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東海。
趙玄踏空而行,周遭時光流轉,似有日落月升,滄海桑田之景。
忽的大浪滔天,一道擎天柱地的身影,於海面升起。
低沉渾厚的聲音,緩緩傳來:「不知小友來此,有何貴幹?」
趙玄隨手畫了個圈,一幅太極陰陽圖憑空出現,飄至水巨人面前:「水祖可識得此圖?」
共工輕笑:「大赤道尊之道,三界何人不知?」
「小友可是奉道尊之命前來,有事與吾商議?」
趙玄頷首:「道尊有言,昔日神族大劫,他曾多次援手,保神族傳承不斷,神族欠他一個天大的人情。」
「如今其餘神族大能不顯,請水祖代神族還這份人情。」
共工沉默許久,語氣不變:「如何償還。」
趙玄指了指自己:「神道三千,望水祖莫要撇掃自珍,盡數傳與在下。」
在太上老君看來,他雖然是個不錯的幫手,但實力還差一點。
好在他參悟時間大道,有足夠的時間來彌補。
而彌補的方式,便是和三界大能論道、修道。
不得不說,太上老君的人脈極為可怖。
通俗點講,太上老君認識很多三界大能,而這些大能,或對他持晚輩之禮,或欠他天大的人情。
他讓他們與他站在一起,與天道對抗,他們或許不敢。
但只是傳道、論道,來還當年的恩情,應該不難。
若有個別大能不念當年情份,那就別怪他不念當年情分了。
收拾不了天道,還收拾不了幾個小輩嗎?
在太上老君的指引下,趙玄這段時間,要麼在和三界大能論道、修道,要麼在去找三界大能的路上。
共工只是其中之一。
「不可。」
共工尚未開口,一隻水猴子跳出來反對。
趙玄神色平靜望著共工,不悲不喜。
他用的是太上老君的人情。
別人就算不給面子,丟的也不是他的臉。
況且,正主還沒開口,一隻潑猴,有什麼資格大放厥詞?
「無支祁,不得無禮。」
共工呵斥道:「大赤道尊於神族有恩,吾等豈可忘恩負義?」
無支祁急道:「君上,屬下並無忘恩負義之意,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神道關乎我等生死存亡,何至於此?」
他不是不想報恩,只是不願付出一切。
共工苦笑:「除卻神道,吾等哪有道尊正眼相看之物?」
「小友請跟吾來。」
無支祁還欲再勸,卻被共工一個嚴厲的眼神制止。
他一邊揮手,讓大海分開一條道路,請趙玄入內,一邊問道:「小友此番可是跑了不少地方?」
趙玄點頭:「挺多的。」
「順利嗎?」
趙玄想了想:「大多數和前輩一樣,溫和有禮,也有少數幾個如前輩下屬一般,狂悖無禮。」
共工笑道:「小友是怎麼處理的?」
趙玄回笑:「以禮相待,則留,狂悖無禮,則走。」
跟在後面的無支祁聞言,拼命給共工使眼色。
似乎在說:「聽到沒,他就是個慫貨,拒絕就好了。」
共工意外道:「小友修為不弱,就沒跟他們理論理論?」
趙玄擺擺手道:「有啥理論的,凡是對晚輩出言不遜,不肯還大赤道尊人情的,自有道尊登門拜訪。」
他頓了頓,平靜道:「據我所知,凡是忘恩負義的,一個都沒活下來。」
無支祁只覺心底發寒,渾身冰冷。
道尊親臨,他的君上可承受不起道尊的怒火。
還好君上不似他這般無知短視,否則主僕二人,死無葬身之地。
共工神色如常。
開天闢地活下來的道尊,哪有什麼仁善之輩?
心不狠的,根本活不到現在。
來到海底仙宮,共工與趙玄相對而坐,一個傳道,一個修道,偶爾論道。
在時間大道的加持下,只用了半個月,趙玄便將三千神道盡數學會。
「多謝前輩傳道之恩。」
共工擺手:「不過是還大赤道尊人情罷了,何必言謝。」
趙玄笑道:「一碼歸一碼,有緣再見。」
共工目視趙玄離去,搖頭低語:「還能再見嗎?」
「準備好了嗎?」
太上老君望著趙玄,淡然問道。
趙玄回道:「這段時間收穫頗多,可惜沒能跨出那一步。」
「再給點時間,或許會不一樣。」
言下之意,沒準備好。
太上老君似沒聽出話外之意,淡然道:「老道會在仙界發動,正面與天道做個了斷,你守在人間即可。」
「事已至此,老道也不說什麼務必守住的話,以免亂你道心。」
「只是你當清楚,老道此次不成,你那位親近的長輩,恐怕很難活下來。」
趙玄眼瞼微垂:「晚輩心中有數,前輩且顧好自身。」
太上老君深深看了趙玄一眼,身形緩緩消失。
「轟隆!」
太上老君剛走,平地一聲驚雷。
原本晴空萬里的天際,忽的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張太豐不知何時出現在趙玄身側,古井不波問道:「開始了嗎?」
趙玄嘆了口氣:「晚輩不知,成敗關鍵不在我們這邊,師伯祖不妨靜觀其變。」
張太豐搖頭,笑道:「我張太豐一生行事,從不指望他人。」
他拍了拍趙玄的肩膀,在趙玄詫異的眼神中,身形不斷拔高,眨眼間好似頂破蒼天。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我輩生靈,當逆行伐天,屠滅聖人,還天地一個清靜。」
隨著話語落下,他的氣息不斷增漲,變得如淵如獄。
「放肆,大膽,狂妄。」
一聲怒喝自天際傳來,臉色陰沉的少年踏空而立,怒視張太豐。
來者正是人間界的天道化身。
張太豐輕笑一聲,身形緩緩舒展,雙臂畫了一個圈,朝少年打出輕飄飄的一拳。
少年冷笑:「區區凡人,焉敢在本尊面前獻醜?」
祂手掌翻轉,宛若天傾。
遮天蔽日的大掌朝張太豐壓來,迎上張太豐輕飄飄,看似軟弱無力的拳頭。
「咔嚓!」
幾乎遮住整個天空的大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龜裂,崩碎於空中。
張太豐拳勢不止,落在少年身上,少年哼都沒哼一聲,整個人爆開。
趙玄一臉驚奇的望著張太豐:「師伯祖何時這般強了?」
轉而警惕道:「你是太上前輩?」
張太豐溫和一笑:「自然不是,你都這般強了,老道難道就不能往上升一升?」
「小子,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閒話少說,且看你師伯祖如何逆天?」
話音剛落,整個人消失。
片刻之後,人間界地動天搖,好似末日。
仙界。
太上老君緩步前行,他的身旁,時而冒出一名宮裝少女。
少女衣裙沾血,看著十分狼狽,嘴上卻不依不撓:「大赤,你和本尊相安無事多年,為何不能維持下去,非要撕破臉皮?」
太上老君目光幽幽:「老道要這天,再也遮不住老道的眼。」
「此方天地,不該成為束縛老道的囚籠,老道生來自在,絕不受制於人,天,亦不例外。」
「噗!」
少女吐出一口鮮血,面露瘋狂之色:「那便同歸於盡吧。」
隨著話語落下,一道道身影在太上老君身旁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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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曾經攪動天地的存在。
他們受天道驅使,沖向太上老君
人間界。
張太豐道袍獵獵作響,如玉石雕琢的手掌,撫上少年頭頂,語氣無比溫和:「老道贏了。」
少年應聲而碎,徹底消失。
天空下起了血雨,似在替少年哀悼。
張太豐身形一晃,消失在人間。
仙界。
「大赤,你要輸了。」
少女渾身是血,慢慢走向盤腿而坐,氣息頹靡的太上老君,眼神格外明亮。
太上老君哈哈大笑:「你是不是忘了,貧道會一氣化三清?」
少女輕笑:「就只有你會嗎?你可知人算不如天算?」
太上老君聞言一怔。
張太豐緩緩走來。
他指著張太豐說道:「那他呢?你可有算到?」
少女先是渾不在意,當發現張太豐氣息詭異時,臉色微變。
「你什麼時候突破的天道限制?」
張太豐沒有回答,神色平靜望著少女:「老道張太豐,請天道歸於平靜。」
少女心裡警兆大增,本能想逃,身形崩散。
再成型時,卻撞入張太豐懷中。
只見張太豐張開手臂,陰陽輪轉,少女漸漸淡去,消失不見。
太上老君哈哈大笑:「好,不愧是貧道親手埋下的棋子。」
張太豐聞聲望去,報以微笑:「請道友歸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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