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生存錄 六百四十章

    血族血族，顧名思義，自是以血肉為生的種族。讀爸爸 www.dubaba.cc只是當人血成為了一種禁忌，且反抗無力，那麼轉換食譜便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人血不可再用，獸血總是不會觸發天道懲罰的，既如此，捨棄美味的人血換成百獸之血，賴以為生總是一個安全的選擇，一切都是為了生存。

    菘蘊並非一個向強權低頭之人，畢竟他是那樣的驕傲，睥睨世間萬事萬物的存在，天道本不該是他的必須遵守的規則。當然，他也沒有遵守，在他治下的血族，也是一如菘蘊一般的驕傲立於世間。只是族群之中，並非人人都是強者，強者傲世總是有自保之力，但是弱者也那樣囂張，不過是加速了自己的消亡。個人自然算不得什麼，但是當一個種族都如此，那便是這個種族的悲哀之處了。

    彼時雖然前有天命壓制，後有族內越來越少的新生兒出生，血族始終都是驕傲的。在那個多族共存的年代，血族便是因著本身見不得日光的限制，卻也是一個神秘而強盛的種族。而因著血族人無一例外的囂張驕傲，終是迎來禍事。偏偏，在災禍來臨之前，卻是無一人覺察，連松韻都不曾有半點防備之心。

    更何況有強便有弱，世間萬物皆是如此，縱是強如血族，終究還是有嬌弱需要保護的幼年族人，有無力解決的生育難題，還有面對其他種族過於趾高氣昂引來的眾怒。偏偏這一切，都撞在了一處，血族自然無從逃脫。

    隨著新生兒越來越少，血族對外的囂張不復，倒也並非血族之人轉了性。不過是焦慮自身的時候，無暇關心不相干之事。等到血族眾人終於對種族未來產生擔憂，終究還是來不及了。

    其實囂張的血族，並非完全無腦。沒人會比血族之人更加明白血族的脆弱，縱是不死之族，但也只是基於不會自然死亡的基礎之上，不傷，更是基於日常生活之中。更何況還有壓在所有種族頭上的天命，終是無一能夠逃脫，血族又如何能夠得以倖免。不過是旁的種族可能脆弱到被天命一擊斃命，血族可以負隅抵抗片刻的區別。但是抵抗之中，當受到的傷害強過血族族人自身恢復的速度之時，最終的結果無一例外，終會殞命的存在。

    一場血族與天道執行者神族的聯姻，原本應是血族命運的延續，卻不想轉折便是出在此處。回想起死的死傷的傷，最後都化作一縷青煙消散的大部分族人，一向不肯低頭的菘蘊終是垂首。為了殘存的族人，血族最為強大的血王菘蘊隕落，留下了殘存族人換食獸血且再不與旁的種族有任何來往的允諾，血族殘部終是得以保全。

    數千年來，菘蘊的靈魂一點一點衰敗，血族也漸漸的從人類的記憶中消散。如此血族從人間銷聲匿跡，人類也漸漸不再終日惶恐，漸漸遍布整個大陸。而菘蘊呢不過是一縷幽魂，日漸消亡，從失去肉體的那一刻還有形狀的魂體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一點慢慢消散。

    而這，如此殘酷的行徑，卻也是天罰的一部分，親眼看著自己的一點點消失，實在是殘忍之至的一件事。是以，菘蘊也曾做過復活的嘗試。只是能夠承載自己的軀體本就不多，找到了適合的身體，虛弱的靈魂也做不到占領，縱是費盡氣力打敗了原有靈魂成功占領了身軀，軀體終究還是早衰。若只是如此，菘蘊的性情不過是努力換一具身體便罷，若非意外發現便是附身到合適的身軀，魂體的消逝速度並不曾減緩，菘蘊終是明白做什麼都是於事無補。

    漸漸地，菘蘊學會了放棄學會了忘卻，他放棄了也開始忘卻。遊蕩於塵世之間，看日月星辰升起落下，看山河大川滄海桑田，看風雲變幻，看世間萬物變遷，若是沒有意識的流逝，倒也不失為一件美事。只是，世間從不缺如果，卻沒有如果，看著自己殘存的意識漸漸消散於虛無之中，菘蘊到底還是有些難過。

    誰也無法想像意識體的難過該如何呈現，尤其是許多往事都已經忘卻的意識體。但是菘蘊現在都還記得，那時候的沮喪，尤其是當他最後感受到一股強力時，心中怎麼也趕不走的悲哀與不服，便是菘蘊最後也是最初的記憶。也許那便是天罰的最後一步吧，如此也好，也算是解脫了最後的最後，菘蘊懷著無盡的悲哀與解脫，不服又無奈，睜開了雙眼。

    醒來的那一刻，菘蘊心中只有茫然。便如初生的嬰兒一般，單純如白紙。只是菘蘊那樣的王者，又怎能甘心真的只做一個尋常的人類嬰兒呢當靈魂適應了這一具病弱的身軀，菘蘊曾主動分出的一縷魂魄，趁著懲罰之前逃離的一縷魂魄終是歸位。直到那時，菘蘊這才算完整，也才知這一具軀體並非意外獲得，本就是自己苦苦尋覓到的最佳器具。

    菘蘊用力地搖了搖頭，不肯再想那些久遠到已成傳說的過往，看著蘇素笑著說道：「不明白我說的話吧是我同族，乃是同根同源，而非我族類，不過是因為千年來，我們和他們早已有許多不同。」

    雖然菘蘊什麼都不曾說，但是蘇素隱隱的還是感受到了一絲絲悲戚，知曉並非自己，而這裡眼下來說只有菘蘊，蘇素雖然不解菘蘊之話，卻也不曾開口打擾，只是靜靜等待。直到菘蘊再次開口，蘇素這才輕聲問道：「不同是因為族群分化嗎」

    「不錯，」菘蘊不願沉湎往事，聽到蘇素的疑問，立刻回答：「因為分化，我們轉食獸血，他們依舊故我，我們彼此相似但是也有了許多不同。」菘蘊對於這一切的了解，都是由心腹轉述而知。而如今的菘蘊沉澱了許多，也就沉穩深沉了許多，待他聽聞這一切之時，心中便是警鈴大作，知曉終有一日這一支會給整個族群帶去災禍。