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淅淅瀝瀝落了點雨,這會院中帶著點濕氣。
窗開著,飄進來的風帶著涼意。
蕭暄心頭和外頭的風一般,有些微微涼。
他生怕因為這件事而與顧曇有了芥蒂。
「我是無意聽到的。今日兄長也在此,可以和你約定,往後絕不會旁的人。」
聲音是那樣的急切,和他曾經高潔的形象一點也不符。
蕭暄凝著顧曇低垂的側臉,不知該如何才能讓她相信自己的話。
只剩下一個多月了。
他們之間當初的約定,如今仿佛懸在自己頭頂的一柄劍,將落未落,讓他心慌焦灼。
等日子一到,他難道真的可以獨自離去,忍受往後餘生沒有顧曇的日子嗎?
他相信,一旦他離開,兩人不會再有相聚的日子。
顧曇只會天高任魚躍,他不會再有理由糾纏她了。
正當蕭暄痛苦之際,他聽到顧景辰和顧曇的對話,可以說是死了的心又活泛了點。
他們之間還有可能。
若是顧曇沒有想法,顧景辰怎麼會那麼問,她的回答更不會如此。
眼看著顧曇對他的話沒有絲毫的反應,蕭暄背在身後的手猛然捏緊。
語氣越發溫柔:「阿曇。我已與景辰說好了,一個月後就要回京都,到時候景辰的身份應是無礙了,你」
你要不要與我一同回京嗎?
他心頭頓了頓,終是開口:「我會將子明安置好,也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屋內,顧景辰不知何時已經退了出去,寂靜無聲。
原本低垂著頭的顧曇驀然抬頭,望向蕭暄。
蕭暄以為希望降臨時,卻聽顧曇平靜的聲音傳來。
「感謝殿下一再的承諾。聽上去是挺不錯的。」
聽到這話,蕭暄的眼眸越發亮起來。
「殿下,我們暫時還是不要提這件事吧。」
蕭暄的眼眸仿佛被烏雲遮蓋,瞬間失去了光彩。
無論如何的不甘,心頭卻是明白,都是他活該,自作孽怨不得旁人半點。
「好。那就等三月期滿。」蕭暄生怕再惹她生氣,不敢再多說,只能結束這個話頭。
他看了看這個顧曇平日裡的做事的屋子,布置得很溫馨,裡頭很多的畫作,都是她平日裡畫的。
許是經常練習的緣故,如今的畫功比從前又精進了許多。
她好像不用旁人,也能過得很好了。
保育院那邊,如今不再只是賀清隨收來給飯吃能養活就好的狀態。
顧曇根據孩子們的狀況,聘請了夫子,女先生等等,教授孩子們技藝。
如今她在那些孩子們的眼中仿佛仙女一般,卻又沒脫離萬家燈火的溫馨。
他害怕顧曇因此離開自己,又期盼著從前那個灑脫自在的顧曇再次回到眾人的眼中。
他會以此為傲。
這是他喜歡了那麼久的女郎。
「這都是什麼破爛繡莊,咱們哥倆來你們這兒,是衝著你們的破布來的嗎?呸。是衝著你們的畫花樣子的娘子來的。」
「聽說你們畫樣子的娘子是太子的外室?咱兄弟這輩子可還沒聽說過畫花樣子的外室,還是貴人的外室。」
「也讓咱們也穿穿貴人娘子畫的衣裳是不是」
那一聲『是不是』拖得老長,怪腔怪調,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仿佛得到回應般,那說話的人聲音越發大起來。
「不知你們畫師娘子能不能畫春、宮圖呢?要是穿上貴人娘子畫的圖,那我們可真是積德了」
話說得越來越難聽,鬨笑的聲音越來越大。
顧曇蹙眉,前些日子周月娘讓她關了繡坊的門,也就關了。這些日子事情平息下來,也差不多已經善後,沒想到才開門沒兩天,又有人上門來作亂。
她越過蕭暄,準備出去看看,卻感覺到身邊一冷,接著是她被摁在座椅上,低聲道:「你就在裡頭呆著,等我。」
說完,他仿佛一陣風般,面無表情地推門出去。
經過廊下時,他哼了一聲,仿佛在和外頭的人說話:「你還不跟上?」
透過敞開的門,顧曇感受到濃濃的殺意。
蕭暄帶著顧景辰不急不慢地走到外頭門鋪里,站在櫃檯邊,看著那說話的人。
屋內忽然安靜下來,那原本說話的男子只感覺後背發涼,微微地往後退了退。
「不是個外室娘子嗎?怎來了兩個男人護著難不成這外室娘子還朝三暮四不成?那哥幾個可就不」
「不」字還沒說完,就被人一腳踹在腹部,懵然地倒在地上,捂著肚子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出手的男子。
還沒等倒地的男子站起身,又被一腳踩在胸前。
跟著男子來的人此時終於反應過來,一擁而上,將蕭暄給圍住。
「你們知道這是誰嗎?可是公主府的人」
蕭暄頭也不抬,就在眾人將那男子扶起時,沒等他站穩,又是一拳揮過去,將那男子的右眼揍了一拳。
手影翻轉間,男子的胳臂咔嚓一聲被卸了。
鋪子裡死一般寂靜,還是男子的哀嚎聲打破了靜謐。
「你你是什麼人?竟敢當街傷人?留下名姓來,等著找你算賬。」
一群人害怕地將男子給扶起來,往後退。
蕭暄環視著面前的眾人,輕聲道:「本人姓蕭,名暄。」
「若是眾人覺得不夠,可以去外頭街上來練一練。」
「在這鋪子裡不夠本公子出手,砸壞了布匹衣裳,本公子未過門的妻子會生氣的。」
蕭暄
這個名
等等,未過門的妻子。
眾人並不是什麼街上混混幫閒,有人總是聽過這個名字的。
立即道歉道:「小人們不知是殿下,還望恕罪。那就不打擾殿下,我們先走了。」
可蕭暄哪裡會輕易地放過這些人。
往前他失蹤的時候,也有人過來鬧事。
是公主府的趙如兒不甘心,私底下派來的。
今日這些,看起來不像,可不管如何,不該侮辱顧曇。
外頭喧喧鬧鬧的。
那些人想要走,又哪裡走得掉,烏泱泱地跪了一地。
心頭不知咒罵著誰。
顧曇只站在窗前,遠遠聽著音,看著影。
若是從前,她會怕旁人說她二嫁,說她配不上,可現在,她不怕旁人說她是畫花樣子的匠人。
如果她要跟著回京,往後這樣的事,還會有。
不管她之前的身份如何,如今的她,比起哪些打著端莊賢淑名號的高門淑女,她就是地里的泥巴。
那又怎樣呢?
她擁有高門淑女,永遠也不會有的經歷。
前頭又傳來蕭暄緩緩地聲音。
「怎麼?這是孤未來妻子的產業,你們就可以上門來放肆?你們是看不起孤,還是看不起孤的妻子?」
他背著手站在那裡,如果從前的太子殿下是高潔如坐雲端。
那麼現在的太子殿下則是冷麵的閻王。
冷冷的一聲「哼」讓跪在地上的眾人瑟瑟發抖。
「不殿下,是我們的錯。」
有人認慫,乖順地道歉,也有人是倔種,撂出狠話:「不就是個畫樣子的賤人。」
蕭暄揚起眉,單手拎起那人的脖頸,一把拎起甩在一旁的強上。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狠厲無情。
瞬間,哀嚎聲衝破屋頂。
「辱孤的妻子,就等於是辱孤,辱孤就等於辱整個皇家,辱聖上。公主府竟還有你這樣的廢物。」
「滾吧。不要讓孤再看到你。否則,殺無赦。」
()
1秒記住品筆閣:www.pinbige.com。手機版閱讀網址:m.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7s 3.639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