頭。
這對她來說無疑是致命一擊,她仿佛聽到了自己心碎成片的聲音。
眼前的一切變的模糊,所有的聲音仿佛都離她遠去,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抹熟悉到讓她心顫的聲音,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
她聽到龍辰說:「玉妃婦德有失,心思歹毒,先對太子下蠱,後對太子妃下毒。其行可鄙,其心可誅,實乃皇家之恥。」
「即日起,削去高慧玉嬪妃品階,貶為平民,交於三司會審,即刻執行!」
「是!」隨著龍辰話音的落下,幾個侍衛直接上前,左右鉗制住高慧玉的手臂。
高慧玉愣愣的,怔怔的,她如一個破布娃娃般,失神的任人拖拽。
直到她被拽到了門檻邊,直到她的雙腿咯到了門框,她才猛的回過神來。
「放開我,放開我!」高慧玉瘋了般掙脫侍衛的雙手,不顧一切的死死扣住了門框。
「爺,你從未相信過玉兒對嗎?你竟在玉兒的身邊安插眼線,你竟派人盯著玉兒,你怎可如此狠心,你怎可如此待我」
龍辰沉默,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他也僅是看了她一眼,似是會污了自己的眼睛般別開臉。
他邁步,直接越過她走出廂房。
「爺!」高慧玉猛然抓住他的手臂。
龍辰頓住了腳步,他微微揚首,幽幽一嘆。他沒有看她,只是低聲道:「玉兒,本王從未懷疑過你,本王也從未在你的身邊安插過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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