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達之赤色黎明 042.首相暗殺計劃（5）

    我看見一所大廈。正面一道窄門大開著。門裡一片陰暗的濃霧。高高的門檻外面站著一個女郎……一個俄羅斯女郎。

    濃霧裡吹著風，從那建築的深處透著一股寒氣，同時還有一個緩慢、重濁的聲音問著：「啊，你想跨進這門檻來做什麼？你知道裡面有什麼東西在等著你？」

    「我知道。」女郎這樣回答。

    「寒冷，飢餓，憎恨，嘲笑，輕視，侮辱，監獄，疾病，甚至於死亡？」

    「我知道。」

    「跟人們疏遠，完全的孤獨？」

    「我知道，我準備好了，我願意忍受一切的痛苦，一切的打擊。」

    「不僅是你的敵人，就是你的親戚，你的朋友也都要給你這些痛苦，這些打擊。」

    「是……就是他們給我這些，我也要忍受。」

    「好。你也準備著犧牲嗎？」

    「是。」

    「這是無名的犧牲！你會滅亡，甚至沒有人……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崇敬地紀念你。」

    「我不要人紀念，我不要人憐憫。我也不要聲名。」

    「你甘心去犯罪？」

    女郎埋下了她的頭。

    「我也甘心……去犯罪。」

    裡面的聲音停了一會兒，過後又說出這樣的話：

    「你知道將來在困苦中你會否認你現在這個信仰，你會以為你是白白地浪費了你的青春？」

    「這一層我也知道。我只求你放我進去。」

    「進來吧。」

    女郎跨進了門檻。一幅厚帘子立刻放下來。

    「傻瓜！」有人在後面嘲罵。

    「一個聖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了這一聲回答。

    ——《門檻》屠格涅夫

    ——分割線——

    「冷靜點，讓我來。」芙蘭達輕輕的按住了弗林的手，示意他冷靜下來。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和聯邦軍衝突，」芙蘭達說道：「我們不是正規軍的對手。」

    說完，她以特定的節奏在後方貨艙的擋板上敲了幾下，提醒後面的艾德和八原出了狀況。

    「我知道了，請小心。」弗林吞了口口水，卻覺得喉嚨依舊乾燥。

    「下車！！」高廋的非裔聯邦軍用力的拍了拍車門，示意弗林和芙蘭達下車。

    弗林順從的下了車，兩個聯邦軍中比較年長的那個開口問道：「這個地區正在戒嚴，你們是幹什麼的。」

    「啊，不好意思，我們是殖民衛星公社的，」芙蘭達笑著說道，她的臉上沒有一絲不自然：「污水處理系統好像出了一點問題，可能會溢出到路面上，上級就命令我們趕緊過來檢查一下，免得到時候影響到代表們，我們可承受不起。」

    殖民衛星公社正如其名，是聯邦半國有制（私人承建的殖民衛星雖然也有殖民衛星公社負責維護，但具體人事任命實際上還是出資方自行負責的）的殖民衛星建造、維護等工作的承包商，雖然叫做殖民衛星公社，實際上礦業小行星基地以及諸如馮·布朗一類的月面都市，火星開拓地等等都是殖民衛星公社負責運營的，它不但是宇宙世紀最大的企業，成員遍布世界各地，同時也是宇宙世紀唯一合法的太空作業承包商，就像那些舊西曆時代的國有鐵道公司一樣性質。

    所以芙蘭達找的藉口並沒有什麼不對的，他們身上確實穿著殖民衛星公社的制服，而且馮·布朗排水系統的維護工作也確實是他們的業務範圍。

    而且如果在全地球圈廣泛關注的這個入場式中，發生了污水湧上街道的情況，那整個馮·布朗都要丟臉。

    很合理嘛，弗林心中越加惡欽佩芙蘭達，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只一下就找到了合適的理由。

    「殖民衛星公社的人？」年紀有些大的聯邦軍皺起眉頭在芙蘭達和弗林身上掃視了一下，然後突然說道：「你就算了，這個人看起來不像是殖民衛星公社的人啊。」

    弗林心裡一咯噔，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確實，芙蘭達的膚色和雙手一看就知道確實是做太空作業的，但是弗林這細皮嫩肉的小白臉怎麼看也不像是做體力勞動的人。

    「他啊，他是剛入社的新人，」芙蘭達裝出一副頭疼的樣子：「上面也真是的，還嫌我不夠忙似的給我找了個帶新人的活。」

    說著，她隱蔽給弗林使了一個眼色。

    弗林努力的回想自己剛剛進入醫院時的樣子，所幸那時間也並沒有多久，他還是記得比較清楚地，他結結巴巴，特別緊張的說道：「對、對不起，前輩！我會努力的！」

    他希望自己的演技足夠出色。

    年老的聯邦軍狐疑的看了弗林一眼，也沒有多說些什麼，但他馬上就又提出了一個問題：「你車上裝的是什麼東西？」

    當然是炸彈。。。。。。！弗林心臟從沒有跳的這麼快過，不論他們找的藉口有多好多合理，只要被發現他們持有一枚大威力的炸彈，再多的藉口也沒有用。

    「啊，抱歉，是維修工具，還有我的兩個同事，」芙蘭達大聲說道：「喂，你們都下來。」

    什麼？這是要做什麼？弗林驚訝的看著芙蘭達，而芙蘭達則會以安心的眼神。

    艾德和八原從車子上下來，弗林看到八原插在口袋裡，因用力握住什麼而繃得緊緊的手臂，頓時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原來如此，如果自己等人沒有問題，確實只是殖民衛星公社的員工的話，那沒有拒絕聯邦軍檢查的理由，所以，與其強硬拒絕讓對方徒增疑心，不如賭他們不會打開箱子仔細檢查，而且就算真的暴露了，讓艾德和八原從車上下來，必要的時刻也更加方便。

    弗林不知道的是，芙蘭達有八成的把握賭這兩個聯邦軍士兵不會仔細檢查，出身於月面的她比從沒有來過月球的弗林更加清楚月面駐留軍的怠惰。

    那個年紀大一些的聯邦軍士兵站在車艙外面朝裡面看了一下，除了被裝在箱子裡的炸彈以外，其它的東西倒確實沒什麼可疑的，這輛車子本來就是殖民衛星公社的公車，是八原提供的，如果不是它裡邊裝了顆炸彈，就只是普通的衛星公社工作車而已，裡面裝的確實都是些普通的維修工具，當然這些工具既能夠維修，也能用來安裝破壞用的炸彈就是了。

    他看了下車艙裡邊，又看了下艾德和八原，兩個人中八原本來就是衛星公社工人，那典型的被宇宙射線長期照射產生的棕色皮膚就是證明，而艾德也是勞動者出身，身上勞動者的痕跡是洗不掉的。

    只要那個聯邦軍士兵不打開箱子，就沒有什麼可疑的。

    儘管如此，弗林還是感覺心臟像是被提起來了一樣，整個人仿佛置身於無重力空間，並不怎麼熱烈的陽光也讓他有些頭暈目眩。

    「看起來倒是沒什麼問題，」那個年紀大一些的聯邦軍士兵點點頭說道：「不過我不能放你們過去，上級的指示我不能違背。」

    「你們趕緊回去吧。」說著，他一臉不耐煩的揮著手。

    「請別這麼說嘛，長官，」芙蘭達賠笑道：「我們這邊也是緊急的工作啊，要是出了問題，我們都承擔不起。」

    「您想想，萬一污水處理系統真的出了問題，那麼吉翁的首相和聯邦代表就不得不趟著臭水前往會場了，這樣重大的問題我們可負不起責任啊。」

    「那跟我無關，總之我接到的命令就是不放任何人通過這裡，」年紀大的聯邦軍士兵一臉不耐煩的說道：「有意見就和我的上級說去。」

    「真的嗎？那我就說了哦？」芙蘭達正色說道，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威脅：「你們是月面駐留軍的士兵吧？」

    「如果真的發生了最壞的情況，我就要和你們的上級說，都是因為你們不願意讓我們進行維修才導致的事故.」

    「如果出現了這種事故，媒體也一定會尋找原因吧，到時候我們肯定不好過，但是我們也會和媒體說明實際的情況，是因為你們阻止我們的工作才導致了這樣的後果！」

    「這樣子也可以嗎？」芙蘭達用一種比較強硬的語氣的說道，弗林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因為他們實際上並不是殖民衛星公社的員工，也並不存在什麼污水處理系統維修的問題，如果對方不屈服，甚至是要聯繫殖民衛星公社進行確認，那弗林等人就束手無策，只能殺掉他們了。

    雖然現在四處特別的吵鬧，但也難保槍聲不會被人聽見，如果引來更多的聯邦軍，事態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太冒險了吧，芙蘭姐！

    雖然這麼說，但弗林也知道，芙蘭達的決定是正確的，他們必須儘快通過並且安裝炸彈，達爾西亞的車子已經在路上了，現在沒有讓他們退一步重新思考對策的時間。

    所幸，似乎是因為芙蘭達威脅要聯絡他們的上級，聯邦軍的士兵開始退縮，為首的年長的士兵臉色陰沉的說道：「無論如何你們都要過去嗎？」

    「是的，這是我們的工作！」芙蘭達眼見有戲，趕忙說道。

    「。。。。。。」那個士兵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片刻後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沒辦法了。」

    他轉頭看了高廋的非裔士兵一眼，然後轉頭看向芙蘭達說道：「就這樣吧。」

    太好了！終於過關了！弗林幾乎想要高聲笑起來，芙蘭達似乎也鬆了口氣，她笑著說道：「謝謝、謝謝你們理解，我們很快就會解決問題，不會讓你們難做的。」

    說著，她轉頭看向八原：「喂，把工具搬出——」

    那個年長的聯邦軍士兵突然拔出手槍指著芙蘭達的後腦，而那個黑廋的士兵則舉起了突擊步槍。

    誒？

    弗林楞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情況。

    「抱歉。」那個聯邦軍士兵淡淡的說了一句，話語中沒有憎惡，只有同情和歉意。

    「砰——！」

    槍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