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達之曙光 第七十二話、墜落

    我是誰？

    我是修·佐拉·歐西里斯。

    沒錯，無論是身體，眼睛，鼻子，發色，一切的一切，都證明了我是誰。

    我是修·佐拉·歐西里斯，調整者，plant中立派議員利·羅蘭·歐西里斯的兒子。

    那麼，既然如此，他……又是誰？

    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在自己的身體裡，會多出一個人來？

    多出一個，雖然和你擁有相同的面貌，但是卻有完全不同的人生經歷，完完全全的不同的人？

    然後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取代你的身體，過著你的生活，完全奪走了你的人生？而你，卻只能跟一個路人般，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所經歷的一切，沒有絲毫的辦法？

    恐怕沒有人會想到，因為親身經歷這一切的他本人也是。

    零號……或者說是修，他在那之前，甚至根本就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這麼荒唐的事情存在！

    可是，這荒唐的事情，確確實實的發生了，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十五年前的那一天，那一道憑空無故出現的閃電，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

    那個來自異世界，名為楊修的人，隨著那道閃電，降臨到了自己的身上，成為了現在的修。

    而他這個真正的修，卻莫名的被奪走了掌控身體的權力，成為了一個副人格，只能看著那個名為「楊修」的主人格，操控著自己的身體，過著本應該屬於自己的生活。

    你知道那是一種怎麼樣的絕望麼？

    那是比坐死牢更加殘酷的一種折磨。牢獄之中至少還有獄警，但是被鎖在這個名為「自己的身體」的牢獄之中，卻永永遠遠的只有他一個人！連楊修這個主人格都察覺不到他這個副人格的存在，更不要說是米絲蒂、父親，以及這個世界上其他的人了！

    無論他怎麼樣絕望的吼叫，瘋狂的掙扎，無力的哭泣，都沒有人看見，也不會有人理會。仿佛被這個世界所拋棄，只能夠在這個名為「絕望」的痛苦深淵之中不停地輪迴，永遠不得解脫。

    修甚至不知道自己這十幾年是怎麼過來的！

    眼睜睜的看著父親、米絲蒂、蕾諾亞阿姨，一個接一個的死在自己的眼前，他卻沒有絲毫的辦法，甚至連哭泣的權力都沒有！因為他的身體，已經不再屬於他了！

    說實話，當時作為一個年僅4歲的孩子，遭受到這樣的痛苦，他真的好幾次都快要崩潰了。尤其在親眼見識了他所愛的親人，溫柔和姐姐一般的米絲蒂，那個自己又愛又恨的父親，還有宛如母親一般照顧「自己」的蕾諾亞阿姨，一個接著一個的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更是想到了自殺！當然，如果他做得到的話……

    連死的權力都沒有！他只能夠在這孤寂冰冷宛如十八層地獄的黑暗之中，永世不得超生！一直到這具身體真正的死去，才能夠真正的得到解脫……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但是有件事情的發生，卻給了他一個逃脫的機會。

    那就是地球軍的實驗室，那個腦波讀取記錄儀，給了他一個重見天日的機會！

    那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明明只是一個意識體，卻仿佛可以感覺到這片黑暗之中仿佛打開了一道大門，充滿光明的大門，於是他毫不猶豫的朝著那道大門沖了過去！

    然後等他醒來的時候，他在一具名為「自己」的軀體之中，但是卻不再是修·佐拉·歐西里斯，甚至連名字都不能夠再擁有，有的僅僅只是一串編號。

    bc－d－0000－o。

    這道刻在他左肩膀上的編號，就是他的身份證明，也就是他的名字。

    bluecosmos－dboy－0000－original，他的名字就被稱為原體，或者是零號。

    雖然和那時的楊修擁有完全相同的腦波，乃至完全相同的記憶，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有所謂的精神體這一說，在這個零號的身體之中，卻沒有「楊修」這個主人格，而是由他這個原來的副人格奪得了主人格的位置，獲得了主導身體的權力。

    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獲得了重新生存的權力，也獲得了向那個傢伙復仇的權力！

    零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命數，就像他如今仍然並不清楚那道閃電為什麼不去找別人，只是獨獨劈中了他一個人一般。

    或許，按照多次元宇宙論，他和楊修，本來是同一個人，所以他們才擁有相同的樣貌，只不過在不同的次元之中，投影出了不同的命運，不同的人生而已。而楊修的那次實驗的突發情況，卻無意之間打開了次元之中的通路，將他帶到了這個世界，從而附身到了自己這個平行次元投影的「他」的身上……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算搞明白了原因，對於零號來說也是沒有任何的意義。在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之後，他的目標就只有活下去，然後找個機會向那個奪取了自己人生的混蛋復仇！

    就是為了這個目標，零號一直隱忍著活下去，以至於他們抽自己的血液去製造法斯特（first）和複製體軍團時，自己都沒有去阻止。為了復仇計劃，他必須表現得像一條聽話的狗一樣！但是總有一天，他絕對要毀了這個計劃，然後殺光所有參與這個計劃的人！

    然而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今天，他終於如願以償的實現了自己的復仇計劃！

    凶鷲的高周波刺釘，從黑強襲駕駛艙上部直直的穿透了過去，連著動力爐一起，貫穿了過去！

    當零號看到黑強襲的眼睛終於失去了光芒，整台機體陷入一片死寂的時候，他忽然有種想仰天放聲大笑或者大吼幾聲的衝動！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的時間！他忍受盡了一切的孤獨，冰冷和痛苦，出賣了自己的尊嚴，自由和靈魂，只為等待一個機會！

    而這個機會，終於在今天，被他牢牢地把握在了手裡！

    「修！！！」

    「隊長！！！」

    「修前輩！！！」

    就在黑強襲被凶鷲捅穿的那一刻，密涅瓦終於姍姍來遲。

    密涅瓦上整裝待發正彈射出來想要救援修的人們，看到這一幕，不由得都傻住了，目眥欲裂！

    「騙……騙人的吧？隊……隊長？」詩和握著操縱杆的雙手不停地顫抖著，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自己還在戰場之上，就這麼一動不動的，傻在了那裡。

    「修？你沒事的吧？修！回答我啊！快回答啊！」露娜有些激動地不停地在頻道之中向著黑強襲呼叫，但是回答她的，卻一直都是冰冷的電流聲，讓她整顆心也隨之冰冷了下去。

    「修……」愛莎喃喃著那個名字，失魂落魄。白皙的左手中指上，充滿著紅印和血絲，原本覆蓋著這道痕跡的銀白色戒指，卻不知為何失去了蹤影。

    「修……前輩……」真由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嘴巴，難以置信的後退著，不敢看，但是卻又一直盯著那個屏幕看，似乎很是想欺騙自己的眼睛，但是越看，卻只是越痛苦。仿佛自己的心，也被凶鷲的高周波刺釘，在那一刻貫穿了過去一般。

    艦橋。

    「美玲！美玲，你怎麼了麼美玲？」

    突然「砰」的一聲響，在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的這一刻顯得格外的突兀。所有人的視線不由得立刻轉向了聲音發出的來源，卻不知道何時，美玲居然就這麼直接的暈了過去。

    「馬上扶她去休息！快！」阿瑟連忙指揮著人手忙腳亂的將美玲送進了醫務室，然後轉頭有些不安的看著塔利亞，「艦……艦長，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塔利亞的神色也是有些恍惚，直到阿瑟發問才回過神來。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也沒有辦法，總之，命令真他們全力出擊，一定要搶回黑強襲！說不定，生命力一向頑強的他，此刻還活著！」說到這裡，塔利亞的眉宇之中閃過一絲陰冷，「就算最壞的情況，救不下黑強襲，那就讓他們全部都死在這裡！」

    「是，艦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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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援軍終於趕到了麼？可惜啊，遲了一步！」零號收回刺釘，冷笑一聲。

    「雖然很想將這艘新型艦也一網打盡，只不過現在看來是不行了。」零號看著飛速趕來的脈衝和重生等機體，微微一笑，「不過，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也沒有了一定要戰鬥的理由。克萊爾，戴上史黛拉，我們撤退……克萊爾？」

    「額……哦，知道了！」看著自己眼前看上去失去了一切生機的黑強襲，不知道為何，心中沒由得來有一絲複雜的感覺。總好像，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死去了般，是因為對方是本體的緣故麼？

    克萊爾並不清楚零號和修之間那剪不斷理還亂的孽緣，她只知道，自己和零號的生命，都是源自於眼前的這個人。因此，相對於零號那種極端的憎恨，克萊爾雖然也抱恨修這個本體，讓她出生到這個世界，並經歷了這樣悲慘的事情，但是卻沒有恨得像零號那麼直接和徹底，她更加憎恨的，是那些為了自己的**和利益而將她製造出來的人！而對於修這個本體，她除了憎恨之外，更多的是一種好奇。想要知道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想要知道他的能力，他的一切……

    然而，沒有機會知曉了麼？克萊爾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正想轉身去背起被修斬去雙臂的蓋亞時，卻突然發現黑強襲的兩枚火箭錨仍然深深地扎在自己的肩膀之中，掙脫不出！而自己戰鬥用的光束劍已經在剛剛的戰鬥之中遺落，背後的格鬥爪也被毀，這麼近的距離又不能用光束槍。一時之間，克萊爾竟是找不到絲毫的辦法把她和黑強襲分開！

    「哥哥，我分不開了，你來帶著史黛拉走！我馬上趕上來！」克萊爾不由得焦急的大喊，因為這個時候，脈衝和重生他們已經沖了過來！

    「怎麼了？」零號回過頭來，也發現了烏黑迅雷此刻的窘境，但是很可惜的，凶鷲上也只有光束槍可以用。火箭錨太細，如果用刺釘的話，很有可能將烏黑迅雷的頭部也給捲入其中，到時候損壞了光學系統，那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所以，零號果斷的回身讓蓋亞站在在他的機頂上，然後開足馬力，全速回撤。至於克萊爾那邊，雖然要麻煩一點，但是可能要先暫時帶著黑強襲飛一段時間了。好歹烏黑迅雷有光輪系統，這一點速度就比他們要快上很多，外加現在的黑強襲也就剩一個上半身，倒也是輕鬆了很多。

    「想跑麼！你這個混蛋！」看到剛剛刺穿了黑強襲的那架凶鷲十分果斷地掉頭跑路，真不由得氣瘋了！殺了人就想跑，天底下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今天就算豁出性命，也絕對要拉你給修前輩陪葬！於是真不毫不猶豫的一腳動力猜到了底，絲毫不顧及脈衝的能量限制，以最大的速度向著零號那架凶鷲衝去，抬起手來就是一槍！

    「嘖！煩人的傢伙！」閃過一槍，零號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凶鷲的速度雖然極快，但是好歹此刻背上蹲站著一架蓋亞，閃躲起來自然沒有這麼方便。

    他自然是懶得跟真一般計較，只想能夠快速平安的回到基地。但是問題是真此刻很想和他計較計較，自然是死死地緊追著他不放！

    「哼，你想保護那架蓋亞麼？我就先殺了他，讓你也嘗嘗這種滋味！」看著站在凶鷲的背上，斷了雙臂的蓋亞，真不有的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抬起手中的光束步槍就朝著蓋亞連續開了好幾槍！凶鷲體積下打不中，蓋亞總夠大了吧，我看你怎麼躲！

    「這個王八蛋！」看到真來這一招，零號頓時也淡定不下去了，竟是直接關掉了凶鷲的幾個輔助引擎，使得凶鷲的高度直直的下降了好多，剛剛好使得蓋亞躲過了致命的幾槍，卻仍然被其中的一槍擦到了肩膀，引得機體震動不已。。

    「史黛拉，沒事吧？」零號連忙問。

    「恩，沒事的，哥哥，史黛拉不怕。」

    「恩，那就好，馬上就要進到基地裡面了，小心點！」

    「恩！」

    而這個時候，一聲尖叫卻傳入了零號的耳朵。

    那是克萊爾的尖叫聲。

    烏黑迅雷在剛剛的戰鬥之中被修用重斬劍斬掉了背後的格鬥爪。克萊爾沒有察覺的是，剛剛那一下，重斬劍的生生砸在格鬥爪關節上的力道已經波及到了烏黑迅雷背後的光輪系統。

    光輪系統這玩意是很脆弱的，間接地衝擊還好，像重斬劍斬在背後這樣近乎直接的力量衝擊，就算不足以損壞光輪系統，也夠它出現一些小故障了。而克萊爾又毫不猶豫的在那一瞬間將光輪系統最大啟動，瞬間通過的強大電流使得原本已經有些損壞的原件雪上加霜，終於支撐不住，爆炸了開來！

    那一瞬間，被黑強襲的重量拖住的烏黑迅雷，就這麼筆直的從空中掉了下去。甚至連以最大的速度向著他們衝過來的重生和命運脈衝都沒能趕得及接住他們！

    「修！！！」

    「隊長！！！」

    「克萊爾！！！」

    凶鷲載著蓋亞就這麼飛進了剛剛打開的艙門，零號不由得怒吼一聲，該死的，明明就差一點就到了！就差一點！

    可惜，就差這一點……

    所有人就只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黑強襲和烏黑迅雷這麼直挺挺的掉入了下方的河道之中，被湍急的水流直接沖入了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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