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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粥熬好了之後,鍾意歡在樓下喊了一聲穆野沒有反應,於是上樓去他屋裡看看。
臥房內靜悄悄的,看著床上睡得安穩的穆野,她想大概是昨晚太缺覺的原因了,於是又輕手輕腳的退出了房間。
穆野是自己定了手機鈴的,沒過十分鐘就自己下樓來了。
鍾意歡正開著電腦整理自己的稿件呢,這邊的事情一旦處理的差不多她就回去直接進組了,所以在忙裡偷閒的這段時間內還是要審核自己的劇本的,時不時地和周雲成保持聯繫。
看著穆野下樓便合上了電腦:「怎麼這麼快就醒了,我以為你怎麼也要睡上半日呢。」
穆野打了個呵欠,揉揉眼睛坐在她身邊,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倦倦的道:「是因為肚子著實有些餓了,不知道你在樓下做的什麼好吃的。」
鍾意歡推開他的腦袋,起身去盛飯。
「給你熬了菜粥,快過來吃飯吧。為什麼那麼想不開,冰天雪地的凍著自己?當初是你告訴我無論如何也要好好的對待自己的身體啊,難道你都忘記了?」鍾意歡看著穆野吃飯,一邊坐下一邊說著。
穆野低頭吃飯,無論多餓他都秉持著優雅的吃飯習慣。
他也不反駁鍾意歡的埋怨,只是靜靜的聽著。
「下次你要是在這個樣子我就真的不理你了,你就在這大雪天裡凍死算了。」鍾意歡拿過手機想要看看新聞,一隻手卻被穆野攥在手心裡。
她看著他的動作,有些失笑的想要掙脫開,奈何穆野的力氣很大。
「幹嘛啊,這樣你怎麼吃飯?快鬆開我。」鍾意歡笑著推開穆野的手。
他喝了口粥,這個味道真的是極好的,要比他母親姜琳的手藝好太多了。
「很久都沒有吃過你做的飯了,這段時間你都沒有空見我,就是坐在一起的時間也屈指可數。能像今天坐在這裡說說話,吃一頓飯好像還是在半個多月前A市的時候吧。」穆野說起來有些傷感。
自從老爺子生病,他們在醫院裡意見不和分開後,鍾意歡就經常和顧南弦見面商議。
鍾意歡看著他吃飯也有些不安的樣子,眉眼處鬆了松,可是還是沒有說話。
「我知道昨天晚上那樣說可能會嚇到你,但是我是說真的,我知道可能缺少對你的儀式,但是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不想在沒有告知你的情況下,大庭廣眾的逼迫你。我知道你會顧及我的感受,到時候就算是不願意也會答應的。」穆野很了解鍾意歡的性格。
她低著頭淺淺的笑了聲:「你怎麼會知道我就一定會答應你的。穆野其實你明明知道為什麼在我爺爺出事之後,老太太會那麼頻繁的聯繫你。可能如今我說你還是不會太相信,覺得我是過度揣測老人家的心思,但是公司里的羅子玉你不是不了解那個陣勢的,這都是因為老太太的授意。」
到了今天,她想什麼都和穆野說個明白。
穆野也停下了吃飯的動靜,靜靜的聽著鍾意歡講話。
「其實有些事情我一直都記著的。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從鍾家逃出來嗎,知道我當初為什麼會改名換姓的生活嘛,就是因為不想再生活在鍾家人給我設定好的圈子裡。你從小的家庭和睦,不知道鍾家是多麼規矩森嚴。」鍾意歡已經決定將所有的所有都告訴穆野。
因為她從來都沒有打算和他結婚,之前她一直強迫的告訴自己,穆野很好,日久總會生情的,可是她還是看懂了自己心,那不是所謂的愛情,那是感激,感激在自己困難時候穆野的陪伴,但是這不能成為結婚的基礎。
婚姻的基礎是愛不是嗎?
「我知道你從小漂泊在外受了很多苦,我也知道你小時候對鍾家是有懼怕的心理的。這些我都知道的,你不需要再回憶一遍了。當初靳陽說沒有找到你的那個院長奶奶,後來我也知道她在顧南弦的手裡,所以我也會去同顧南弦交涉,讓他把人交出來,我想顧南弦是個商人,只要開出的條件符合他的想法,就一定會將人放出來的。」穆野其實多多少少都知道的。
鍾意歡搖搖頭,穆野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其實他們本就不是一類人。
當初顧南弦甩給她那個巴掌的時候,她才清晰的認識到,那時候少年不更事又如何?到底是她親手將余婉儀的氧氣面罩拔掉的,是因為她看到余婉儀那痛苦的掙扎,知道了楊雁是如何每日的對她唾罵相逼的。
那時候,她覺得這樣天使的一個女人,如此的軟弱,所以她出手幫了她,卻是親手結束了她的性命。
搶救室的燈亮著,氧氣面罩耷拉在床邊,後來余婉儀的屍體被蒙著白色的布推了出來。她居然看到楊雁因為激動眼角的淚花。
那時候她只覺得頭暈眼花的,想吐,是因為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後來才知道那是因為心裡極度難過和恐懼產生的後遺症。
長大後她才知道一句話:地獄坦蕩蕩,魔鬼在人家。
所以,她也是壓死余婉儀的其中一個魔鬼。
「我是個很自私的人,我討厭鍾家給予的一切。是你和靳陽的原因,我恢復了這個姓氏,我以為過去的那些只要我肯忘記,總會一天撥開雲霧見日出的,但是我如今才知道不是的。你知道老爺子不是因為腦溢血摔下樓梯的,他其實是被羅子玉推下去的,你知道他身上的傷痕除了跌摔傷還有其他的傷痕,那也是拜羅子玉他們所賜。你一定想不到吧,羅子玉是仗著誰的勢力,那是老太太,如果沒有老太太的應許他們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嗎?」鍾意歡冷冷的笑著,這樣的污穢的招數用在老人身上,當真是一點廉恥都沒有。
穆野有些錯愕的看著鍾意歡,一臉的不信。
「又或許是老爺子根本是在中風之後受的傷,只不過是因為腦溢血的症狀與當時中風的狀況重疊了,不會有人發現的。你知道那些人是如何瞞天過海的嘛?如果是你也不會想到是盤問老爺子的主治醫生以及那些護士吧。」鍾意歡緩緩開口。
穆野默聲,他的確沒有想到會這樣。
鍾意歡卻並沒有停下來。
「我不想成為鍾家的一個工具人。這是我最初的想法,我是想過和你就這麼平平靜靜的過一輩子,可是——」
鍾意歡的話還沒講出來,就被穆野制止住了。
「不要說了,意歡,不要再說了。」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他害怕鍾意歡說出拒絕的話。
自從姜琳在書房和他攀談之後,他其實是想做出點改變的,為了他們這份感情,但是他發覺好像鍾意歡並不是這樣想的。
她依舊是將他推得很遠。
鍾意歡看著他深情的眼神,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其實他們從來就沒有好好的談一談未來,他們從來都沒有一起探討過將來的路要如何走。
「如果你覺得累了,我們就再慢一點,反正現在我也不想著這麼快就結婚的。我們都已經這麼多年了,我不在乎再過個幾年的。鍾老太太的那件事情是我管得太多了,你畢竟是鍾家的人,自然是你比我更了解的。我只是站在外人的角度上處理這件事情的。是我該說聲對不起的。」穆野只是想讓鍾意歡停止繼續談下去。
「這樣吧,等這邊事情一結束,我們就一起回A市好了。到時候你不是要進劇組拍戲嘛,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也不會逼你的。」穆野已經做到了最大的讓步。
鍾意歡看著他,只是覺得穆野並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她是不想結婚,也不想和他結婚了。
然而穆野就像是聽不進去一樣。
「我吃好了,我先去洗碗了。」穆野起身,有些慌亂,碰到了桌子,上面的花瓶也連帶著顫了顫。
鍾意歡按住他的手:「放在這裡我來吧,你去房間休息吧。這些事情我來做。」
穆野也沒有和她爭執,而是回房間了。
腳步有些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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