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瘦和尚舌綻蓮花,將圍觀眾人說得瞠目結舌,無言以對。讀字閣 www.duzige.com
白朮嘴角狠狠抽了抽,臉上神情一陣扭曲。
「我們這些禿驢。」
黑瘦和尚連連擺手,口中嘆息不停:
「不行的,不行的,我們只能敲敲破木魚,糊弄幾個糊塗蛋兒,來騙點銀子使用使用,要說真正厲害的……」
他豎起一根大拇指,神情坦蕩而自豪:
「那還得去隔壁的道門瞅瞅,好傢夥,那才是真正的出家人!」
圍觀人中噓聲大作,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對於這一幕,皆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也有幾個明白人面色古怪,嘴角憋笑。
顯然,他們從黑瘦和尚的言辭里猜出。
這看似是和尚的人,實則,可能是個牛鼻子。
「胡扯!」
還未等白朮開口,人群中,一個古稀年歲的老人,便拄著龍頭拐杖,顫巍巍上前。
「你……你這和尚也是出家人!」
老人伸手指著他,破口大罵道:
「怎敢如何污衊釋門聲譽?!真真不知廉恥!」
「阿彌陀佛。」
黑瘦和尚雙手合十,坦然相對:
「貧僧所言皆出處於肺腑,怎算是污衊釋門聲譽呢?」
他幽幽嘆了口氣,朝眾人張開雙臂,言辭懇切開口:
「貧僧自幼修禪,常伴在青燈古佛前,只是偶感道門高潔,才特意不惜吐露真言,做出這番真切言語。」
黑瘦和尚裝模作樣嘆了口氣,微微頷首:
「道佛之間,的確是高下顯著啊!」
此言一出,人群中崇佛的香客們,頓時便按耐不住,朝和尚厲聲呵斥。
那黑瘦和尚倒也神色從容,不慌不忙。
面對眼前的千夫所指,依舊是不慌不亂,一邊嘴角帶笑,一邊口吐芬芳。
遇見同道中人了?
這絕對是個牛鼻子吧!
白朮眼角一抽,悄然後退幾步,退出人群。
他開始收斂一身氣機,使自己與常人一般無二,然後緩緩閉目。
良久,絲絲璀璨的金色一閃即逝,只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光尾。
街角,頭戴蓮花冠,身著羽衣的清俊道士嘴角微微含笑,在他眼瞳里,絲絲縷縷的金色光華如若漲潮的海水,正一點點泛上來。
修羅眼
這是《婆稚阿修羅王觀想經》中,所記載的一門無上大神通。
婆稚這尊大阿修羅王生有一面三眼,做忿怒相,體態無邊龐大。
的三隻眼裡,分別可噴出宙光、雷電和毒霧,神威如獄,更可焚毀天人的軀體。
阿修羅,本就是非天惡神中最擅於鬥戰的一員。
修羅眼,不僅可以施加幻術,還是能窺破世間大多法陣和禁制,看穿其本來面目。
無懷便是因為觀想法中的這門大神通,而遲遲念念不忘,對此一直耿耿於懷。
至於那可殺傷天人軀體的雷電和毒霧,以白朮現今的觀想法境界,還未能做到這一點。
但相傳,將婆稚觀想法修行到高深境地後。
眉心處,便會再次生出一隻眼來。
那,便是真正的修羅眼。
它能看穿敵手攻擊的軌跡,從中推延下一步的動作。
而那隻真正的修羅眼,與白朮現今瞳孔所蘊含的兩門神通都不同。
不是雷電或毒霧,而是宙光。
真真正正,能操縱時序的宙光。
當那隻眼睜開後,奔流不休的時河都將在它面前放緩。
所有的動作都將開始靜止,一念、一瞬、一彈指、一羅預、一須臾……在那隻眼睜開後,就像柔軟的麵筋般,它們都將被無限拉長。
不過傳言終究只是傳言,誰也沒有修行到如此境地。
自然,也不會有人曾親眼目睹。
便是當世以來,於婆稚觀想法境界最高的徐羿,也僅是胎生阿修羅入門的地步。
可饒是如此,徐羿一路鬥戰,龍宮奪魁,也從未聽說他顯露過如此大神通……
白朮不知道徐羿是否藏拙了,或許他還留有後手,但白朮也無從得知。
《婆稚阿修羅王觀想經》
這門絕地天通前的遺留古法,提升所需的屬性值,簡直多到一種可怖的地步。
兩相權衡下,出於掩飾身份和飛劍在前,白朮還是決定將屬性值先留給飛劍。
對於當下的白朮來說,一柄飛劍在手,他的戰力便會出現量的提升。
燦金的海潮終於覆上堤岸,街角處,在少年道士的眼瞳深處,常人無法瞥見的地界。
那妖冶的金光已成片成片流淌,像是要將天地都渲上一層燦金。
修羅眼,這種後天瞳術神通奇詭。
白朮微微挑眉,瞳孔里金光大作。
武道天眼、重瞳或是天眼通,修羅眼與這些相比,究竟孰強孰弱?
儘管現在只是濕生阿修羅小成,但僅僅用來看一些東西,卻是足夠了。
突然,正舌戰群儒的黑瘦和尚心有所感,他左右瞧瞧,卻是迷惘摸了摸腦袋。
而在白朮眼瞳里,一個十四五歲,與自己差不多年歲的道裝少年,正做出與黑瘦和尚同樣的動作。
果然是牛鼻子!
白朮冷冷一笑,瞳孔中驟然出現一圈肉眼可見的金色漣漪。
他愉快轉過身,朝不遠處一家酒樓走去,唇角微微上揚。
而此刻,在人堆中,正揚揚得意的黑瘦和尚突然一顫。
他急切往袖中一模,只見玉佩不知何時,竟已四分五裂。
那自己現在……
他剛想掩面而走,身側,一聲尖利的喊叫就震住了他。
「道,道士!」
婦人一臉見鬼的模樣,連手裡的菜籃都滾落在地。
「你是道士!」
她聲音又尖又細,像一隻要下蛋的老母雞,將所有人注意都牽扯了過來。
「道士,是道士!」
「果然是這群牛鼻子,話說,這是今朝第幾回了?」
「賊道該死!」
人群頓時一片譁然,聲浪四起。
眼前的黑瘦和尚不知何時,竟變作一個兩頰肉鼓鼓,做道人打扮的圓臉少年。
在一片喧譁中,圓臉少年愈發驚慌。
這時候,他突然想起方才,在街角處,那個戴蓮花冠道人意味深長的眸光。
圓臉少年狠狠咬牙,身形一扭,便散作一片塵沙隱去。
原地里,那片人群目睹此狀,又爆開更大的喧譁。
……
……
……
裝潢雅致的酒樓里,戴蓮花冠的道人正自酌自飲,在他面前,正擺著一桌豐盛酒席。
突然,白朮微微抬起眼,目光一動。
「來了。」
他輕聲一笑,舉杯開口。
不遠處,圓臉少年身影突兀顯化,他望望面前的豐盛宴席,又望望自酌自飲的白朮,目光萬分無奈。
「這位師兄,你何苦拿我當耍子哩。」
他撓撓下巴,麵皮發苦。
「不知這位師兄是何方高人,可是小道曾得罪過你?」
「不急。」
白朮洒然一笑,將杯盞遞過。
那圓臉少年猶豫了片刻,也不客氣,索性在白朮對面一屁股坐下,舉杯豪飲而盡。
「不知師弟高姓大名。」白朮繼續酌酒,目光含笑,「又在何處寶山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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