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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鍾意歡她們趕到市中心醫院的時候,搶救室外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走廊內不時地還出來抽泣的聲音,這裡是VIP區域,因為戒嚴的原因來的都是鍾家的親戚。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鍾意歡所有不好的回憶全部洶湧而來,她一個晃神沒站穩,還是穆野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你怎麼樣?是不是不舒服?」穆野看著臉色蒼白的鐘意歡,以為她是被眼前的這個狀況嚇到了。
鍾意歡鼻息之間全部是消毒水的味道,即使這裡都是輕微的,還是觸碰到了她最敏感的神經,她的腳底都是軟綿綿的,眼前黑壓壓的人,讓她喘不過氣來。
「我沒事。」她強忍著胃裡的翻江倒海。
鍾靳陽始終一句話都沒說,看著面前的景象就知道他們即將要面臨最壞的結果了。
「我和甜甜不方便往前去了,就在這裡等著吧。你和靳陽一起過去吧。」穆野看著那守著的都是鍾家的親戚,無論遠近,這個時候守在這裡,都是別有打算的。
鍾靳陽和鍾意歡邁著沉重的步子朝搶救室走去,但是此時搶救室的紅燈還沒有滅。
「姐——」鍾靳陽的聲音沉沉的,喑啞的很。
鍾意歡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堅定,挽上他的胳膊:「鎮定點,搶救室的燈還沒滅呢。」
這句話,是說給鍾靳陽,也是說給她自己的。
從來,她都精神脆弱的很,這麼多年來醫院的次數屈指可數。
如今,她要邁著最堅定的步子穿過醫院的走廊,和已經記不清面容的家人長輩們見面,鍾意歡深呼吸了口氣,隱忍著向前。
幸虧鍾靳陽在身邊,給了她不少的力量。
醫院的走廊內,鍾老太太被人圍坐在中間,一副老花鏡遮住了她的眼睛,污濁又灰暗,讓人看不清這個古稀之年的老太太是什麼表情。
隨著鍾意歡和鍾靳陽的走近,很多人都自覺的讓開路。
「奶奶。」鍾靳陽朝她俯身恭敬的開口。
鍾意歡嘴巴動了動,最終還是沒叫出來那聲奶奶。
鍾老太太這才將頭轉向他們,她臉上的皺紋很深,很瘦,這樣更能顯得她脖子裡帶著的那串寶石項鍊很大。
「混賬東西!」老太太手中的那根拐杖狠狠的落在鍾靳陽的肩膀處。
他悶哼一聲,身子晃了晃,還是依然筆直的站在那裡。
遠遠看著的宋甜甜擔心的想要衝上去,卻被穆野攔下了,他們於鍾家是個徹徹底底的外人。
宋甜甜只能焦急的看著,絲毫幫不上忙。
此時,老太太的拐杖又要落下,鍾意歡大驚,沒想到老太太居然會下手這麼狠,她直接擋在了鍾靳陽的面前。
鍾靳陽大驚,老太太的拐杖在距離鍾意歡十公分處停住了。
鍾老太太打量上她。
「你就是老大家的那個女兒吧。」她問。
「是我,今日的事情是我們回來的晚了,您想如何懲罰我們都認。但是現在人正在搶救當中,這個時候很不適合。」鍾意歡將鍾靳陽護在自己的身後,對著老太太沉靜的開口。
老太太的拐杖拄在地上,使勁的鈍了兩下。
嘴裡連說了兩個好字。
「這麼多年,你終於是肯回家了。」老太太的鼻音很重,聽起來便讓人覺得壓迫。
鍾意歡倒是爽直:「如果不是今日的事情,我不會這麼早回來。老太太也不必對我如此,我不想回來的時候,是你們強迫我回來的。」
「你是鍾家的親骨血,你就得承擔鍾家的一切!」鍾老太太呵道。
鍾意歡抿唇不語。
「你們這群沒良心的後輩啊——老爺子這一輩子都在為你們打拼啊,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老爺子發病的時候你在哪!」突然有個衣著鮮麗的女人掩著口鼻,哭的眼圈紅紅的,指著鍾靳陽粗鄙的開口。
鍾靳陽一句話都不說,只是安靜的站在那。
「他怎麼一句話都不講!」宋甜甜站在旁邊著急的開口,這鐘靳陽在他們面前可不是這樣子的,如今回到鍾家怎麼就這麼沉默不語的!
穆野神色凝重,雖然為鍾靳陽不值,卻也只能是感到不值。
「他作為鍾叔叔的養子,本身在鍾家的處境就不好。這些年鍾叔叔又是那般模樣,鍾家沒有一個人記得他的付出和苦勞的。」穆野定定的開口,這也是一個血淋淋的事實。
宋甜甜滿眼心疼,也無濟於事。
「老爺子現在還在搶救,你就在這裡哭哭啼啼的,是什麼意思?」鍾意歡面色如冰,言出如利刃般灼人。
剛剛還在大家面前裝著悲傷的女人頓時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她身邊站著的那個肥呼呼的中年男人狠狠的撞了她一下,眼神滿是勸阻之色。
整個走廊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老太太看著鍾意歡,真是好厲害的一張嘴。
搶救室有護士進進出出,不時地拿藥劑,拿血袋的,因為年歲較大,一個突發性的腦溢血又伴隨著許多併發症,所以鍾老爺子最後會如何誰也說不準。
「老太太折騰一晚也累了,不如先去不遠處的休息室休息。這裡就讓我和靳陽守著吧。」鍾意歡看著老太太威嚴的坐在那裡,好意開口道。
老太太看著搶救室,又很淡的掃過一眼眾人,點點頭。
剛剛對著鍾靳陽大肆開口的女人殷勤的扶著老太太往休息室去了。
鍾靳陽則是安排眾人散去,只留下了最為親近的幾個人。誰知道,剛剛安排完,卻沒有人離開,都在不遠處,或者是就近的休息室等待著。
鍾意歡靠在牆邊,看著這些人,這裡里外外足足有三四十人。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些人不是真正的關心鍾老爺子的病情,而是關心如果鍾老爺子挺不過這次的手術,那麼第一時間關於鍾家的財產將會如何分割。
手術還沒結束,江州的新聞上就已經爆出江州首富腦溢血住院搶救的事情,一時間所有人都在討論鍾家產權歸屬的問題。
而突然回來的鐘家的唯一孫女,鍾意歡,一夜之間被冠上太多的話題。
終於,搶救室的燈滅了,鍾意歡一個機靈。
眾人蜂擁的圍上第一個出來的醫生。
「怎麼樣醫生?」
「怎麼樣啊——」
「老爺子情況到底如何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此時的著急完全是真實的,他們只怕是自己安排晚了一步,這財產就會被別人多搶一些去的。
鍾意歡站在最前面,看著主刀醫生:「醫生,我是病人孫女,請問我爺爺情況怎麼樣?」
「手術成功了,目前沒有脫離危險期。想知道是不是能挺過來還要經過48個小時的觀察。」醫生摘下口罩,一身疲憊。
鍾意歡和鍾靳陽交換了個眼神,這48小時,他們一定要打起精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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